程知被掐着后脖颈，不敢反抗，只能卑微求饶，“哥，我错。脖子让你揪疼了，真捏伤了，待会请大夫看病还得花钱。”
“程家不差你这点钱！”
程翊气得胸口疼，半扔半推，气愤甩开程知。
知道兄长正生气，程知轻轻晃着他的衣袖，语气撒娇，“哥，你别不说话啊。我也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娘亲不也正在为我找夫家嘛，那陆怀骰不正好？”
又是同样的招数，这么多年，就只会在程翊面前卖乖弄俏。
但每一次看程知这般可爱，程翊都会消气，没好气甩开程知的手，语重心长，“你是程家的二小姐，找什么人家不好？你如今还是贡士，再过两天，殿试出来，你又是另一番光景，到时候整个京城的好男儿，还不由着你挑？非得去陆家那种地方！”
上次程知与陆怀骰的私情被发现，程翊已经派人查过陆家的情况。
陆家人丁复杂，像程知这种被家庭宠着长大的姑娘，去了那种地方就是吃苦受罪，还不如在程家享一辈子福算了。
别说陆家旁□□些人，陆怀骰生父，英国公那一家就不好处理。陆怀骰的继母和异母弟弟，哪一个都不是好处理的。
“我先前听了你的话，跟他断得干净，没有联系，没有骗你。一直到殿试之后，我们才联系上的。”程知尝试说点好话，试图让程翊消消气。
果然，这话让程翊的心情好一些。
“你长得年轻貌美、家庭美满，找什么人家不好，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听说城阳侯家对你十分满意，黎则赫与你年纪相当、品行端正、双亲和蔼，我看城阳侯家就比英国公府好。”程翊越说越气，“陆怀骰有什么好？他年纪又那么大，这么多年不娶妻，突然就说要娶你，你也不想想他是什么心思？往你平日能言善辩，怎么在这事情就迷糊了？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给嫁出去了！”
比起陆怀骰，程翊更宁愿程知选择黎则赫，甚至杨景辞。
且不说陆怀骰要比程知年长了些许，就单单陆怀骰已过成家年纪却不娶妻纳妾，足以说明陆怀骰有某些麻烦。
再者，有关陆怀骰的某些秘事传闻，程翊略有耳闻。
虽说世家中常有因陷害而造成的各种谣言，但无风不起浪。婚姻大事，程翊不能让小妹去试探这种风险。
程知掰着手指，自己今年十六，陆怀骰二十二，差了六岁，是差了些年纪。不过六岁也不算差得太大，她嘟囔着小嘴，这条不算问题。
“哥哥，我不是随随便便，我有认真思考过的。”程知语气放软，打量着兄长的眼色，“他答应过我，不纳妾不蓄婢，此生唯我一人。单凭这一点，我就找不到第二日愿意娶我了。”
见兄长程翊不说话，闷闷不乐坐着，程知绕着他周遭。
灵机一动，程知想到个点子，“哥哥，我跟陆怀骰成婚的话，程家也能攀上陆家不是？”
若程家凭借自己努力，这几代都无法攀上陆家的关系。但嫁女就会形成姻亲，程家也跟着水涨船高。
这话可把程翊气到，他怒拍桌案，震得杯子“噔噔”响，“程知，你是嫁人，不是程家卖女！程家将来能走到哪一步，靠的是程家子孙的能力，无需卖女求荣！”
这气势可把程知吓了一跳，她只想让程翊接受这个事实，没想到程翊会往这一方面想。
听着程翊的话，她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兄长心疼她，不想让她身陷囹圄，她不该说出这样“自甘堕落”的话伤人心。
“哥哥，我说错了，我知道你对我的担心。这些年，我也见过不少世家子弟，也就陆怀骰一人能让我牵肠挂肚。他说来提亲，我是高兴的。”程知静下心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兄长，希望能得到他的理解。
感觉到程知冷静下来的状态，程翊的情绪也缓和了不少，长叹了一口气，“兜兜，你非要嫁陆怀骰？”
一辈子那么长，万一陆怀骰反悔，纳妾蓄婢，程知又能如何？若真到对抗陆家的份上，程家又能有几分胜算？程翊并非妄自菲薄之辈，可两家之间的距离悬殊，实在难以抗衡。
这话，程翊没有讲出来。眼下已到提亲的地步，程知是做好的打算要嫁陆怀骰，程翊要做的是让程知风风光光出嫁，免得让陆家小看了。
程知认真点头，她并非一时冲动。
午夜时分，她有认真思考过。不知以后如何，至少现在跟陆怀骰待一起时，她是快乐的。若以后真有了问题，自当为年轻时的“冲动”负责。
