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世子年龄都比周子兴大,也都比他高,所有人瞬间将他围了起来。
周子兴被逼退到角落:“对,对不起......”
“我们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了你,以表对圣上的衷心。”
“对,没错,杀了你,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周子兴惊恐地望着他们:“不,不要......”
那个领头的半大孩子将烛台上的蜡烛取下,将底座上的尖端对准周子兴的脖子。
“你不要怪我们,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周子兴两眼噙着泪:“明达哥哥,你放过我吧。”
所有人都在边上附和。
“杀了他。”
“杀了他。”
......
洪公公跟着周境止出了偏殿,不敢作声。
“周子兴留下,其他人哪来的送回哪去。”
“这......老奴斗胆问陛下一句,这周子兴的回答明显纵容一个叛乱者,陛下缘何选他做太子?”
“连对自己的亲生父亲都如此不留情面,朕若是做了他们的养父,又如何能奢望他们对朕仁慈呢?”
“老奴明白。”洪公公说完就退下了。
......
“杀了他。”
“杀了他。”
“周明达,你为什么还不动手?”边上的孩子们催促道。
周明达到底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他也没杀过人,握着烛台的手不断发抖。
“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有个叛乱的爹。”
周明达说着,两眼一闭,直直刺了过去。
“你们在干什么?”
洪公公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里面顿时乱作一团,周明达颤抖地坐在了地上,将手上沾着血的烛台扔远了:“叛,叛党已伏诛......”
只见周子兴倒在地上,衣服上一片血色。
“快,快,传太医。”洪公公捏着嗓子惊呼。
......
周子兴迷迷糊糊听见了很多人的声音。
小时候听大人说过,人死前,去世的亲人会回来接自己,周子兴努力地想要睁开眼,他想看看,父亲是不是来接他了。
刚一睁开眼睛就听见了一声惊呼。
“世子,世子你终于醒了。”啊婉啜泣的声音传入耳侧。
一时之间,所有的声音都清晰了起来。
周子兴费力地要起身:“啊婉姑姑,你不要哭了,我没事,我......咳咳咳......”
“还没好利索,先不要起来。”
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
周子兴定睛一瞧,竟是不知何时站在面前的圣上,立马作势要起身。
周境止上前按住他:“好好养伤,等好了有的是时间行礼。”
周子兴睁着一双乌黑透亮的眸子,脖子上还缠着厚重的纱布,看上去可怜极了。
“周明达现下就关在大牢里,想怎么处置都随你,毕竟,他伤害的是当朝太子。”
周子兴一头雾水,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到洪公公在外头捏着嗓子喊。
“陛下,国师大人求见。”
“快请。”
鹿拾闻刚一进来就被周境止拽到了周子兴的床前:“日后他便是你的师父了,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他。”
周境止说完拍了拍鹿拾闻的肩膀:“这孩子交给你了,国师大人可要尽心。”
“臣自当竭尽所能。”
待周境止出去后,周子兴还处在错愕之中。
“臣鹿拾闻,参见太子殿下。”
周子兴一双大眼睛眨呀眨,不敢置信道:“我?”
......
昏暗的地牢里,时不时窜来一些老鼠和蟑螂。
砰地一声,一扇木门被为首的狱卒打开了。
鹿拾闻站在地牢前,看着窝在角落里的人平静地开口:“师兄,还习惯吗?”
那人靠坐在角落里,扬着脸望着房顶,长发披肩,双目空洞:“你为什么不立刻杀了我?你是特意来看我笑话的吗?”
鹿拾闻挥退了狱卒,上前一步走了进来。
元风转过身看着他:“你不怕我动手杀你?”
“你如今手脚筋俱断,何足为惧?”
元风将视线从那张脸上移开:“你总是这般不把我放在眼里,从前是,现在亦是。”
“明明我比你先入师门,是你的师兄,但所有人都更偏爱你,你天资卓越,而我只能靠不断努力,却还是要屈居你之下。”
“你从小就长了一张讨所有人喜欢的脸,可我却看了生厌。”
“你刚来的时候那么小,所有人一逗你你就笑,唯独见了我便避如蛇蝎,他们都说我冷着脸不招你喜欢,真是笑话,我为什么要去讨你的喜欢?相比于此,我更想要你厌恶我,甚至痛恨我。”
“因为痛恨,是比喜欢更浓烈的情感,这样你便再也不能无视我。”元风说着忽然笑了起来。
“那时候我做了你的小人,天天用针扎你,就是希望你受到诅咒,直到那天在巷子里,我差点失手杀了你,我才发现,原来你要是死了,便没意思了。”
“所以我把半死不活的你扔到了王府外,我知道他会想法子救你的,果然,周境止为了救你闯了御南阁,你还真是总有法子叫人为你死心塌地。”
元风说着便靠在了墙上,似是说累了般闭上眼睛。
鹿拾闻一袭白衣居高临下地站着,看着脚边那个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淡道:“你可知道,我小时候为何一见你就害怕?”
