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不想与苏落樱扯其他事情，拉回主要问题，“若真是云鬓坊的问题，苏小姐可以随时到云鬓坊反馈，会有人为您处理好后续。”
“程知，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原本是有堂姐的叮嘱，苏落樱才会好声好气讲话。可脾气忍不了不久，她便原型暴露，“程知，我不妨告诉你，你身份够不上陆家的门楣。你一个商贾之女，陆家的人不会服你，劝你识趣离开陆怀骰，免得自讨苦吃。”
“可是，陆怀骰的父亲上门提亲了。”程知摇了摇头，看起来挺担心苏落樱的话。
“本小姐记得你之前退过一次亲，如今再退一次也无妨。”苏落樱打开身旁的箱子，里面都是珠宝黄金，“你若自动离开陆怀骰，这些便是你的。”
她满是高傲，带着嘲讽的眼神打量程知。在她认知里，程知不过是一介商贾之女，最爱这些金银珠宝。
能用钱财打发的事情，都不算事。
程知轻瞥了一眼箱子，并不放在心上。她虽生在程家，家世比不上苏家，但钱财方面还是能与苏家较量一番。
苏落樱身上所有的东西，皆来自苏家的补给。而程知除了家里补给，还有以云鬓坊为首的众多商铺收入。
商贾出身的程知喜欢钱财，但钱财对她来说是最普通的一样东西，这么一下东西，根本入不了程知的眼。
程知垂眸浅笑，明明小苏落樱一岁，这状态倒像年长些，“苏小姐既然知道我是商贾之女，便应该猜到我不差钱。你这点东西，还不够我赏府里的丫环呢。至于退亲，苏小姐不如去让陆怀骰退好了，为难我，也成全不了陆尚书娶你。”
这可把苏落樱气着，猛关上珠宝箱子，“程知！你说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要不是你攀上了郡王妃，让她在陆怀骰面前说好话，你以为陆怀骰真会娶你！”
“倘若苏小姐只是想让我退亲，恕不能从命。无其他事情，程知告辞。”程知转身离开，听到苏落樱气愤砸碎杯子的声音，瞬间有七八个黑衣人堵住门口。
陆怀骰下意识将人护在身后。
程知蹙眉，生气转头看向苏落樱，“苏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程知，本小姐好声好气跟你讲，你非得自讨苦吃。你要么自己知趣退亲，要么今天就别出这个门。”苏落樱拍了拍手掌，黑衣人进内，并且将门关上，围住了程知和陆怀骰。
原只当苏落樱是娇贵小姐耍横，程知没料到她竟敢目无王法，“苏落樱，天子脚下，你竟然如此行事！我乃本届考生，成绩未出，你若伤了我，你就不怕背上人命官司！”
“天子脚下，我苏家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簪缨世族。即便我真把你怎样了，你又能奈我何？你程家又能把我怎样？我就算今天让你悄无声息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知道，更不会有人发现。明日再把你衣衫不整丢在花楼门口，看看你程家要认不认你。”苏落樱轻飘飘说着最恶毒的话，言行满是威胁。突然，她变得温柔，“当然，你若现在求饶，我还是能放你一马。你只要回去退亲，往后还是能继续当好你的程二小姐或者程掌柜，本小姐也会赏赐你许多宝贝的。”
面对苏落樱的威胁，程知不仅不怕，反而强势回应，“我不会退亲。”
“你！”苏落樱抬手就要打程知。
不料，陆怀骰的速度更快，直接扇飞苏落樱，只听得她惨叫一声，“啊。”
“你们！”苏落樱嘴角流血，疼得说不出话，又指着那群黑衣人，“你们没长眼吗？还冷真干嘛，快把他们拿下！”
“别怕。”陆怀骰一手揽着程知，一手拿出骨扇迎战。在顾着程知周全的前提下，陆怀骰毫无压力对付一群黑衣人。
程知不敢掉以轻心，跟着陆怀骰的脚步挪动。或者说完全靠着陆怀骰的拉动而移动。
刀剑太快，她看不懂。能感觉到陆怀骰的从容不迫，他也没有太大的压力，相信陆怀骰一人能抵挡的住，轻声道：“小心。”
陆怀骰是军队训练出来的，以一当十是最基本的训练方式，这些黑衣人根本不是陆怀骰的对手。若非要顾及程知的情况，陆怀骰早就能让他们毙命。
陆怀骰的一招一式十分狠辣，苏落樱吓得腿软。
她不会认错，认出那帷帽下的人就是陆怀骰。她自小便喜欢陆怀骰，对陆怀骰的身形十分了解。
方才在程知入门的那一刻，她便注意到陆怀骰的身影，只不过当下的注意力在程知身上，这才没意识到陆怀骰本人也到场，更没想到陆怀骰会在程知身边。
在陆怀骰亮出折扇防御的时候，苏落樱就吓了一跳。那折扇是陆怀骰随身携带，她不可能认错。
苏落樱腿软坐在地上，她刚刚对程知所说的一切，全被陆怀骰听见了。
而且，她差点杀了陆怀骰，陆怀骰不会放过她。
她喜欢陆怀骰，也深知他的狠戾。
房间内的激战引来金玉楼掌柜。
“哎呦，各位爷，这是怎么了？”掌柜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
