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境止从牢里出来之后,脸色便不大好看。
“殿下,殿下。”
后面一人追着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奴才喊了您许久,您怎么魂不守舍的,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儿了?皇上请您过去呢,等许久了。”
原是皇上身边的伍公公,周境止一路上有些心不在焉。
方才佐大人在交代了太子之前的谋划后,周境止心中一震,原来周复始安排了那么多次要害他,江殷居然也随他们而来了,只是江殷一伙人并未露面,不知在搞什么其他的名堂。
正当周境止转身要离开的时候,便听到佐大人古怪地低笑一声:“殿下不会以为二皇子从头至尾都不知道这件事吧?”
周境止诧异地转头:“你说什么?”
“在去霍阳的途中,我给江殷寄过一封信,告诉他我们的路线改了,这封信寄出后石沉大海,全无回应,后来我才知道,信被人劫了,殿下猜是谁的手笔?”
周境止抬眼望他,没有说话。
“刚到霍阳的一段时间我一直心惊胆战,怕你知道了我们的计划,但很显然,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一切都是按部就班地进行,如果没有那个半路出现的鹿拾闻,现在殿下的尸首都应该凉透了吧?”
周境止撑着木栏杆目光锐利:“你想说劫信的人是二皇子,却无凭无据,我如何信你?”
佐大人熟练地捻起身上一只正在咬他的虫子,弹到老远,躺到枯草堆上,面朝里道:“殿下心中自有分辨,又何必再问。”
“殿下?殿下?”伍公公道,“圣上就在里头,您快些进去吧,莫让圣上等急了。”
“多谢公公。”
周境止进去后,伍公公默默地摇了摇头,暗道这五殿下怎么年纪轻轻耳朵就不好使了。
书房内。
皇帝正画着还未完成的画卷,笔笔勾勒着线条。
“儿臣参见父皇。”
周境止行了礼后,那边半点声音也无,周境止便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不敢动作。
良久后,周境止觉得自己的胳膊都要麻了,才听面前的人道:“太子宫里的那个舞女,你收了吧。”
周境止抬起头惊道:“父皇?”
“太医派人去看过了,那女子昨晚的确行了房事,还有丫鬟看见你与她拉扯不清,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父皇,那又如何能认定与她发生关系的一定是儿臣呢?”
砰的一声,一块玉佩掷在他的脚边。
周境止看着那玉佩,的确是他昨日佩戴的。
“这是那舞女从你身上取下来的物件,你还有话吗?”
“朕知道,酒后乱性,你并非真喜欢那舞女,但毕竟是太子宫里的人,你总要有个解决问题的态度,即便不给名分,也该把人领回去不是?”
......
万春阁。
雅间内。
周境止一杯接着一杯自顾自地喝酒。
边上坐了两三个姑娘,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五殿下往日常来万春阁,但自从娶亲的消息后,便再未踏足过。
今日不知哪阵风把这位爷给吹来了,拉着人陪喝酒,看上去心事重重,边上的姑娘都不敢动作,唯恐一个不顺心惹怒了这位爷。
周境止端着酒杯,抬头见边上的姑娘个个正襟危坐,不由道:“喝啊,怎么都干坐着?”
周境止从怀里掏出钱袋往桌上一掷道:“谁喝得最多的,就归谁了。”
几个女子顿时眼睛放光,争着抢着要喝。
周境止双眼放空,悠闲地端着杯子。
忽然,门咔嚓一声被打开了。
“殿下,储君都派人把那舞女到府上了,您怎么还在这里悠闲啊?”原是青竹来寻他了。
周境止揽着边上的姑娘道:“让他送便是,你着什么急?”
青竹哭丧着脸道:“付姑娘都快要悬赏您的项上人头了,您退了付姑娘的亲事,却招了那舞女回来,这不是昭告天下,付苑姑娘还不如一个舞女值钱嘛,您让付姑娘的脸往哪里搁啊。”
周境止顿了顿道:“出去。”
“殿下?”
“我让你出去,没听到吗?”
青竹支吾着也不敢忤逆,只得退到门外,哭丧着脸等着。
“殿下来了怎么也不派人通知我一声?可见外了不是?”周境止正喝得上头,就听一道好听的声音响起。
周境止抬头,只见一穿着杏色服饰的女子推开门缓步上前,边上的女子见了她忙道了声彦姐,陆续退下了。
周境止前世曾掷千金换她一笑,当年惊鸿一瞥,便惊为天人,花前雨下,只盼佳人回眸。
只是他如今有了心上人,对旁的再提不起兴趣。
彦彩关上房门,在周境止身边坐下道:“殿下好久不来了,来了也不见我,是何用意?”
周境止微醺着举起杯子道:“你酒量好,你陪我喝,来,干!”
