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贝勒府办喜事,定是少不了十三爷,兄弟当中谁都可以缺席,唯独不可能缺了他,在处理完手头上政务,便准备回府带上福晋赶赴喜宴。
路上是急急忙忙的走着,拐过一个小花园,忽然几个小宫女的对话飘入了他耳中,不知不觉放缓了脚步。
“我平时见四爷都是一脸严肃,没见过他对哪个奴才和颜悦色,怎么偏偏对景仁宫的奴才青睐有加呢?”
“白初念是十四爷看上的,现在连四爷也看上了她,他们可是亲兄弟,居然都被同一个奴才给勾引上了?”
“只能说白初念在林贵人身边伺候手段高明呗。”
“那一脸狐媚劲也只能去勾引男人。我看四爷带着她好像往琼苑西门那里去了,还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呢?”
几个奴才你一句我一句正说的起劲,在见到十三爷的一刻,吓得腿一抖,瞬间匍匐在地上。
十三爷俯视着她们,厉色道:“你们胆子越来越大了,敢在当差期间偷偷议论起主子,我该怎么治你们的罪?”
跪在地上小宫女吓得体如筛糠,谁也不敢再出声。
十三爷又怒喝道:“这次可以先饶了你们,但这事你们不准再任何人面前提起。”
得到了释放,免了一顿责罚,奴才们识相的连连点头。
十三爷朝琼苑西门走去,他清楚四爷不会平白无故带走白初念,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原因,隐隐觉得有事发生,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四爷把白初念带到离御花园不远的琼苑西门便冷冷的甩开了她,毫不留情的将她丢在地上。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甩,白初念差点摔个狗啃泥,要不是她有点功夫底子,还真的要摔趴在地上了。
她在想,这要是换成弱不禁风的叶欣儿或者是钮祜禄婉玲,早就栽了一个大跟头了。
“四爷是皇子,身份这么高贵,怎么跟奴婢这样的人拉扯在一起?”说罢,她爬了起来,瞪了四爷一眼,他对她强拉硬拽,弄得她胳膊很痛,“这不是脏了您自己的手吗?”曾经四爷对她警告,她一辈子都忘不了,这是她毕生的屈辱。
“你想怎么样?”四爷不敢相信,他居然会在奴才面前这么问,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还不让人惊掉了下巴。
白初念目光睨视着他,不咸不淡道:“奴婢没有怎么样啊,虽然奴婢进了宫,可您之前对奴婢说的话,奴婢时刻谨记着。您警告过奴婢,不准奴婢碰您的身子,奴婢一直都与您保持距离,可您刚才拉住奴婢胳膊不放,不是已经被奴婢弄脏了吗,您还是赶紧回去好好洗洗吧。”
这么一个桀骜不驯让人难以驾驭的奴才,四爷生平是第一次遇见。他看着她,眸子里闪过一丝耀眼逼人的寒光,透着危险的气息,“你敢屡次对我出言不敬,你以为自己进了宫,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白初念嗤笑一声,眼底笑意淡然,“四爷不是向林贵人保证不伤奴婢分毫吗?”
四爷背在身后的手攥着咯咯作响,他是不能对她怎么样,但也受不了一个奴才对他一次次冒犯。
白初念美眸挑起,无任何慌张,“叶欣儿的身份奴婢清楚,四爷不敢对奴婢动手的。”
话音一落,她的脖子便再次被掐住,但她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就是不相信,四爷敢在宫里杀了她。
四爷眸光阴沉,脸色愈发冷冽,“你敢威胁我?”
二人都怒视着对方,他眼中闪着寒光透露着一丝杀意,几乎能够刺穿她的心脏,她却不服软继续怒瞪着他,眼里似有似无还带着一点挑衅之意。
她的顽抗、倔强,刺激着四爷每一根神经,恨不得再用力一点,立即让她香消玉殒。
“四哥,你冷静点。”一路慌慌张张赶过来的十三爷,急的喊了一声。
四爷忍无可忍,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怒气,听到他的声音才逐渐平复了情绪,慢慢松开了掐在白初念脖子上的手,狠厉的眼神依然紧紧盯着她。
白初念喘了喘气,肆意笑了起来,“四爷果然还是不敢下手杀了奴婢,您还是有所顾忌,您害怕不好向林贵人交代,害怕林贵人告诉了皇上。到那时,您大喜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从太子爷到八爷现在又轮到了您,您的那些兄弟会一起来看您的笑话。”
她不要命的又说出了这些话,十三爷听了都难以置信,他急的上前一步,质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说话咄咄逼人,难道有林贵人护着你,你就可以肆意妄为?”
白初念目光一转,看向他,静静的笑道:“刚才奴婢只是告诉四爷,等奴婢回了景仁宫,就把叶欣儿的身份向林贵人说出来,所以四爷才想掐死奴婢。”
十三爷微愣,那叶姑娘是四哥的致命弱点,她说什么不好,偏偏拿叶姑娘来威胁人,四哥能不想杀她吗?
