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已是乌烟瘴气,好长一段时间,众人都揣着一颗忐忑的心办差,连说话都是谨慎再谨慎,很怕下一个轮到自己成了皇上攻打的对象。
九爷十爷虽有心替八爷求情,但忆起乾清宫康熙拔剑的那一幕,他们是没了胆。如今失去了领头人物,最近也老实了不少。
乾清宫来的最勤还是裕亲王,他每次说的还是那几句,皇子们觊觎储位,往往会相互倾轧、甚至兵戎相见。那争斗势必动摇国家,皇上为了天下着想必须要早些立下储君。但他再不敢提到八爷,每次都拐着弯,避重就轻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康熙对他仍旧敷衍了事,他不愿意再听到有关册立太子之事。上驷院那里日日都有人汇报废太子的情况,康熙对他的吃喝作息时间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许是气温逐渐变冷的原因,前天夜里废太子病了,四爷如实禀报给了康熙。康熙犹豫了大半天,还是铁不下心,让奴才准备了几床厚棉被,还指定让李德全亲自送过去,又从太医院派了一个太医过去,诊断结果也是第一时间传了过来。
他对废太子的过于关心,有些人已在暗暗猜测此意意味着什么。八爷还被关着,直郡王已被皇上移除了太子的名单,皇上突然对二爷好,是打算放他出来了吗?
二爷是一个要人命的主子,若是皇上放他出来,这不是意味着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要继续受虐了。
这忽然的转变,也令很多人在背后开始绸缪。直郡王跟明珠每天聚在一起商量着对策,他们不会让废太子再有得以重见天日。
除去了一个索额图,废太子虽失去了半壁江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用之人。但也不能让这么一个没用的人有机会随风逆转。若让他继了位,他们全部都在劫难逃。
因此,他们二人锁定了废太子为打击目标,全力出击。
“如果皇阿玛有此决定,本王还得想办法阻拦,本王岂能输给他?”直郡王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他恨声道:“本王就是做不上太子,也不会让他再重新爬上去。”
明珠一脸歹毒,狞笑道:“王爷,对付一个废人可不需要您来动手。”
直郡王阴鸷的目光投向他,酷声问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明珠试探着道:“眼下不是还有八爷吗,他虽没被皇上放出来,但是他背后的那些人可是没一个放弃他,都在找寻机会把他救出来,王爷难道愿意看到他出来?”
直郡王亦有所思的点点头,“八弟被关有些日子了,或许不久,皇阿玛气消了会免了他的罪,他对本王的威胁不比二弟少。”
明珠阴笑一声道:“微臣有办法让八爷永远都出不来,也可以用他击倒二爷。那时,微臣再帮您想办法争取人心。”说到这,他略微顿了顿,见直郡王面上无异,又说道,“张明德说八爷有帝王面相,王爷何不利用这制造事端?倘若人人都知道八爷才是真龙天子,二爷还有机会出来吗?而八爷也会继续遭到皇上的猜疑忌惮,又哪会放了他?”
论老谋深算,他跟索额图难分伯仲,处事作风大有相同之处,如今索额图已死,剩下他一人,朝中没几人能够与他对打。
可他自己丝毫没注意到索额图死后,康熙对他的态度。康熙不喜欢皇子和权臣走得近,当初索额图和太子就是前车之鉴,这么横行无忌,只会加快自己提前葬送性命。
“主意不错。”直郡王呵呵的笑了,“皇阿玛受不了舆论带来的压力,本王以此为依据看看能不能逼得皇阿玛退位。”
明珠笑的满脸得意,“皇上能不能退位倒是其次,只要把挡您路的人通通除去,未来的大好河山只能是您的。”
直郡王眼底的笑意慢慢收敛,重新审视着他,笑容中带着几分欣赏的味道,“这事本王一人难办,还需要舅舅出人出力。”
明珠诡异笑道:“微臣自有安排,王爷只需跟往常一样等待消息。”
纵观整个朝堂,也只有直郡王可以跟八爷分庭抗礼,他们在朝中地位不相上下,两虎争斗必有一伤,然而他们只能是两方俱损。
直郡王的愚蠢行为不但断送了自己的一切,还将八爷拖进了绝望深渊。为了压制敌手,他大力散播张明德之言,变相制造舆论暗指八爷是天之骄子。
康熙依然健在,他如此猖狂就是在诅咒,这种舆论不仅引得朝廷上下一片哗然,也让民间流言四起。
关于皇权一事究竟是何定论,各种流言蜚语喧嚣甚上。
因太过于心急,直郡王还煽动大臣劝告康熙杀掉废太子,他这一做法,让许多原本支持他的人对他失去信心,纷纷倒戈八爷。
在他们看来,直郡王如今不过拥有爵位的一个空壳,八爷才是真正的无冕之王。
然而,灭亡之前迎来的必定是疯狂,惠妃难以忍受自己儿子貌似失心疯的行为。绝望之下,她哭着怒斥着他的不孝。
直郡王不仅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与惠妃起了口角之争,母子互不相让越吵越激烈,他竟当着一众奴才的面把自己的额娘推倒在地,随之扬长而去。
惠妃悲痛难当,坐地号啕大哭一场,哭过之后,在奴才的搀扶下来到了乾清宫,把自己儿子种种作为哭诉了一遍,说到最后情绪失控,竟然跪地请求康熙将自己的儿子就地正法,“皇上,胤禔长此以往将会害人害己、祸乱朝政,皇上不能再姑息迁就。”
她的深明大义令康熙于心不忍,她哭着请求将自己儿子置之于法的时候,又是怎样的肝肠俱碎?
