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那条精准的零点祝福，像一颗投入心湖的星辰，在江砚心底漾开一圈圈甜蜜又悸动的涟漪。
他握着手机，在床上回味了许久，才被乔念催促着起床，迎接属于他的16岁。
上午十点刚过，家里的门铃就开始此起彼伏地响起。
“阿砚！生日快乐！恭喜迈入16岁高龄！”许默言永远是嗓门最大动作最夸张的那个，拎着一个巨大的包装得花里胡哨的盒子第一个冲进来，给了江砚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
“江砚，生日快乐。”徐芷欣紧随其后，笑容温婉，递上一个精致的手提袋。
“生日快乐兄弟！喏，你念叨好久的那个。”付楚行也到了，笑着递过一个印着游戏logo的袋子。
“谢谢！谢谢大家！”江砚被朋友们的热情包围，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接过礼物，招呼大家进屋。
客厅里很快被欢声笑语填满。
乔念准备了丰盛的水果、零食和饮料，便笑着退到厨房，把空间留给年轻人。
气氛很快热络起来。
许默言咋咋呼呼地提议玩桌游，于是UNO牌被翻了出来。
几轮下来，场面一度失控，许默言和付楚行为了 4和 2的牌争得面红耳赤，江砚在旁边煽风点火，徐芷欣则笑着当裁判。
迟煜也参与了进来，他话不多，但出牌冷静精准，偶尔一个关键操作逆转局势，总能引来江砚惊讶又佩服的目光。
午饭后，游戏阵地转移到了客厅巨大的电视机前。
许默言迫不及待地连上了游戏机：“来来来！开黑开黑！砚哥生日，必须血战到底！”几个少年挤在沙发上，手柄按得噼啪作响，各种大呼小叫此起彼伏。
“付楚行你挡我路了！”
“许默言你个猪队友！”
“江砚！快奶我一口！我要没了！”
“迟煜！左边左边！有个老六！”
迟煜依旧是最沉稳的那个，操作行云流水，总能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
江砚坐在他旁边，玩得投入时，胳膊肘会不经意地碰到迟煜的手臂，或是兴奋地大喊时，身体会不自觉地朝迟煜那边倾斜。
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都让江砚的心跳漏跳半拍，他偷瞄一眼迟煜，对方却似乎全神贯注在屏幕上，侧脸线条冷硬，看不出什么情绪。
只有那萦绕在鼻尖愈发清晰沉稳的雪松气息，无声地昭示着他的存在。
时间在欢笑和游戏中飞快流逝。夕阳西下，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
“走吧走吧！说好的去小蛮腰看夜景呢！”许默言放下手柄，兴奋地提议。
一行人打车前往广州塔。
夜晚的“小蛮腰”流光溢彩，如同镶嵌在珠江畔的一颗璀璨明珠。
他们买票登上了最高的观景平台。
站在透明的玻璃栈道上，俯瞰着脚下如同星河般流淌的珠江夜景和万家灯火，璀璨夺目，令人心潮澎湃。
夜风带着江水的微凉气息拂过脸颊，吹散了白日的喧嚣。
“哇！太美了！”徐芷欣忍不住赞叹，拿出手机拍照。
“砚哥！快看那边！亮灯了！”许默言指着远处变换的灯光秀。
付楚行也靠在栏杆上，欣赏着这壮丽的城市画卷。
江砚站在人群边缘，靠在冰凉的玻璃栏杆上，看着眼前如梦似幻的夜景，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开阔和愉悦。
16岁的第一天，有朋友相伴，有城市美景，一切都很完美。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在他身侧很近的地方响起，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江砚。”
江砚下意识地转过头。
迟煜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边，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温热气息。
璀璨的塔外灯光映照着他英俊深邃的侧脸轮廓，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此刻在斑斓光影的映衬下，却如同深邃的星空，翻涌着江砚从未见过的浓烈而专注的情绪。
周围的喧嚣仿佛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
江砚的心跳骤然失序！他看着迟煜，一种奇异的预感攫住了他。
只见迟煜微微吸了一口气，目光牢牢锁住江砚有些怔忡的眼睛，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清晰无比地传入江砚耳中：
“生日快乐。”
“还有……”
“我喜欢你。”
“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如同在江砚脑海里引爆了一颗核弹！巨大的、难以言喻的震惊瞬间席卷了他！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瞳孔里清晰地映出迟煜无比认真、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紧张的脸！
耳边所有的声音——朋友的谈笑、城市的喧嚣、甚至他自己的心跳声——都消失了！
世界陷入一片真空般的死寂！只有迟煜那句石破天惊的告白，如同惊雷般反复回响：
我喜欢你。
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时间仿佛凝固了。
江砚就那么呆呆地看着迟煜，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他甚至无法理解这几个字组合在一起的意思。迟煜？喜欢他？很久以前？这……怎么可能？！
就在江砚石化当场的几秒钟里，旁边原本在拍照、聊天的几个人，也终于察觉到了这边诡异的气氛。
许默言举着手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睛瞪得溜圆。