地上躺了一群人，陆怀骰随身把帷帽扔掉，柔声询问程知，“可吓到你了？”
程知看见有人过来，立马松开陆怀骰的手，“我又不是小孩子，没那么容易吓到。”
苏落樱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没有刚认识的陌生，倒像是彼此爱慕的眷侣。她气急，撑着桌子起身，“你们！你们早就私通的‘狗男女’。陆怀骰，你对得起我吗！”
“哎呀，这是怎么了呀？”掌柜赶到场，看着地上躺着一堆黑衣人，暗道不妙，哭丧着看见陆怀骰，立马上前问安，“陆……陆尚书，您手上否？小人这就把这些贼人送衙门去。”
“不必了。”陆怀骰扫视地上的人。
掌柜纳闷，又听陆怀骰接着说：“全部送苏相府去，本官倒要看看，苏相府上的人都如此居功自傲？天子脚下也敢随意杀害朝廷命官。”
“我没有！”苏落樱立刻反驳，她不能当这么重的罪名。
她只是想给程知一个教训，再不济，就是要了一个商贾之女的小命。但在陆怀骰口中，却成了杀害朝廷命官，这是株连九族的重罪，她不能承认。
掌柜低着头听命，意识到事态严重，不敢耽搁，立马让人将黑衣人绑了送苏府，完全不理会苏落樱的反驳。
苏落樱见状，上前去拉扯陆怀骰，却被陆怀骰的扇骨打中，疼得直哭。
“啪”的一声。
身旁的程知听了都觉得痛，不由咬紧牙关。
“苏小姐说话慎重！本官与苏小姐非亲非故，何来对不起苏小姐。若因此让本官未婚妻误会，苏小姐可要担全责。”陆怀骰重新拉回程知的手，话虽是警告苏落樱，却又像在对着程知解释，让她别轻信苏落樱的话。
从前没有婚约，他跟程知需要避嫌，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但如今陆家已经提亲，程家也答应下来，自然无需再遮遮掩掩。
程知也知陆怀骰的心思，只是有外人看着，总归不是很好。但耐不住陆怀骰的手劲，程知只好妥协。
“我苏落樱打小就喜欢你，别说你，就算是整个陆家，无人不知。你既然对我无意，为何不直接于我说明白？”苏落樱半哭半笑，她恐惧地看着陆怀骰方才对着程知时满眼的温柔，在转向自己时瞬间冷漠无情，她试探把错误转移到陆怀骰身上。
这话听得陆怀骰冷笑，“那卖唱的戏子，花楼的妓女都对本官有意思，难不成，本官还要与那些人一一说明白？”
苏落樱羞愤，“你！你怎么可以把我跟那些戏子、妓女相提并论！”
陆怀骰不与苏落樱争论，带着程知离开，“掌柜，找人把她看好了，等着苏家的人来领走。别让她死了，要是她在你这里出了事，后果你也知道的。”
若不是程知在场，陆怀骰才不会与苏落樱有过多交谈。他解释的那些话，主要是说给程知听。
“是是是。”掌柜连连应下，自知苏落樱活着到苏家的重要性。
掌柜无奈摇着头看苏落樱，这件事的结果，必然是苏落樱的死收场。
杀害朝廷命官的罪名，足以株连九族，苏相权衡之下，定然会让苏落樱以死谢罪，以平息朝野的怒火。
苏落樱或许也猜到自己的下场，她无力站起来，全靠着婆子支撑起来。
几个婆子押着苏落樱回苏家，掌柜特地叮嘱，“你们可得把她看好了，她要死也得死在苏家。若是没能安全送回去，整个金玉楼都活不了。”
押人的婆子、赶马的车夫、跟随的打手都猛猛点头，紧紧盯着车厢，不敢有一丝疏忽。
程知出了金玉楼，不由感叹权势的好处。
因为权势，苏落樱目无王法，敢在金玉楼杀了程知。因为权势，陆怀骰三言两语便让苏落樱不敢反抗。
注意到程知闷闷不乐，陆怀骰轻捏着程知手心，温声道：“怎么了，刚刚吓到你了？”
“没有。”程知摇摇头，扯到其他话题，“我在想，你那扇子打人真疼。刚刚那些人，没一人不喊疼的。”
陆怀骰献上折扇，让程知仔细观摩。
程知仔细摸着折扇，这扇骨乃象牙制成，有金、银、贝母各色名贵材质，这扇子怕是有价无市。
想起第一次见到陆怀骰时，便是被他这扇子打中手臂，淤青了好一阵才消下来。她仿着陆怀骰执扇的模样，轻轻敲在自己手心，并不疼。
“怎么？想学？”陆怀骰全程看着程知的动作。
程知自知学不来，如实相告，“没有。只是想起你那会打我的时候，疼了我好几日。”
陆怀骰：“……”
他也想起当初见面的场景，一时心虚。
“还记仇了？我那是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程二小姐海涵。”陆怀骰轻声哄着，仔细观察曾经打过的位置，指腹摩擦着白嫩细腻的皮肤，“可还疼？”
程知气笑地抽回手，“你这是关心我疼？还是乘机吃我豆腐呢？打那么一下，若到现在还疼，我可就要赖上你了。”
陆怀骰揽着程知回云鬓坊，满脸笑意，“不疼也可以赖上我的。”
两人有说有笑回云鬓坊。
盛安二年，放榜之日。
贡院外墙上粘贴皇榜，早已围得水泄不通。
程家人赶到时，距离榜单处尚有百步远，马车已无法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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