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出了乾清宫,十爷高昂着头,喜眉笑眼道:“我一直以为大哥是最沉不住气的,谁想到太子爷最终会栽在一个奴婢手里。这就说明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都站在我们这边。”
八爷看着他道:“你刚才在皇阿玛面前说的话,真的很是冒险。”
十爷毫不在乎的说道:“冒险是有,只要太子爷的事解决了,总该有一个人要出来挨训,我挨一顿骂无所谓,反正我在皇阿玛眼里向来是没出息,也不指望可以得到皇阿玛的重视。”
八爷轻笑一声,不徐不疾的说道:“那个奴婢替我们解决了一个难题,也许除了德柱,那些平时在太子爷身边的随从都要被牵连进去,现在想想那个奴婢还真帮了我们一个大忙。”
十爷笑着点头,“可不是,没有她,我们还不知会等到什么时候呢。”
他话说完,八爷突然眉头蹙了蹙,带着疑惑看向了身边的十四爷,见他愁眉不展,微微犹豫了一会,便没再说什么。
十四爷抬头看了看天空,敛了神色,一路慢悠悠的走着,心底烦乱不堪。白初念在乾清宫说的那一番话,那样的理直气壮、振振有词、忿忿不平,他不明白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已经是太子的女人,却要置德柱于死地,这就是故意恃宠而骄吗?
想着这些,他又自嘲一笑,眸中直射出一抹淡淡的寒意,她不是他要担心的人,她招来杀身之祸与他无关。
……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湖中的水鸟低低掠过水面,带起了丝丝涟漪。
四爷与十三爷穿过假山游廊,沿着长长的翡石拱桥,径直往万春亭走去,在桌前坐下后,望着青瓷盏里沉沉浮浮的茶叶,四爷眸底泛起忧色。
十三爷因白初念的壮举感到意外,不禁惊叹道:“谁想到那个死丫头却插了进来,可能连太子爷都想不到自己会在一个奴才身上栽跟头。”说着,又面露疑惑,“她在皇阿玛面前揭露了德柱的罪行,就等于出卖了太子爷,她这么公然对抗太子爷,就不怕太子爷日后找她算账?”
四爷微抬眉眼,眸中清冷寂静,“她敢这么做,说明她已经想好了退路,她又畏惧过谁?”
十三爷微蹙眉头,“她仗着有林贵人撑腰,一直目中无人,也从来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这时他想起一件事来,眸色骤变,愕然道:“白四海在拉锡的掌控下,这一次他被德柱打伤,你怎么会不知道?”
四爷眯着眼眸眺望远方,背在身后的手又转起了拇指上的寒玉扳指,凉声道:“这几天,拉锡并没有向我禀报关于白四海的任何事,我以为跟往常一样,谁想到都发生这么大的事,我居然毫不知情。”
“你手下的人不都是精兵强将吗,怎么在这件事上个个都变成了饭桶,一点消息没有刺探到。”十三爷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是不是拉锡派出去的人出了问题,他们也许得到了消息,故意隐瞒不报。”
四爷眸光沉沉,不做多言。如果真是这样,日后他将会步步艰难,连拉锡派出去的人都可以收买了,真是不容小视。
十三爷试着分析道:“假如是这样,我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的耳目,李卫跟白四海是在为八哥做事,他之所以泄露了叶姑娘而没有直接说出她的身份,那是因为他对叶姑娘还有旧情,不想把她往死路上逼,他的最终目的是你。拉锡的人都为他们所用,所以你监视他们这么久一无所获。”
四爷淡漠道:“这只是你的猜测,没有足够的证据能证明。”
十三爷蹙眉一笑,“但愿我的猜测有误。我倒是希望是白初念说出去的,至少我们不用担心是自己的人出了问题。”
良久,四爷终于收起他那鹰隼般锋利的眼神,回身看着他,眼底又恢复了平淡从容。
……
雨又停了,空气中留有着潮湿的味道。
康熙坐在炕上凝视着案前的棋盘,右手夹起一颗黑子轻轻放下,平静无波的眼神如远山一般的宁静,只是在那远山的深处,却隐藏着一股可怕的怒火。
忽然,他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把那颗棋子用力掷落在地上。
“李德全,赶紧让李光地来见朕。”
“嗻。”
徳柱是太子的人,康熙不会因为一时气愤妄下决定,不管什么时候,他还需要坚定不移地维护太子的地位。
李光地来乾清宫的路上心中已预感不测,此时见康熙阴沉着脸,便知道德柱的事露馅了。
“今日朕若是不找你,你是不是不打算来见朕?”
康熙的语气不好,李光地不敢抬头,谨慎道:“回皇上,这事关乎到太子爷,所以微臣……”
“又是这个理由,只要关系到太子,你们都对朕隐瞒不报。”康熙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朕跟你这么多年的君臣关系,还不能让你跟朕说出实情?”