下一瞬,他疾言厉色道:“先前你对我们出言侮辱,故意捉弄我们,我们都没有对你怎么样。就算你当初在四爷府里受了责罚,但四爷有对你下过狠手吗?你偷偷帮助公主私会舜安颜,我们也饶了你,可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们过不去?”要不是那个晚上她晕倒了,什么事都不知道,他很想说出在那个寒冷的雨夜是他们救了她,哪有人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
白初念听后,微勾起唇,嘴角噙着一抹讽刺,“四爷责罚奴婢,奴婢没有忘记,今天奴婢就是要报复四爷。至于你们说帮过奴婢,奴婢不会相信,你们那是为了公主,是在维护自己妹妹的名誉。”
十三爷气得扬声吼道:“你这个死丫头这么不知好歹。”
“奴婢就是不知好歹。”白初念微挑眼眸,嘴角漫过一缕冷笑,“你们对奴婢的好,奴婢不记得了,你们对奴婢不好的时候,奴婢记得清清楚楚。现在奴婢抓住四爷的把柄,当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了。”
十三爷满脸怒色,仍不死心的问了一句,“你今天一定要把叶姑娘向林贵人泄露出来?”
“是啊。”白初念笑着点头,“因为今天是四爷大喜的日子,所以奴婢就选择今日了。”四爷在今天遇到她,只能是他自己倒霉,谁让他去抢李卫的心上人,他招惹了叶欣儿就是伤害了李卫,她就得让他不好过。
十三爷握紧了拳头,要不是她是个女人,他真的会一拳打过去。
白初念睨了他一眼,又望向四爷说道:“四爷带奴婢来这里,一路上有那么多奴才看见,如果奴婢今天死在了这里,那所有人都知道您是杀人凶手。”
四爷神情看起来波澜不惊,但眼底的怒意却显而易见,他哪受的了一个奴才这么威胁他,挑衅他。
林贵人正得宠,倘若真的杀了她的人,那明天迎来的又会是什么?
主子在宫里杀一个奴才没什么,但也要看那个奴才是谁身边的,这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如果再被人借题发挥或者是歪曲事实,那就是给自己惹了祸端。
四爷一把抓住白初念的手腕,似乎要把她的骨头捏碎,“你认准了我今天不会杀了你?”
白初念痛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又忍痛说道:“奴婢了解四爷是什么样的人,知道您怕什么,也知道您想要什么,也知道您现在很清醒。如果因为一个奴才,惹得皇上对您有了恶感,假如四爷日后有机会,却不小心被自己葬送了大好前程,四爷觉得值得吗?”
“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十三爷满脸不可思议,眼中充满了狐疑之色,“你又听到了什么?”
白初念不管他们心里有多少个疑问,用力甩开了四爷的手,冷笑道:“四爷不要怪奴婢又对您无礼了,因为奴婢不想脏了您的手,您还要赶着回府做新郎呢,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跟奴婢耗,奴婢就先走了。”
四爷没再强留她,由她而去,他目光望向远方,惆然道:“明天我去向皇阿玛主动坦白。”
十三爷瞪大眼睛惊问道:“你真的为了叶姑娘打算放弃一切吗?她值得你这么做?一旦皇阿玛知道你府里藏了一个青楼女子,挨一顿责骂或是被众人嘲笑都是轻的,若是惹得皇阿玛从此以后对你嫌恶,那真是得不偿失。”他会这么做吗?叶欣儿只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值得他这样?若是他毁在了一个奴才跟一个青楼女子手里,他真的是气不过。
四爷沉吟了片刻,皱眉道:“我必须要这么做,就算现在我抛弃了叶欣儿,还是会有人继续追着不放。”又沉默了许久,他神情恢复如初,眼中没有半点哀伤,他所有的情绪都被权利**所掩盖了。
……
白初念回到景仁宫,简单的把事情跟林贵人诉说了一遍。当然,中间省略了很多重点,只是捡些无关紧要的事随便敷衍过去了。
林贵人不喜欢多管闲事,对任何事一向漠不关心,今天闲得无聊却对四爷“移情别恋”的事好奇了起来,于是就问了几句。
白初念不假思索的答了出来,“四爷府里有一个婢女长得很是好看,奴婢知道四爷早就看上了她,有心想纳她为妾,但皇上把钮祜禄大人的闺女赐给了他,可能四爷对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撒起谎来,已经是脸不红心不跳了,说的好像就是这么回事似的。
林贵人对她的话没有一点怀疑,笑道:“原来是这样,四爷既然看上自己府里的婢女,想纳她为妾也没什么。”
白初念眉眼一挑,调皮道:“奴婢知道四爷今天不会发火,只能自己憋一肚子气回去洞房了。”这么一个特殊的日子,四爷必须要一忍再忍,这对他是一种折磨。一个皇子哪能受得了一个奴才的气,没把他气死,也能把他气得睡不着觉。
林贵人听后只是笑了笑,没再多问下去,继续绣她的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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