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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景历三年春,淮水决堤,镇远侯卫寂领命前往中州赈灾平难。历时三月余,请旨回京复命。

帝阅其奏报,大悦,当即封其为墨冰司掌司使,入凌霄阁。朝廷上下物议沸然,皆言其资历尚浅,如何能享国公宰相之尊荣,成为最年轻的阁老。

“大臣们都吵翻天了,从昨日下朝到现在,勤政殿前跪着的都还没走,想必陛下如今也正是头疼。”鹰首赵擎入马车内禀报时,车内的人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这里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唇边勾起一抹笑,声线慵懒,

“这也不奇怪,毕竟任谁爬上去,都轮不到我这个罪臣之子。”语气里满是讥讽与自嘲。

“可陛下为何突然就挑明了您司使的身份,还准您入阁?”

上首的人没再说话,他明白,大抵是因为奏报中他写的“剑指凌霄”吧。想到回京后又免不了和这些股肱之臣打交道,他只觉额角的酸胀加重了几分。

赵擎正要退出去,他却突然发问,“她呢,现在怎么样了?”

“雀首说已经退烧,只是尚在昏迷,可能是极度惊惧所致。”上首的人这时才缓缓睁眼,眼型细长,眉眼清秀,只是眼神中带着倦色与些许阴鸷,方才撑着额角的手肘垂下,顺势一挥,示意他退下。

“那就让怀夕好好照看着,有什么情况立刻来报。”

“是。”赵擎低头应道,人却停在原地,

“还有什么事?”

“公子,这一路上,鹰部的兄弟们已经发现了很多朝中各方派来的探子,那位姑娘的身份不好瞒,还是要早做打算,否则回到京中,冯相一定会借机发难,届时您与陛下的处境就更难了。”

卫寂轻颔首,示意他自有打算,看着赵擎转身出去,他的眉头微蹙,那个小姑娘该安个什么身份,自己确也很难决断。他摸索着袖中的那块玉玦,跟着车马的颠簸,细细思索。

其实他知道,给她什么身份最安全,可是内心就是难免抗拒。不知是因为故人,还是因为旁的什么自己尚未察觉的因素。

三月前他刚启程中州时,墨冰司就已然为他调遣,原说治理中州水患,也用不上墨冰司这样的暴力机构,不过现在看来,自己当初决定带着鹰部、雀部一起,倒是个正确的决定。且不说这一路上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就单论昭觉寺那一夜,若是没有墨冰司的人手,光凭文祯帝派给他的那些人,根本不足以脱困。

说到昭觉寺,他不禁又想起那个姑娘,火光剑影之中,她竟然就这么不管不顾,死死地拽着自己的腿,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即便那般情形之下,还能审时度势,知道跟着卫寂才能保住命,倒在他怀中时,又是何其的脆弱、不设防。

卫寂说不清,她到底是心思深沉还是误打误撞,眼下也只能等人醒了再做试探。

马车外的颠簸与嘈杂很快被另一种更急促的声音覆盖,和赵擎的声音一同来的,是四面八方的乱箭。锋利的箭簇在空中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外面的刀剑碰撞声愈发激烈,卫寂拔下一支刺入马车内的箭,和昭觉寺那晚不同,尾羽的前端,赫然刻有“肃”字。

多么拙劣的嫁祸,肃王余党早在八年前就已经伏法,不知是哪里来的箭,竟还顶着肃王的名头。肃王之乱在先帝临终前就已被列为禁忌,更不必说当朝,谁敢沾手这桩旧事。

不论对方意图为何,卫寂折下箭羽,藏于马车的暗格。正待出去,外面的声音却突然远了,就好像刚才那一番狂轰乱炸没发生过一般。卫寂暗道不好,快步冲出,直奔怀夕所在的马车。

未及他靠近,一队死侍便拦在身前,统一的覆面玄衣,列成一行,试图逼退眼前人。卫寂只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马车,怀夕已经被逼出马车,在华盖之上击退一拨又一拨攀援的攻击者。看来他们这一次的伏击就是为了弄清楚马车里的人到底是谁。自己必须速战速决,他拔剑出鞘,剑光寒意一凛,主动出击,所到之处,见血封喉,浓稠的鲜血滋养着剑刃的锋芒。