彦彩捏住周境止手上的杯子,无可避免地碰到了他的手,周境止皱着眉头松开。
彦彩拿过周境止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勾着他的胳膊凑近道:“殿下,美酒再美,有我美吗?”
周境止皱着眉推开她道:“今日我是来喝酒的,你若不喝,便出去,叫她们进来陪我喝。”
彦彩收回手,也不恼,媚眼如丝地端起酒杯道:“既是如此,今日我便陪殿下不醉不归。”
周境止也拿过杯子,畅快痛饮。
他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想让他死,自己身边到底有没有可以相信的人,自己的重生到底有什么意义,如果全心全意地相信,到头来会不会又是一场空。
“殿下,光喝酒多没意思啊,咱们来玩些刺激的吧?不如这样,咱们每喝一杯就脱一件,喝到不能喝为止,怎么样?”
周境止已经喝得神志不清了,便道:“好啊,你继续陪我喝就行。”
彦彩看着周境止喝完一杯酒,站起道:“殿下好酒量。”说完便将外衫脱去了,随即拿起桌上的酒杯饮尽又道:“我喝了,该殿下脱了。”
周境止哦了一声,谁知刚站起身就咚地一声栽倒在了桌子上,人事不省。
彦彩搭上周境止的肩膀道:“既然殿下醉了,便奴家替殿下脱吧?”
“殿下不说话,奴家便当殿下是默认了?”
彦彩接着将周境止扶到床上躺下,手扯上他的衣带,开始帮他脱外衫。
周境止在梦中感觉有人在摸他的脸,有些烦躁地挥开,朦胧间睁开眼,便看见一个棱角分明的脸庞。
关裘?这个认知让他费力地直起身子,呆愣地睁大眼睛。
环顾四周,竟是自己的房间,他什么时候从万春阁出来的?
关裘见他醒了,便将手收回来,望着窗外道:“我方才进宫跟圣上说明了事情原委,让人将那舞姬送回去了。”
关裘说完站起身欲离开,又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转头道:“万春阁那种地方你还是少去为好,不能喝酒就不要逞强。”
关裘说完就离开了。
周境止一个人坐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
青竹看关裘走了,才进来道:“殿下您可悠着点吧,方才在万春阁,那头牌都趴到您身上去了,就剩一件里衣了,要不是关将军及时抱您出来,您可就任人鱼肉了。”
周境止狠狠地抓住了关键字:“抱?”
青竹眼神闪烁道:“是啊,一路抱回来的,半个京城的人都看到了,又没有提前置轿子,您又喝成那个样子,不抱着还能怎么样啊。”
周境止揉了揉脑袋,醉酒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非常不清醒,迟来的害羞席卷了全身。
他好像,没法儿见人了。
周境止喝了青竹端来的醒酒汤就睡下了。
梦里,整个大萧都沐浴在战争之中,而他却仿若游魂,飘荡在城楼上。
他看见一个失去父母的幼小儿童在一堆尸体中哭喊着,周境止靠近那孩子,想要给他一点安慰,却发现自己像幽灵一样从那孩子的身体中穿过,刚一回头,鲜血直向他脸上喷洒而来,一个骑马穿着异族服饰,辫着长辫子的男人用长枪挑起那孩子,那幼童瞬间没了呼吸。
周境止惊惧地看着那男子。
是,胡人。
周境止从睡梦中惊坐而起,直直对上了正盯着他的鹿拾闻。
“殿下,睡得好吗?”鹿拾闻笑着道。
周境止剧烈地喘息着,平复着心情。
“想来殿下是做噩梦了,小人去让后厨做些安神汤来。”鹿拾闻站起来要出去。
“这,真的是梦吗?”周境止呢喃道,为什么视觉这么清晰,感触这么真实。
“殿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小人怎么知道殿下梦了些什么,又如何能为殿下解惑。”
周境止随即像是想起什么来问道:“道长不是说我百毒不侵吗?为什么会中了催情散?”
鹿拾闻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转身道:“殿下,醉春光是酒,催情散是香,并非毒物,殿下只是不侵百毒,并非脱离了**凡胎啊。”
鹿拾闻说完就离开了。
梦里的京城为什么会有胡人出现?
难道真的是他白日里受了刺激,才梦见的吗?
夜晚。
北疆边界。
城门上的驻守士兵正打着哈欠准备等着交接班。
只见几十个身着黑衣的人骑马而至。
为首的二人披着黑色袍子,其中一人脸上戴着流苏面纱,在夜色中叮铃作响,显得十分诡异。
那城门上的士兵对着为首的那人喊道:“喂!干什么的,有通行令吗?没有通行令不能出城门。”
那群黑衣人没有任何回应,就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
唯有流苏的叮铃声彰显着这是个活物。
那士兵以为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于是不耐烦地从城楼上走下来,边走边道:“我问你们有没有通行令,这么晚了去北疆干什么,你们耳朵是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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