徐芷欣捂住了嘴，倒吸一口冷气，漂亮的杏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付楚行更是夸张，手里喝了一半的饮料罐“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浑然不觉，只是像见鬼一样死死盯着迟煜和江砚，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空气仿佛被冻结了。
璀璨的广州塔灯光依旧在流转，但在这小小的观景台一角，气氛却诡异到了极点。
震惊、茫然、难以置信……各种情绪在许默言，徐芷欣，付楚行脸上轮番上演。
迟煜说完那句话，没有再补充任何解释，只是深深地看了江砚一眼，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复杂而沉重的情绪——有孤注一掷的决绝，有小心翼翼的期待，更有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平静。
然后，他收回了目光，仿佛刚才那句惊天动地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转身，沉默地走向了下塔的电梯方向。
高大的背影在璀璨的灯光下，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和……坚定？
直到迟煜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江砚还僵硬地站在原地，维持着那个石化的姿势。夜风吹乱了他的额发，他毫无所觉。
“我……卧槽……”许默言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第一个打破了死寂，声音都变了调，“刚……刚才……煜哥……他……他对砚哥……说了啥？！”
徐芷欣放下捂着嘴的手，声音带着颤抖：“他……他说……喜欢江砚？很久以前就……”
“我靠！我靠靠靠！”付楚行终于反应过来，弯腰捡起饮料罐，激动得语无伦次，“迟煜？！他？！喜欢江砚？！这他妈……这他妈是什么惊天大瓜？！我耳朵没出问题吧？！”
三个人瞬间围拢到江砚身边，七嘴八舌，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八卦的狂热：
“砚哥！砚哥你听到了吗？！”
“迟煜他……他跟你表白了？！”
“我的天！他居然喜欢男的？！不对，他居然喜欢砚哥？！”
“从很久以前？什么时候？高一？还是他刚转来那会儿？！”
“砚哥！你给点反应啊！你说话啊！”
江砚被朋友们晃得头晕眼花，那些嘈杂的声音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模糊不清地钻进他的耳朵里。
他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动了一下眼珠，目光空洞地扫过朋友们写满“世界末日”般震惊的脸。
“我……”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脑子里一片混沌。
只有迟煜那张在灯光下异常认真的脸。
只有那句低沉而清晰的：
“我喜欢你。”
“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像复读机一样，反复播放，震耳欲聋。
他……不是在做梦吧？
迟煜……
那个迟煜……
喜欢……他？
江砚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飘出了身体，悬浮在半空中，茫然地看着底下那个被朋友们围着、一脸呆滞的“自己”。
周围朋友们的惊呼、议论、摇晃，都像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
回家的一路上，江砚都处于这种魂游天外的状态。
许默言他们在他耳边兴奋地复盘着刚才的场景，分析着各种可能性，他都只是机械地点头或摇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直到回到自己熟悉的房间，关上门，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
江砚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板上。
黑暗中，寂静无声。
只有他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还有那句魔咒般的告白，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无比清晰地回响：
“我喜欢你。”
“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他抬起手，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又碰了碰心脏的位置。
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迟煜说完那句话之后，就彻底不一样了。
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混合着极致震惊和某种隐秘悸动的狂潮，终于后知后觉地席卷了他，将他彻底淹没。
江砚把滚烫的脸颊深深埋进膝盖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带着哭腔又像是笑音的呜咽。
迟煜……喜欢他？
这个世界……疯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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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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