回归正题，程翊恢复从容不迫的状态，“你找我来，不只是为了告诉我提亲这个事情吧。”
眼见程翊接受这个事实，程知欣喜，笑眯了眼，“不愧是哥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哥哥的眼睛。”
程翊就享受程知无条件崇拜的目光，脸上却摆出一副不情愿的表情，冷冷道：“拍马屁也没用。”
程知心中的压力轻松许多，说话的语调都轻快了不少，“哥哥，明日陆怀骰来提亲。爹娘肯定会问缘由，你就说你跟陆怀骰有交集好吗？”
“我不会帮你们的。”程翊没等话说完，直接拒绝。
程知立马抓住程翊的胳膊，“别走啊哥，就你能帮妹妹了。要是让爹娘知道我跟他早有私情，要被打死的。”
“你还怕死的？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程翊故意揶揄，转而又道：“你让那个姓陆的说，钦慕程家已久，在考场对你一见钟情就好了。”
“那爹娘肯定跟你一样的心思，陆家跟程家没有交集，他们定然不放心我嫁到陆家去。若是哥哥与他有过交情，爹娘才会对他放心。”程知虽对提亲一事有些紧张和冲动，但理智仍在。
程翊没好气瞪了一眼，“你还知道爹娘会担心你！还想把我拉下水！”
“哥哥～”程知撒娇晃着程翊，“哥哥，求求你了嘛。你就看着你妹妹见死不救吗？”
撒娇这一招成功俘获程翊的心，他咽下火气，做出最后的退让，“行了行了，别晃了，晃得我头疼脑胀。到时候我再看他情况。”
有程翊这句话，程知可算放心，高兴得跳起来，“我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
看程知那么高兴，程翊心中有所动容，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意。但看见程知在看着自己，他立马收起笑容，换成高傲的冷脸。
在程知的院子扯了不少时间，程翊作势要离开，不愿再看程知，免得自己又被气到。
得到程翊的帮助，程知笑容满面送程翊离开。
临别时，程翊不放心回头，“你确定姓陆的明天会来？”
程知眨巴着眼睛，“嘶”了一声。她也不太确定，“应该会来吧。”
程翊：“……”
他扭头就走，就没见过比程知心还大的人。真不知道程知那贡士是怎么考来的？难不成，读书读傻了？
程知回到房间，解决了眼下最大的麻烦，应该是轻松的状态，可怎么感觉心慌慌的？也不知道陆怀骰那边是什么情况？
英国公府。
陆怀骰到老夫人崔惜华院子，同时通知了英国公陆正礼，以及陆家的长辈到场，宣告他要娶程家二小姐为妻的事情。并且，需要陆正礼出面到程家提亲。
哪怕陆怀骰再不待见陆正礼，陆正礼还是他名义上的生父、陆家的掌权人，要给程知最大的体面，便是让陆正礼亲自去提亲。
众人听闻陆怀骰娶亲一事，皆是震惊。
感觉不久才听说陆怀骰愿意议亲，这半个月不到的时间，便要去提亲了。
即便是平头百姓要说亲做媒，也是需要一段的时间进行观察拜访，确认对方家世、前途等方面是否匹配得当，这才会定下婚约。
何况是陆怀骰这种身份，未来英国公爵位的继承者、吏部尚书、天子近臣，这么迅速就定下不知名的岳家，听起来过于草率了。
众人虽有疑虑，却不敢再陆怀骰和陆正礼面前多言。
唯有陆正礼面色严峻，怒斥道：“简直胡闹！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容许你们私自定下婚约！”
事关提亲，陆怀骰难得的好脾气，耐心解释，“通知你们，便有了父母之命。让你带人去提亲，即有了媒妁之言。若你事忙，我只好抱着我母亲的排位去提亲了。”
在大宸的习俗里，男方只有家里没有长辈或者兄长，才会亲自去提亲。
倘若陆家的长辈没人去程家提亲，那陆怀骰只好亲自去，陆家便会成为京城的笑话。
众人着急拦着陆怀骰的话口，示意他这些话不能乱讲。
陆正礼无奈，既想着陆怀骰早些成亲，免得误了陆家的名声，又看着陆怀骰骄傲的姿态，不想顺着他的意，滋长他盛气凌人的气焰，“哪个程家？”
“皇商程守义家里的二小姐，程知。”
“皇商？”这又引起众人的惊叹。
以陆怀骰的身份，京城的小姐随他挑选，万万没想到他选了一个皇商的女儿。
陆正礼并不认识程家，一脸嫌弃，“什么小门小户的人家！你要娶妻，也该找些名门闺秀，才配得上陆家的门楣。”
