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冷冷的看了她许久,突然怒极反笑一声,也只有她敢这样忤逆他,也只有她敢冒犯君威,可他却没想好拿她如何。
白初念同样紧盯着他,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从前他们之间的那一段往事。安静的竹林中,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月色,她的眼神,他的眉梢,不知泛起多少悲喜哀愁?
男人的一心一意是很多女人的梦想。然而,叶欣儿的生死始终可以牵动着他的心,他始终对她余情未了。
从一开始,就是因为叶欣儿,她才会那么的反感他,过了多年,依旧是。
过往的种种变得模糊了,心里也隐隐泛起了几分苦涩。
看到他灼灼目光,她冷眼相对,“她对你很重要?你就这么害怕她死了?”
“朕不会让她死。”他面色森冷,怒视着她,“你最好不要再对她做些什么。”
白初念眼底却是寒如冰雪,“因为你,她才会红颜薄命,最后只能冷清清的离开。”
她话语中的刻薄犀利,雍正对她的恼怒更胜一分,连看她的眼神都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
白初念心尖不由得泛酸,感到有一丝丝异样的情绪在不停地滋长,说不明道不明,可她知道,这种复杂情绪与他脱不了关系。
寒风吹过,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斗篷,而那从心底泛起的寒意,却怎么也驱赶不走。
她垂下眸子,苦笑道:“你那老情人爱慕你成狂,现在她就要死了,你必须要留下来与她好好叙叙旧情,这也不枉当年你们二人爱得那样死去活来。”说话间,脸上有一瞬间的落寞,忙低下头不让人看清眉间的神色,口中仍是不饶人,“皇上是该好好的送她最后一程。以免人生留有遗憾。”
院中的时间仿佛停止了,四处一片静谧,这夜的寂静随时可能吞没了他们。
所有人一动也不动,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谁都不敢相信,白初念就如此不怕死,竟然敢对皇上肆无忌惮,不恭不敬。她本是个毫无家世的乡野女子,却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皇上的忍耐性,而这些话若是换个人来说,皇上非得治个大不敬之罪。
雍正冷冷地看着她,只轻轻说了三个字,“你退下。”
听他语气中隐含的冰冷,众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白初念抬头,心中的不安猛然迸发出来,在看清他眸底的厌恶,眼神里突然划过一抹傲娇与轻蔑。反正自己现在也没什么可在乎的了,这条命多活几日就多几日纠结烦乱,他要杀要刮都随他便了。
“来人……来人……”里面太医高喊了好几遍,隔一会又听到屋内惶恐声音,“叶小主脉搏越来越弱,快把止血药拿来。”
雍正转过身,迈步就要进殿,白初念眼光跟随过去,那背影看起来似乎遥不可及,这让她的内心突然升起一丝恐慌,好像下一刻就要永远失去什么。
“你不是说过你爱的人不是她吗?”她直直的看着他的背影,眼中带着一团迷雾,也带着一些疑惑。
他停下脚步,神情依然冷冽凌厉,“此一时,彼一时。”冷冷的抛下一句话,随后又继续踏步往前走去。
那道身影一点一点的彻底消失在眼前,而她无意间眼神的投向早已清清楚楚地出卖了自己的心,此刻竟觉得心堵难受,好像呼吸都特别不顺。
她就是不想看到他对叶欣儿这么关心,他冷落了她那么久,久到他以为自己能忘记她,然而,他的心里,始终不忍舍弃她的,这就是爱而不自知吗?
原来,她在他心里比不得叶欣儿,他对她的紧张,已经逐渐不言而喻。
十三爷不甚在意的斜睨了她一眼,“真的是你想杀她?”
白初念斜瞪一眼他,“对,就是我。”
十三爷一听,眸中难掩失望的神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初念狠狠怒视着他,冲他吼道:“看不惯,你替她报仇啊。”
看她跟吃了炮仗一样,十三爷板着脸,不想与她多说,一甩袖子进了殿。
一推门,就见一个太医慌得栽倒于地,他扫了一眼床上的虚弱的人,了无生气的躺在那,如一具破碎的玩偶。一张脸庞如白玉一般,无半分血色,身上血迹斑斑,手臂处依稀看到几道伤痕,鲜血都未凝固。
那眉目间一缕痛楚,让他不忍多看,随即转开了眸子,他猜不到白初念下手有多重,竟能把人伤成这样。
方才摔倒在地的太医颤颤巍巍的爬起来,战战兢兢说道:“皇上,叶小主的血止住了,已经安然无恙了。”
十三爷冷声质问道:“都这样了,还叫安然无恙?”
