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刚散,山风带着夜雨后的青草味,吹得别墅区铁门“吱呀”作响。
江砚背着迷你登山包,包侧插着一只橙黄色小水壶,身上是亮黄与黑拼色的儿童登山装,裤脚被乔念提前改短,刚好露出细白脚踝。
他抬手,指尖“咚咚”落在迟家大门。
片刻,门被拉开——
林依穿着围裙,手里还拿着煎蛋铲,看见江砚,笑得眼睛弯弯:“呀,小砚,来这么早?快进来。”
她侧身让路,江砚蹦进门,小声喊:“阿姨早!”鞋跟一勾,自己把运动鞋摆得端端正正,像列队的小兵。
林依领他到客厅,指向沙发:“先坐,我去喊那小懒虫起床。”
客厅静得能听见挂钟“滴答”。
江砚把背包搁在脚边,双手规规矩矩放膝盖,眼睛却忍不住往楼梯口瞟——
楼上,门“吱呀”一声开了。
迟煜出现了。
睡衣扣子歪了一颗,领口斜斜挂在肩头;头发乱糟糟,几撮呆毛翘得老高。
他揉着眼睛,步伐拖拖沓沓,鞋底在地板上蹭出“沙沙”声,整个人像一团刚被从被窝里挖出来的云。
江砚愣了两秒,嘴角先抖动,随后“噗——”地笑出声,眼睛弯成月牙。
他第一次见迟煜这副模样,笑得肩膀直颤,小手拼命捂嘴也止不住。
迟煜被笑声惊醒,手一顿,耳尖瞬间红透,却故作镇定地扒拉头发,声音带着刚醒的哑:“……笑什么。”
江砚放下手,亮出大拇指,奶音拖得长长:“哥哥像……个棉花糖!”
迟煜耳尖更红,却忍不住也翘起嘴角,快步下楼,伸手揉乱江砚本就翘起的刘海:“哼——!”
林依端着煎蛋出来,看见这一幕,笑得铲子在空中转了个圈:“行啦行啦,两个小棉花糖,快去洗漱换衣服,早餐完了就去爬山!”
迟煜转身往洗漱间走,背影还带着睡衣褶皱,却悄悄回头,对江砚做了个口型:“等我。”
江砚用力点头,小手捂住胸口——那里,心跳比刚才笑的时候还要快一拍。
水声哗啦啦,迟煜踩着小板凳,踮脚往脸上拍凉水。镜子映出他微红的耳尖——还在回味刚才被江砚笑作“棉花糖”的画面。
门铃轻响,乔念提着保温袋进来,与林依撞个正着。两个妈妈相视一笑,压低声音:
“特地给他煎了蛋卷,怕小砚挑食。”
“我煮了玉米甜粥,砚砚兴奋得半夜还在被窝里数山名,今早五点就爬起来了。”
说话间,她坐到江砚旁边,捏捏他睡得翘起的呆毛,小声爆料:
“昨晚他抱着小书包,非要给水壶贴名字,结果把‘江’字贴反了;半夜又爬起,把登山杖当剑挥,说要去打山怪。”
江砚双手捂住脸,从指缝漏出奶凶抗议:“妈妈——别说啦!”
乔念笑得更欢:“还让我给他找‘最亮的头灯’,结果把爸爸手电筒拆得只剩灯泡。”
林依听得直乐,把煎蛋卷递过去:“看来咱们小探险家准备得相当充分呀!”
迟煜洗漱完毕,头发还微湿,换好轻便运动装,肩上也背着小号登山包。江砚早已把背包背得端端正正,站在玄关蹦跶:“哥哥!快点——!”
乔念晃了晃车钥匙:“今天乔阿姨当司机,出发去青屏山!”
林依挥手送别:“两个小勇士,记得给妈妈拍山顶照片!”
车门“砰”地合上,SUV缓缓驶出别墅区。后座上,两个小家伙肩碰肩,头灯挂在背包侧,一晃一晃,像提前闪起的星星。
晨风透窗而入,带着青草与山雾的甜味。江砚悄悄伸手,勾住迟煜的小拇指,压低声音却压不住雀跃:“哥哥,今天我们要当山顶最厉害的小骑士!”
迟煜回勾他,眉尾轻挑,小声音里藏着笑:“嗯,一起登顶。”
SUV驶上环城高速,晨风被车窗滤成轻柔的空调气流。后排的安全座椅上,两个小家伙肩碰肩,脑袋随着车速轻轻摇晃。
江砚先眯了眼,背包还抱在怀里,头一点一点,最后“咚”地靠在迟煜肩上。
迟煜也撑不住,脑袋一歪,两人额头相贴,呼吸均匀,睫毛在阳光下投出细碎的影。
乔念从后视镜看见,笑着把空调调高两度,顺手从置物柜抽出一条薄毯,轻轻抖开,盖在两人身上。
毯角绣着小橙子,随着呼吸起伏,像悄悄摇晃的果粒。
车子停进从化溪头村的停车场,四周青山围抱,鸟声此起彼伏。
乔念熄火,回头轻声喊:“小骑士们,到站啦。”
两个脑袋同时动了动,迷迷糊糊睁开眼,毯子滑到腰际。
江砚揉眼,声音带着刚醒的奶哑:“到山顶了吗?”
