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宸汐猛地抽出长剑,手腕一振便朝李山长掷去。剑势未歇,她已足踏凌波步法,身形闪至近前,顺势将顾梓潼护在身后,动作一气呵成。
“你根本不是李山长,到底是谁?”她沉声喝问,目光锐利如刀。
“哈哈……”对方不再掩饰,笑声里透出一股尖细的女声,与先前的苍老嗓音判若两人。
“殿下,你不认得婉婉了吗?我是卿婉婉啊。”
话音未落,那人抬手撕开脸上的伪装,竟是一张以李山长面容制成的人皮面具。
面具落下,露出一张与江宸汐继母几乎别无二致的脸庞,眉目间恰似出水芙蓉,却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诡异。
“殿下好狠的心……”卿婉婉抬手掩住唇角,声音里裹着浓浓的委屈,尾音微微发颤,“说不要奴家,便真的弃之不顾了吗?”
她垂着眼帘,长睫上仿佛沾着细碎的水光,那副戚戚然的模样,倒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江宸汐心中了然,对方有这等诡谲身法,难怪他先前命李宁传信处理,竟还能活着在此造次。
“本宫待你不薄,”她冷眸微沉,声音里不带半分温度,
“明知你是细作,仍容你在本宫眼皮底下苟活。可你仗着这张脸步步越界,早已没了分寸。本宫对你,很失望。”
话音落定,江宸汐不再多言,护着顾梓潼稳步后退数步,只一个冷冽的眼色递向李宁。
刹那间,两侧暗卫与郡守侍卫齐齐出鞘,如潮水般朝卿婉婉涌去。
眼见此景,那些先前被煽动闹事的百姓终于回过神来,这才惊觉自己成了棋子,顿时慌作一团,纷纷抱头鼠窜。
而混在人群中的皇帝近卫也不再隐藏身形,拔出兵刃以卿婉婉为中心,加入战局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远处传来,尘土飞扬中,驻扎城外的军队已疾驰而至,援军到了。
“撤!”卿婉婉见势不妙,厉声高喝。
她身后的手下闻言立刻收齐冰刃,如丧家之犬般仓皇后撤。
江宸汐望着他们逃窜的背影,一声冷哼带着彻骨寒意:“李宁。”
“属下在!”李宁上前一步,抱拳领命。
“这次,不要让本宫失望。”江宸汐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
“属下遵命!”李宁眼神一凛,当即扬手一挥,带着一队精锐转身追了上去,杀气腾腾地朝卿婉婉众人追去。
“王恭。”江宸汐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微臣在!微臣……微臣罪该万死!”王恭身子一颤,额上冷汗瞬间涔涔而下,慌忙跪倒在地,声音都带着哆嗦。
江宸汐瞥了他一眼,懒得多言:“本宫今日乏了,具体情由,明日一早,给本宫一个交代。”
言罢,他不再看那惶恐叩首的王恭,护着顾梓潼,转身朝内院走去,只留下王恭跪在原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回到内院,江宸汐先仔细检查了顾梓潼周身,见她衣衫虽有些凌乱,却毫发无伤,这才松了口气,随即眉头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却藏不住后怕:“梓潼,今日太鲁莽了。”
话锋一转,她望着她的眼神柔和下来,声音也轻了几分:“但你终究是帮了本宫一次。”
她抬手替顾梓潼理了理微乱的鬓发,眼底笑意渐显,“梓潼,你当真是本宫的福星。”
顾梓潼微微侧脸,躲过江宸汐亲昵的举动。
江宸汐笑容僵在脸上,随即又问道:“梓潼是想问卿婉婉是谁?不过一个过客,本宫心里只有你。”
“殿下,觉得我蠢吗?”顾梓潼突然抬头问道,眼神里带着一丝倔强。
“梓潼这是何意?”江宸汐蹙眉反问,见她低头不语,才缓声道:“梓潼聪慧又善良,怎会蠢?”
“聪慧善良?”顾梓潼猛地后退一步,声音微微发颤,“殿下,我不蠢,对您更是一片赤诚。当初我救您,您却要杀我;我用麻绳绑住您,也是存了防人之心,这些您都忘了吗?”