太医立即跪地,已是一身虚汗,噤若寒蝉。
雍正面上怒意渐渐平息,脸上是异乎寻常的平静,他坐在叶欣儿的床前,手搭在膝盖上,手臂的伤并不严重,已被太医包扎好。
望着她惨白的小脸,鲜血染红了她那身水月色旗装,心绪更是不宁。
过了好半响,对太医道:“好好医治她。”
太医点头如捣蒜,“叶小主身体虚,需要时间调理恢复。”说完,看到皇上脸色不好,接着又说道:“只要好好调养,按时服药,不会再出现凶险的情况。”
雍正正欲起身,这时却听见昏迷中的人口中发出微弱的声音,他看着她,见她眉头紧蹙,眼角泪水直流,嘴唇一张一合,好像在说些什么。
记忆中浮现出那张温顺的面容,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总是带着一抹淡淡羞涩的浅笑。她本就生得弱柳扶风倾城绝色,柔弱无辜惹人怜惜。
心思恍惚间,另一个女子的面貌闯进他脑海里,清丽出尘,娇而不妖,就像人间四月里一支芬芳醉人的蔷薇花。
她的娇俏比叶欣儿少了一丝端庄温柔,可那明媚的笑容却是极具感染力,仿若能够驱散人内心的阴霾。
只是她的性格太过独立坚毅,不会甘愿为了男人倾心付出所有,她要的爱情温馨且笃定,他未必给得了。而他也不能为一个女人不顾一切,她想的,他永远都无法做到。
“我不要见到她,不要再见那些伤害我的人,真想这样死了一了百了。”
叶欣儿一直说着胡话,身体不住的抽动着,扯动了伤口,鲜血又往外冒。
十三爷叹息一声,沉重说道:“她过得如此痛苦,皇兄还不如让她离开皇宫,让她过自己喜欢的平静生活。”
雍正听完,也没多说,眼神丝毫没有离开过叶欣儿半寸,心思始终是混乱的。
十三爷见他一声不吭,猜到他心里是有些懊悔,不禁说道:“那个伤害她的人到现在还没有一丝悔意,你留着她,她只会更加危险。”
雍正还是沉默着,令人捉摸不透他的心。
“皇兄可以为她做些什么,您可以把故意伤她的那个人处决了吗?”十三爷直直注视着雍正脸上的神情,真的很想知道他对白初念的爱到什么时候才会停止,又会用怎样的方式来抛下对她的情意。白初念不是贤德女人,干了那么多坏事,相信皇兄这种圣君对她的爱终会渐渐消磨的,消磨之后,那就只剩下与其她女人情真意切了。静默一会儿,又说道,“既然不能,那她们两人也只能留一个了。”
雍正依旧面无表情,眼神却凌厉起来,目光向外凝望,只见天地间昏暗一片。
十三爷看穿他的无奈,凝眉道:“一个不得宠的深宫怨妇,还要天天和那些个妖孽斗智斗勇,这不是要她的命吗?”他抬起眸子盯着对方,眼神中布满了怨怼,“依臣弟说,皇兄就不该由着白初念的性子胡来。她对您从来没有卑躬屈膝,更没有谨言慎行,她敢侵犯皇权,宫中无人不知。”
雍正心绪正烦乱,听到那一声声痛苦呜咽声,嘴里嘟囔地喊着疼,看着几个丫头把太医熬的止痛汤药喂她喝下,药汁从她口中不停溢出来,禁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
一旁站着的容香抬眼瞟了瞟他,还是默默的垂首,不敢乱开口。
“我不想活了,也是受够了……”叶欣儿断断续续说着这些话,语气里满是哀伤,“不如干干脆脆地了断自己的生命……”
这声音有些沧桑,又压抑着痛楚,让听着人的心也有些不好受。
“咳咳……”她忍不住咳出涌上喉间的腥味,苍白色的唇因鲜血而愈加艳丽。
“主子。”容香惊慌的声音忽然惊响,叶欣儿双手垂落,似乎没有知觉,她一把握住,哭道,“主子一定要挺过来,皇上来了,这次皇上真的来了。”
听见她提及那人,叶欣儿身子不由微微一颤,慢慢张开眼睛,往眼前看了看,看到面前真的有个虚幻看不清的影子,难以置信问道:“你说皇上来了?”
雍正并没有开口,只是面无表情地背着手站在床前,眸色深得让人看不清其中的真实。
容香将人扶起坐好,取了帕子将她脸颊上的泪水拭干,又擦去嘴角的血迹,“小主,奴婢没有骗您,皇上是在意您的,您一定要好起来。”
由于失血过多,叶欣儿唇上发白,只是微微哆嗦着,“皇上来了,可是还是会走的……”
“不会的,皇上一直守着您呢。”容香看她脸色苍白,头上不停冒着虚汗,心越来越急,“小主一直盼着皇上,皇上是不会再离开您了。”
叶欣儿听了这句话,怔怔地,唯有两行泪,无声无息地滑落下来。
容香心疼道:“主子别哭,您不能哭,也不能再伤心了。”说完自己也抹了把眼泪,一想到自己主子受的这些苦难,心里直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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