忽听马儿吃痛嘶鸣,怀夕与死侍一时间都站立不住跌下车顶,怀夕艰难的站立想要拦下失控向前的马车,实在是有心无力。卫寂见状,飞身上前,死死扣住马车前檐,借着手臂的力量,腾空翻越牵紧缰绳。等到赵擎清理了这一批的刺客找来时,马车已经四分五裂,散落在荒山杂草中。

卫寂看着怀中女子,额角又添了一块淤紫,

“按您的吩咐,放跑了一个,不过现在少了一辆马车,这位姑娘怎么办?”赵擎无措搔首,不敢看卫寂的表情,这伙人鹰部已经盯着有些时日,不过这一路上还算是安分,谁曾想快到京城,他们还敢大肆奇袭。

“无妨,赶路要紧。大家休息片刻抓紧进城。”怀中的人还未睁眼,只是梦魇般又缩了缩身体,她的动静让卫寂的话暂停了片刻。

“赵擎,收拾一下我的马车,剩下的路我骑马。还有,回京后自去狼部领罚。”

他说的收拾自然就是清理马车里的暗格和底下的机关,确保不会伤到她。

————

她醒来时,房里的姑娘正在给她擦汗,这会儿卫寂入宫已经两个时辰。

眼前人与自己年纪相仿,梳着多鬟髻,发垂贴耳,更显温柔。

“姑娘醒了,身上可还有哪里不爽利?”她沉默着摇头,显然还没弄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儿是哪里,你是?”

那人在热水盆中拧了拧帕子,脸上仍带着笑意,“这里是诰京的镇远侯府,姑娘想是从中州来,还有些陌生。”

“中州?诰京?侯府?”她坐起身,揉了揉刺痛的额角,坐在床沿边,攥着被褥的手紧了紧,却是更加茫然。

那人拧了帕子过来,见她已经能够起身,赶紧上前来,

“奴婢名唤紫菀,得侯爷之命,来照顾姑娘起居的。”

“紫菀…姐姐,”她嗫嚅着开口,“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是谁?”

紫菀手上动作一顿,这显然在她的意料之外,“姑娘不记得了?”

她木讷的摇头,脑中混沌杂乱,可一旦细想,又像是白纸一张,毫无头绪。

“我只记得一路上有人照料我,很模糊,前前后后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至此,她那淤紫的额间突然又是一阵刺痛,疼的她向后栽去。

————

再醒来,只听外面传来紫菀和一个男人的争吵,她在里屋听得不真切,

“侯爷那边快顶不住了,估计陛下少倾便要传她入宫问话,耽误不得。”

“姑娘尚在昏迷,如何能进宫面圣,难道叫人抬了去?”

“去也不成,不去也不成,这下如何是好。”正在焦头烂额之时,房门被推开,她艰难地撑着门框,

“紫菀姐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等她回答,阶下那人抢先一步,朝她俯身作揖,“姑娘可否念在公子救你一命,随我入宫面圣,说明情由。”

她下意识看向紫菀,不知道应该做何回应。紫菀眼中的神色担忧,转头解释,“方才姑娘醒来,似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府医也说可能是回程时头部撞击所致,姑娘就算入宫又能说什么?”

场面陷入了沉默,门口的小厮打开府门,向内通传,“圣上口谕已至,由墨冰司雀首大人护送姑娘入宫,不得有误。”

小厮又附在两人耳边说了些话,紫菀抿抿唇,看向阶上的女孩,

“圣命难违,我替姑娘梳洗。”

————

早朝已散,几位大臣聚在勤政殿殿内,此刻气氛焦灼,

殿外通传的太监,尖利的嗓音又响起,众人纷纷侧目,想要看一看,冯相口中的那位姑娘到底是什么模样。

她规矩的向殿上着明黄的身影跪拜,不敢再抬头,只略一眼,大抵是个年轻的君王,只是身量相较站在她身侧的卫寂要短一些,也是气度不凡,少几分狠厉。

“民女拜见陛下。”声音中还带着颤抖,她仍跪着,不敢抬头。

“你就是镇远侯从中州带回的女子?”