那人动了动身子,却没有睁眼。
“我自幼便能看见部分过去与未来的幻像,我一见你便能看见你未来的某一刻要提刀伤我,那刀上都是血迹,幼年的我怎能不怕?”
“你说我天赋异禀,却不知,人有七世轮回,而我,只此一世。”
元风眼角动了动。
“师兄这一世既是因为痛恨我而误入歧途,想杀我而后快,下一世,便将心术用于正途,毕竟,明日你就要行刑了,而我并无来世,你我二人永无再见之日。”
“就此别过。”
鹿拾闻说完,便转身离去。
元风睁开眼,失神地想要拉他,却只触到一片衣角,从手间滑过,就像这个人一样,就那么走了。
直到牢门锁上,鹿拾闻早就离开了,元风才缓过来,空气中都是那人留下的淡淡栀子香味,元风忽然抓着牢门疯狂晃荡:“来人,我不想死,不想死,来人!你们想怎么样都可以,我不能死,不能死。”
狱卒不耐烦地走过来:“喊什么喊什么?给我老实点,之前一直嚷嚷着要死个痛快的精气神哪去了?明天就要上断头台了,你说不死就不死了?你谁啊?老实呆着。”
元风双手拉着牢门,滑坐在地上,脸靠着牢门。
腿边的稻草,终是浸染上了泪痕。
......
积雪融化后,便开春了。
西郊马场。
周境止拉着弓箭骑在马上瞄准十步开外一靶子。
砰得一声正中靶心。
“哇,中了,陛下好厉害。”周子兴在一旁欢呼雀跃。
周境止轻笑一声,转身下马,摸着周子兴软乎乎的头发:“也就你给面子,看明白了吗,你也试一下?”
周子兴立马拿起弓箭,手的位置却一直摆不好。
周境止摇了摇头,在他身后贴近,给他摆正位置,握着他的手:“要这样,知道了吗?”
周子兴的脸立马红了:“知,知道了。”
周境止刚一放手,周子兴的剑就飞了出去,毫无意外,没有中靶,甚至都找不着影子。
“陛下来马场为何不找微臣陪同?”
周境止刚要叹气,就听见远处传来声音,一回头,果然是那人。
周境止立刻眯紧了眼睛,待那人走进才将弓箭扔到他的手里:“既是来了,兴儿的骑射便交给你了。”
说完便扬长而去。
关裘不免失笑,就这么不待见他。
周子兴也望着周境止远去的身影一阵失落。
关裘用弓箭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知道怎么用吗?”
周子兴摇了摇脑袋。
“那就看好了。”关裘说着三柄弓箭齐发,一举将那靶子射穿了。
靶心四裂开来,散落一地。
“哇。”周子兴看呆了,满眼闪着崇拜的星星:“你比陛下还要厉害!”
“想学吗?”
“想!”
......
蚕月八日,皇室大婚祭告天地,以求安康。
所有官员今日都要入朝参加封后大典,入夜还有晚宴。
关裘不愿看他一袭红衣迎娶他人,并未上朝,提着酒去了周境止还是五殿下时住过的王府别院。
那里早已荒凉,没有丫鬟仆人打扫。
关裘坐在院中的湖边,平静地望着远处,整壶酒不动声色地下了肚。他心中明白,周境止成婚是为了跟他赌气,自然也是为了笼络右相。
但他做了便是做了,无需遮掩,也从不后悔。
他仰头望着不知何时爬上夜幕的点点星光,想着,若有来世,必一心只守他,护他万世周全。
周境止一天忙着各种繁琐的礼节,到了晚上,才终于清净了下来。
这才发现,关裘一天都不见人影,晚宴也并未出席。
他冥冥之中感觉到那人在何处,便趁着更深露重悄悄溜出皇宫。
推开王府的大门,远远地看见湖边的草坪上仰躺着一个人,不觉眸色一暖,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
这处王府原是他封王后为娶付苑而置办的宅子,现在却已人走茶凉,也只有那人还会来这里。
那人躺在湖边,手上还握着一壶酒,早已沉沉睡了过去。
周境止伸手碰了碰他的鼻尖,枕着他伸直的手躺进了那人的怀里。
周境止身上还穿着大婚的服饰,关裘就那么毫无防备地躺在身侧,他终是受不住蛊惑起身吻了上去。
关裘感觉到唇上的异样,可是眼皮太过沉重,许是喝了太多酒的缘故。
梦境一般,他感受到有人压在他的上方,扯松了他的衣服,接着,他感觉到一片温热的触感,整个人如临仙境,在迷雾中肆意畅快。
终于在一阵轻松中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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