在一旁细听的老夫人崔惜华也开口了，“怀骰，那程家是皇商，虽不是普通的商贾之家，但要做你正妻之位，怕以后压不住你后院的妾室。她的身份，做你的妾室到倒也可以。”
陆怀骰尊重祖母，温和解释，“祖母，我承诺过，此生只娶她一人，不纳妾不蓄婢。”
众人连连惊讶，暗道这一晚听到了不少新鲜事。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哪怕是家族里最不中用的子弟，谁家没有几个妾室通房？陆怀骰竟然能承诺“不纳妾不蓄婢”？简直匪夷所思。
“怀骰，这话可是那小姐强求的？”崔惜华不解，为什么会有人说出这样的话。
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事？
陆怀骰浅笑，“祖母，孙儿这些年来，未曾对一女子动心。唯有程知一人，还望祖母成全。”对于老夫人崔惜华，陆怀骰一直有感恩之心，希望能得到她的祝福。
崔惜华不做评价，暂且让陆怀骰先娶妻先。其他的，往后再说。
见崔惜华脸色暗淡，陆怀骰的堂弟陆亦承上前提醒，“祖母，那位程家二小姐就是云鬓坊之前的掌柜，她还是贡士呢。你之前不还说要认识认识程二小姐嘛，人家做了您孙媳，您正好仔细看看。”
刚说完，陆亦承就被自己母亲拉扯着，闭上嘴巴。
陆怀骰诧异，没想到祖母还听说过程知，听这话意思，祖母似乎对程知颇有好感。
他向陆亦承方向递了个眼光，算谢过陆亦承为程知说话。
众人得知程知乃今科女贡士，不由多加夸奖，庆贺陆正礼有了女贡士做儿媳。
娶了女贡士，这对陆家来说，也算是光耀门楣的事情。
一时间，众人对程知的感觉都变了。陆正礼和崔惜华也算接受了这个事实，“那提亲也不该如此着急，总得准备东西吧。”
“提亲的东西已经准备妥当，烦劳……父亲明日带着媒人走一趟程家。”陆怀骰不是很熟悉地念出“父亲”二字。
事已至此，陆家算是同意了这桩婚事。
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黄书兰气得牙痒痒，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本想着陆怀骰一辈子不娶妻，便不会有子嗣，那陆家必定要有自己的儿子继承。没想到陆怀骰半路变卦，竟然有了议亲的念头，眼下已经到了提亲的地步，这么迅速的行动，打得黄书兰措手不及。更可恶的是，陆怀骰竟然能娶到今科女贡士，那可是古今有一回有女贡士。
黄书兰恨，恨什么好事都让陆怀骰占了，而自己的儿子却要一直被他踩在脚底下。
定好陆正礼明日到程家提亲，众人离席，没有在意黄书兰的情况。
陆家连夜操办着陆怀骰的事情，大房这边，没几个人能说得安稳。
程家也是一样。
程家父母得知陆怀骰明日要上门提亲，皆是震惊不已。
厅内的人都沉浸于惊叹之中。
片刻之后，程守义才说出今日在金玉楼遇到事情，“难怪，我说我们程家什么时候攀上吏部尚书了？原来是看上了我们兜兜啊。”
一想到吏部尚书做自己女婿，程守义的脸色从震惊慢慢转变到骄傲。
王静容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不对啊，兜兜与那吏部尚书不曾见过。以陆家的门槛，他怎会看上兜兜呢？”
这么一提，程守义也觉得不对劲了。
程翊忍着不悦，不太乐意说着，“我与吏部尚书有过几面之缘，他也曾在考场见过兜兜。了解后，他被兜兜的秉性所吸引，求娶心切，明日便到家中提亲。”
这话是程知交代的，程翊很不情愿，却又不得不配合。
雷紫君在一旁听着，恍然大悟，“上次我跟兜兜受广安郡王妃邀约，我就觉得那王妃对兜兜格外亲近，原来是为她弟弟做媒呢。”
“有这事？你怎不与我说？”程翊着急，没想到陆家姐弟一直围着程知转。
雷紫君回怼，“兜兜长得落落大方，谁家夫人不想着让兜兜做儿媳、做弟媳的呀。”
这说得也是，程翊无奈。
“看来，倒也不是陆家一时冲动。就是不知这陆家情况如何？也不知道兜兜什么意思？”王静容最担心程知不同意嫁人。
程翊不耐烦坐下，心里堵得很，“我问过兜兜的意思，她说她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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