“回陛下,是侯爷路遇相救,民女方有生还之机。”她依旧没有抬头,却能感觉到前面还有一道凌冽的目光看过来,只听得一个苍老许多的声音响起,

“看来确实是老臣错怪了掌司使,在此向侯爷赔个不是。”

熟悉的声音响起,语气却是极冷的,“冯相言重了,冯相只是忧心中州灾情,既然是误会,说开便也无事。”

“不过,既然此女子不是卫大人的心上人,这水灾绵延,怎么偏偏救下她?”

众人心中皆是一怔,等待着卫寂的回答。

陛下却对女子更感兴趣,“你休要害怕,抬起头来,也不必跪着。”

她再俯身,缓缓起身,苍白的脸上覆着面纱,透过薄纱仍能看到左侧脸颊下的溃烂痕迹。

“民女逃难之际,不慎伤了脸,面貌丑陋,恐污了圣人慧眼。”

上首的年轻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女儿家最重容貌,那可看过医师了?”

“回陛下,已看过医师,说虽难,但仍有恢复的希望,只不过何时能大好难以定论。”她在心中祈祷快些结束,怀夕在马车上给她撒的药粉此刻完全发作起来,难免灼痛。

左侧刚才发话的老人方才深深看了她一眼,颇为不善,此刻右边的那位稍年轻些的,却是面色和气,走近几步,又回身挡在她与卫寂前面,

“陛下,您细看这姑娘的眉眼是否与忠贞将军相似?”向一旁移步,轻拍了拍卫寂的肩膀,面纱遮住了她大半张脸,要说是谁都有几分像,他口中的忠贞将军又是谁?

圣上没有发话,也没有再看她,反倒是微微蹙眉,等着卫寂的回答。

良久,他躬身发话,

“她是吾妹周怀珠。”身后几位大臣瞬间开始躁动,冯相回头,一挥袖,“放肆。陛下面前岂容你胡言乱语。卫藏明,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没有回话,顺势跪下,吓得她也重新跪伏在地。

没有辩解,没有驳斥,他只是咬紧牙关,又重复了一遍,像是下定了决心。

“她是吾妹,周氏、怀、珠。”殿中好不容易缓和的氛围一瞬间又拉回了剑拔弩张的状态。

“原来是灵均妹妹,藏明你怎的不早说,灵均妹妹一介女流现在回到侯府,兄妹团聚,太后听闻也必定欣慰。”前半句是解围,后半句却是警告,是给卫寂的警告,更是给冯泊屿的。

老头子跟变色龙似的,此刻又变回了慈祥的长者。

“既然是卫将军的女儿,那你说说看你随卫将军离家时尚在腹中,这些年际遇为何,又如何能认出来你的兄长。”

“大人,民女返京途中不慎受伤,当下记忆全无,无法回答,”她抬起头,没有看向卫寂,

“至于相认,是兄长先认出灵均的。”

“笑话,你兄妹二人,素未谋面,纵他长你几岁,如何认得?”那长须子的老头咄咄逼人。

“兄长可带着我的玉玦?”卫寂闻言,皱眉看了她一眼,从袖中取出那枚玉玦,

“兄长不认得我,可他认得这玉玦,这是我随身携带之物,是母亲之物。”

再无别话,陛下下旨,镇远侯府,明珠失而复得,特封靖明乡君,赏南珠一斛,锦缎十匹,黄金百两。

踏出殿外,她的脚步虚浮,险些摔倒,幸而卫寂及时扶住她。他脸上看不出喜怒,威严依旧,她在这个熟悉的怀抱里,分外不安。

“大人,我方才…”卫寂扶住她的手一紧,竟勾起一抹笑意,

“灵均,莫要分心,仔细看路,距离出宫门还有段距离。”他是在警告她,还未出宫,隔墙有耳。

“玉玦还你,收好了。”他边走边发话,递出那枚玉玦,好像接受了她的身份。

她小心接过,这才看清那天刺客突袭,他出手救她时掉落的玉玦,鱼咬莲花的纹样流畅清晰,年长者送出时想必是满心的期待与祝愿。

她苏醒的这一日,成为了周怀珠,要想在这偌大的京城中活下去,她必须成为周怀珠。

也是这同一日,失忆的姑娘明白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或许是这世上的任何人,却绝对不会是周怀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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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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