看到了她的悲痛,他无奈叹声道:“在你向朕请命时,朕对胤禔就有所防范,如此歹毒之人,朕怎能不知他的心思,朕早已看清他道貌岸然的面目。”
惠妃拿帕子沾了沾脸上的泪水,“那么皇上是同意臣妾的提议?”
“虎毒不食子,胤禔是朕的儿子,朕不会杀了他。”康熙眉眼间满是疲惫,又是一脸悲色,“朕知道你对他失望至极才说出这样的话,可是朕有自己的难处。朕决定先把他关在府邸,若他还没有悔过之心,朕在重重罚他。”
昔日风光无限的直郡王严遭斥责后被暂时关在自己府邸。一直以来,他把康熙对自己的让步当作了争夺储位的资本,一而再再而三挑战皇权,最终击溃了康熙的耐心,辜负了康熙早年苦心栽培。
权力争斗的结果往往牺牲的不止一人,在他倒下时,明珠已被革去了官职,打入了天牢,步了索额图的后尘。
这本就是一场权利与圣宠的博弈,即便争得头破血流,只要废太子还活着,只要康熙一日不立储君,争斗始终不会停下,夺嫡之战就不会结束。
……
万籁俱寂的深夜,静谧无声,这是初冬季节独有的寂静。
屋内的烛火随着窗外吹来的凉风忽闪一下,那微微跳动的烛火映得墙上的影子忽高忽低。
屋内几人正在谈话,发现这个诡异的现象,不禁都提高了警觉。
黑衣人见房门半掩着便轻轻推开了门,那吱呀声并没有惊动屋里生火的人。
她将手中的石子用力掷了进去,刚巧砸中了一人,听到“哎呦”一声,她欣喜的笑了。这次出手没留下任何痕迹,就算宫里查起来,也只会当作是这个笨男人自己扭伤了脚引发的意外。
“啊……”随着一声尖叫,黑衣人倒地了,腰磕在旁边的桌角,是钻心的疼痛。
“砰”的一声,桌上的摆件随着她的碰撞掉落了地。
一看到心爱的花瓶碎了一地,男人脸上的温和无害的神色消失得干干净净,两只眼睛慢慢地涨红了,“来人,把这个女贼给本王绑起来。”
他话音一落,屋外窜进几个侍卫,把这个蒙面黑衣人按倒在地上,掏出绳子正要把她双手绑在一起,又听她大叫道:“我不是偷东西的女贼,待我起身好好说话。”她知道,若不及时抬出身份,他们真的会把她当成女贼给杀了,这死得也太亏了。
“你们都退下。”
侍卫得了主子的话,松开了她,全部退了出去。
“你敢半夜三更偷溜出宫?”
听着这声厉问,白初念揉着疼痛的腰站了起来,侧头看着站在门后的人,确定自己是被他给袭击了,却没想到这人毫不怜香惜玉,居然会用脚踹。
她没好气道:“皇上允许奴婢随时出宫,这也不算是偷溜出来的吧。”
“你来这里想干什么?”
“那您跟四爷这么晚出现在诚郡王府,安的又是什么心?”
“你敢跟踪我们?”十三爷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他竟能在一个女人面前暴露了行踪,这到底是有多么的粗心大意?
白初念摘下黑色面纱,轻飘飘的说道:“即使不跟踪,奴婢也知道你们今晚会来找诚郡王。”
诚郡王斜睨她一眼,眉头蹙得紧,不悦道:“你来本王府邸大可直接来,有必要半夜三更跟做贼一样吗?”
白初念抬眸看他,顽皮一笑,“奴婢来得突然没想这么多,还请诚郡王不要介意奴婢的不请自来。”
“哼。”诚郡王冷哼一声,感到脚腕处传来一阵的隐痛,脸色愈发难看,“你来都来了,还这么鬼鬼祟祟的,本王有理由相信你动机不纯。”
白初念眼底带着一抹邪笑,却正经道:“奴婢是来助你们一臂之力的。”
诚郡王上下打量着她,嘴角一撇,蔑视道:“你还能帮助我们?”
这副看不起人的表情,白初念见了,霎时想调侃一下这个书呆子,于是便对着他灿烂一笑,“诚郡王呆头呆脑的,一看就知道没别人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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