“你突然说这些……究竟何意?”江宸汐的语气沉了几分,隐约察觉到不对。
“殿下,城内闹疫情时,您说派人护我周全,那时我还能在郡守府里随意走动。可自从伺候我的丫鬟染上腹泻,我和身边人就被圈在了这院子里,一步不许外出。”她抬眼望着他,眼底泛起水光,“而殿下,也是从那天起,再也没来看过我一眼。”
江宸汐闻言,脸色瞬间变了,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
“殿下对我的喜欢,我不是感觉不到。但我更明白,殿下最在意的始终是自己。”
顾梓潼深吸一口气,声音轻却坚定,“我可以替您找理由,说您忙,在处理要事。可今天那个叫婉婉的人出现,让我彻底看清了。在我们那里,这样的关系叫谈恋爱、叫在一起,可您身边藏着这么多事,这么多牵扯,殿下,我们真的不适合。”
“不适合?”江宸汐重复着这三个字,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错愕,眉头紧紧拧起。
“对,我们分手了。”顾梓潼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平静却异常坚定。
“分手?”江宸汐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声音陡然拔高,眼底翻涌着不解与愠怒,“这是什么意思?”
“殿下,”顾梓潼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意思就是,我接受不了这样的你,我们……不能再在一起了。”
“呵!你敢拒绝本宫?”江宸汐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你是第一个敢这样对本宫说话的人。”
“殿下,这不是拒绝。”顾梓潼迎着她的目光,语气却异常平静,“您难道没发现吗?从悬崖脱险后,您对我的称呼渐渐从‘我’变成了‘本宫’。您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而我在这世间不过是无所依靠的孤女。殿下觉得,我是傻,还是蠢?”
她自嘲地笑了笑,眼底掠过一丝清醒的凉意:“直到那个叫卿婉婉的人持刃攻向我面门的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这个世界是真实的,是会真的要了我性命的地方。我不能再像无根之萍般浑浑噩噩,必须看清身边的一切。所以殿下”
顾梓潼再次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语气郑重:“请您别再把我当成一件属于您的物件。
您看,我是个活生生的人。我有我们那个时代的知识储备,也带着随身的药物器材。
您能任用贤人治理事务,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合适的位置,让我真正为您效力?”
江宸汐闻言微挑眉头,脸色缓和了几分,目光落在顾梓潼身上,静静等着她往下说。
“殿下若想找个让自己开心的人,方法有很多。但若是想找个能真心帮你、为你效力的人,却没那么容易。殿下觉得呢?”
江宸汐忽然笑了:“是本宫糊涂了。差点忘了,你可是能用麻绳捆住我的人。
你们那个时代的教育,又怎会让你困在儿女情长的糖衣炮弹里?不过两日未见,你就把这其中关窍品得明明白白。”
顾梓潼不自然地干笑几声:“天天和你相处,你的那些情话和亲近举动,很难让人不动心。可这两日分开冷静下来,再一回想……”
“回想什么?”江宸汐追问,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
顾梓潼深吸一口气,直白道:“我总觉得,你就是想迫不及待的睡我。”
“哈哈!”笑声落定后,她缓步走到软塌上坐下,抬眼看向顾梓潼,“你想要的玉佩,本宫会尽全力为你寻来。眼下城里的疫情棘手,你当真能治?”
“能治。我们那个时代的特效药可以对症。”顾梓潼笃定回道。
“如此甚好!”江宸汐眼中闪过一丝亮色,语气难掩欣喜。
“但那种药只剩三瓶,最多只能救三个人。”顾梓潼的话如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他的雀跃。
“这……”江宸汐眉头复又蹙起。
“不过我大学学的是中医,号脉问诊还是懂些的。重症者未必能救,但普通症状的病人,我可以试试调理。更重要的是,我们那个时代的防疫方法,能阻止疫情继续扩散。”
江宸汐虽对“大学”一词感到新鲜,却无暇细究,只重重点头:“也罢,如今城里的大夫郎中多半也染了病,这疫情早已失控,让你试试总好过坐以待毙。”
话锋一转,她语气里带上几分责备:“你胆子倒是真大。明知城外疫情肆虐,那些刁民还要趁机作乱,你竟还敢当众跳出来。”
“殿下,我才二十多岁,在我们那个年代正是敢拼敢闯的年纪。”顾梓潼抬眸迎上她的目光,语气坦荡,“前怕狼后怕虎地顾虑太多,反倒失了朝气。
生的日子由不得自己选,死的时辰或许听天由命,但生命的长度既定,人生的厚度总要自己闯一闯才知道。”
江宸汐望着顾梓潼,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她总能带来这样猝不及防的惊喜,这般坦荡鲜活的话语,想来也只有在她那个时代才能孕育生长。
江宸汐轻声道:“你的时代,听起来真好。我……倒是真想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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