“皇上听微臣一言。”李光地目光扫到他严肃的面容,微微一怔,随即又低下头去,“微臣觉得事情并不是外面传的那样,德柱犯事,也许太子爷本不知情,要怪只能怪太子爷平时对随从管教不严才导致他们那么猖獗。”他极力替太子开脱,因为知道无论何时,皇上都有意袒护太子。
康熙面色缓和了一些,“朕知道你有意替太子说情,你曾经是太子的恩师,为他传师授业,太子性情如何你是清楚的。朕决定德柱这件事让你去查明,明天这个时候,你在向朕汇报具体情况。”
“微臣领命。”李光地稍微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
在他退下后,康熙在殿里来来回回的踱步,心里甚是烦躁,“那个丫头今天在朕面前告御状,把太子给抖了出来,那么的义正言辞,如果李光地查明情况属实,朕这一次绝对不会轻饶了太子。”
李德全缩着脖子问道:“皇上,太子爷如李大人所说的那样,真的毫不知情呢?”
“毫不知情也推卸不了他的责任,那是他太过纵容下属,照样难逃其咎。”康熙眼中一抹复杂神色很快被冰冷取代,“朕以前太纵容了他,才导致他现在越来越暴戾恣睢。朕培养了三十多年的太子,真是让朕失望至极。”他越说越气愤,要是太子站在他面前,他真会再扇他两个耳光以泄自己心头之气。
而此刻的太子同样慌了神,他还未来得及把德柱交出去却出了这种事,把他之前的计划全部打乱了。这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中途会插进来一个奴婢,他没有被他的那些兄弟给打倒,却败给了一个奴婢,最终被一个奴才给搅了局。
索额图小声劝道:“太子爷先不要急着管那个奴婢,如今皇上派李光地去查明情况,就说明事情还有转机,李光地曾经是您的恩师,微臣相信他多少会顾及您的感受。皇上若是发怒,那就按之前的计划行事,把德柱交出去,德柱是个聪明人,他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太子神色一凛,咬牙道:“等这事情过去之后,看本太子怎么收拾那个奴婢。”说罢又一拳拍在桌子上,“这事是本太子疏忽大意了,要是早点去查清楚那些伤者的身份,也许可以控制住她,不至于让一个奴婢给窜了出来。”
索额图急忙提醒道:“您没有出手查清,不代表其他人没有暗中查探。”
太子一听,幡然醒悟,明白了其中的原由,那个奴婢跟十四的关系匪浅,又是四弟的眼线。这问题就出在他们兄弟身上,绕了一圈,他还是栽在自己的兄弟手里。
“他们敢明目张胆的跟本太子作对,本太子就饶不了他们。”他字字如珠,坚定决绝,眸光转向索额图放缓语气,“舅舅先回去,本太子还有点事情。”
“是太子爷。”索额图不动声色笑道,“您是要出了心中的恶气,要让那些人知道什么是君什么是臣。”
待他走后,太子双手紧紧握成一团,对小柱子说道:“除了直郡王跟诚郡王,赶紧把他们都给本太子叫过来。”
他之所以没有把直郡王跟诚郡王一起叫来是有原因的。一个是他的大哥,他在兄弟面前要顾及点他的面子,另一个是他最好的兄弟,此事当然与他无关。
等人都到齐了,太子先假装不着急慢慢的喝了两盏茶,硬是把他们干晾在一边,约一炷香后才开口问道:“本太子让你们来这里,你们心里可清楚什么原因?”
对于他的问话,皇子们都装作听不懂,谁都没有回答。
太子见状很是生气,怒道:“怎么?都不说话了?都在这装聋作哑了?”
他的话还是得不到任何人回应,这让太子更是怒气冲天,“早干什么去了,算计本太子的时候不是都胆大包天吗,现在也知道怕了?”
九爷听了,深感惊讶,“太子爷,臣弟不明白您的话。”
太子气急而笑,“你现在应该很是得意吧?你们一个个都在找机会扳倒本太子,居然想到了利用一个奴婢,本太子还不知道是你们从中捣鬼?”
九爷觉得冤枉,他们跟那个奴婢一点关系都没有,要说之前十四跟她走得近那是真的,但现在十四已经跟她断绝来往了,所有兄弟都知道,难道太子会不知道?
他扬了扬眉,满脸不悦道:“太子爷的话臣弟还不是很明白,那个奴婢怎么跟臣弟们扯上关系了?”
太子见他装傻充愣,厉色呵斥道:“本太子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挨了训斥的九爷闭上了嘴,太子没继续向他发难,毕竟这次不是针对他。随后望向四爷,冷声道:“四弟,本太子知道这事跟你脱不了干系。”
四爷淡定的反问道:“太子爷认为她是受了臣弟的指使?”
因他理直气壮的反问一句,太子听后怒火攻心,”那个奴婢在你府里待过,你难道没有让她替你做事?”
四爷再说下去只会越描越黑,只好选择沉默。
“你不说话是等于默认了?”太子又问了一句。
十三爷急忙辩解道:“太子爷是误会四哥了,自从那个奴婢进宫,四哥跟她很少接触。”
太子顿时摇摆不定了,思虑一会儿,又把矛头调转了方向,“十四弟,你跟那个奴婢关系很不错,是不是你教唆她的?”
这话瞬间刺激到了十四爷,把他心中的怒火也点燃了。明明是太子先霸占了他的人,反过来还诬蔑他跟白初念暗中偷情,他必须要挽回点颜面。旋即冷冷说道:“有些事情太子爷心里清楚,宫宴之后,臣弟跟那个奴婢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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