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小庙中聚集了很多粗布麻衣的百姓们,或病或老,人人手中都拿着几只点燃的土香,虔诚地朝着简陋的药王像跪拜。
其中一纤瘦男子着了一身质感细腻的青色绸子衣裳,面容精致气质出挑,惹眼得很。
深陷苦难的人们总是见不得这么光鲜亮丽的公子哥的,在他们眼里他就是个不受欢迎的异类。
那人却并不在乎这些,衣摆一撩竟也同他们一样跪了下去,双手合十、头颅微低。
倏地人群哄闹了起来,一窝蜂地围住了一个黑长袍的短发蒙面女人,将手里的祭品捧到面前,亲切而焦急地唤着‘张仙人’。
张让是隐居在山林中的医者,曾因为嫌麻烦斩断一头秀发,又换了不易脏的黑色袍子,没有半分闺阁女子的模样。
她虽然性子沉默孤僻,但面对求医的穷苦百姓总是有用不完的耐心,不论是用药还是看诊均分文不收。
渐渐地人们发现张仙人总是在每月十五的时候来京郊小庙里祭拜药王像,便都借着拜神的名头来等着求医问药。
“卷柏,”张让放下药箱,避开人群来到青衫男子身边,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向他伸出手臂。
图来白玛借着张让的胳膊站起身子,勾着唇角笑眯眯地瞧着她,调侃道,“张仙人出山了?”
‘卷柏’是张让给他起的新名字。因为不论是他的本名‘图来白玛’,还是艺名‘貂儿’无不在告诉他他就是个任人摆弄的玩意儿。
张让依旧是那张死鱼脸,说出来的话却骇人听闻得紧,“上次出诊顺路拐进了春水巷,没找到你,许久未见,我很想你。”
听着张让直白的话,图来白玛忍俊不禁,“你在哪学的这些酸话。”
他没少听过这些话,旁的人说出来有没有别的意思他不知道,但张让说出来就一定是字面意思。
“这是酸话吗?好吧。再放一会儿,我还没听出些什么,”张让淡淡地开口,“隔着衣服探指尖的脉,会费些时间。”
“干嘛这么麻烦,去内室吧。”图来白玛噗嗤笑了一声,偏偏脑袋,药王像后面的小屋子早就被改造成了一间问诊室。
关上室门隔绝开外面的喧扰,张让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摘下脸上的面纱,“讨厌人多。”
“讨厌人多还去那种地方,”图来白玛无奈地摇摇头,掏出袖袋里帕子包着的茶叶,轻车熟路地泡上茶水。
那种地方指的自然是春水巷。
张让没说什么,摆好脉枕和帕子招呼道,“别忙活了,我不渴,伸手让我看看。”
片刻后张让收回了手,低头摆弄着药箱里的药材,搭配好精细地包起来,连带一盒脂膏一起递给他,“你身子亏损得多了,又积郁成疾,这药不能停。”
顿了顿又道,“你换个活计吧,与男人那般,终究是有违阴阳,哪怕有我的药膏调养,时间一长只会病上加病。”
图来白玛没拒绝她的好意,却把脂膏推了回去,“这个你收回去吧,我找到了个新主子,就算真有些什么,当也是无碍。”
张让也没跟他客套,点头示意她知晓了,“瞧你气色确实好了不少。你在哪做活,我好去找你。”
图来白玛支支吾吾的,以张让对世家贵族的厌恶程度,他总不能说他在净安侯府吧。
察觉到图来白玛的异样,张让疑惑地挑眉,“你连你主家都记不住?我记着你脑子没有问题啊?”
图来白玛被噎得难受,止住张让还要说些什么的嘴,“反正就是在一个还算富裕的人家做个仆从,府里人很多很吵,规矩也多,每月十五我来找你吧。”
果然,图来白玛一强调‘人多很吵’张让脸上就是一副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立刻打消了去找他的想法,“好吧。那每月都要来,我想见你。”
“会来的。对了,这个给你,”图来白玛颔首,将自己藏起来的私房钱尽数塞到她手里。张让瞧着手里的银票,面上罕见地带了些愠色,“这是做什么?”
“诶,别误会。只是放在你那,日后等我将卖身契偷出来,也好跑出来投靠你。”
听了这话张让脸色才好一些,沉默了许久,打开药箱的隐蔽夹层,将那枚养护细致的玉瓶拿出来,把银票放了进去。
他知道张让手里有一颗起死回生的灵药,向来当个宝贝地藏着掖着不让人看,这次竟然给那点银票让位置,“张仙人,你那灵药可比我这点票子值钱。”
张让没听出话里的揶揄,一本正经地解释道,“这个盒子只放重要的东西,而这个更重要一些。”
这回轮到图来白玛怀疑张让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诶呦我的张仙人,你别是在山里住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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