“先填饱肚子再爬山。”乔念失笑,替他们解开安全带,“快十二点了,吃完就出发。”
木屋檐下垂着风铃,石磨小院里飘着柴火香。
乔念点了三份竹筒饭、一笼山水豆腐、半只荔枝柴烧鸡,外加两杯鲜榨酸梅汁。
竹筒饭一上桌,江砚先被香气俘虏——米饭混着腊肠、香菇、瑶柱,被竹膜紧紧包着,掀盖时白雾“呼”地升起,竹香混着肉香直往鼻子里钻。
烧鸡皮脆得能听见“咔嚓”,肉汁却锁得牢牢的;山水豆腐嫩得像要化开,浇一勺自制酱油,豆香混着柴火气。
江砚咬了一口烧鸡,油而不腻,眼睛瞬间亮成小灯泡:“哥哥,鸡皮脆到爆!”
迟煜把鸡皮剥给他,自己夹了块豆腐,小口吹凉,动作斯文,却悄悄把酸梅汁推给江砚——解腻又解暑。
乔念笑着拿手机拍两人鼓囊囊的腮帮:“山顶照片先欠着,吃饱才有力气当骑士。”
烈日当空,蝉声嘶鸣。两座青山夹一条石阶,像绿色的巨门。
江砚把背包肩带勒紧,仰头望不见顶,兴奋得直蹦:“出发——骑士冲顶!”
迟煜把帽檐压低,声音冷静却掩不住雀跃:“比谁先到达。”
乔念举着遮阳伞追在后面:“慢点!石阶滑,别摔跤!”
两人同时跨出第一步,像离弦的小箭。
前两百阶,他们你追我赶,脚步哒哒响;江砚边跑边回头做鬼脸,迟煜则保持节奏,呼吸均匀。
坡度渐陡,石阶变窄。
汗水从鬓角滑到下巴,T恤后背洇出深色地图。脚步不由放慢,变成跑一段、停一段。
江砚双手撑膝,喘得像个破旧风箱:“哥哥……休、休息十秒!”
迟煜也弯下腰,把帽檐转向后,露出被汗水打湿的发梢,默默数到十,又直起身:“走。”
乔念在后面喊:“别冲太快!保存体力!”
半山腰突现一块宽阔平台,山风猎猎,吹干汗水。
乔念掏出汗巾给两人擦脸,又摸出手机:“来,骑合影!”
两个小家伙肩靠肩,帽子歪在一边,背后是青翠山谷和蜿蜒石阶。
快门“咔嚓”定格,汗水在镜头里闪成光点。
平台尽头有小卖部,冰柜冒着白雾。乔念买了两支冰淇淋,一支香草、一支草莓,分别塞进两只小手里。
江砚咬了一口,冰得直眯眼,把香草的往迟煜面前晃:“交换尝尝?”
迟煜低头咬走一小口,唇角被冰得微微发红,却点头:“甜。”
江砚咔嚓咬下一口,冰得直眯眼。迟煜却吃得斯文,舌尖一点点卷走奶油,像慢动作电影。
“哥哥你吃太慢——”江砚话没说完,就见那支粉红冰淇淋“啪嗒”一声,整团脱离蛋筒,直直坠向石阶。
迟煜伸舌去接的动作僵在半空,手里只剩空筒。江砚愣了一秒,随即抱着栏杆狂笑,笑声惊飞山雀:“哈哈哈哈——哥哥掉了!”
笑到一半,他对上迟煜面无表情的脸写着“再笑试试”。
笑声像被按了暂停键,江砚憋得脸通红,嘴角还止不住抽。
“我、我不是笑你……”他努力把嘴角拉平,却越拉越翘,干脆把自己的香草递过去,“哥哥我的给你吃!”
迟煜看着被咬得参差不齐的冰淇淋,又看看江砚亮晶晶的眼睛,眉尾轻挑:“不嫌弃我?”
“嫌弃什么!”江砚直接把冰淇淋塞到迟煜手里,自己则夺走那只空筒,象征性地舔了舔筒壁,“看,我都不嫌弃你。”
迟煜低头,在香草缺口上咬了一口,奶香混着山顶的风,味道竟比草莓更甜。
他侧过脸,声音散在风里:“谢了,侍从。”
江砚舔着空筒,小声回:“不客气,骑士。”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投在石阶上,交叠成同一支冰淇淋的形状——甜津津,亮晶晶,被山风轻轻舔了一口。
休息十分钟,体力条回满。两人把冰淇淋棍插在平台栏杆缝隙,像立下赛旗。
“最后一段,冲!”
他们并肩起跑,脚步不再你追我赶,而是默契地同频——一起加速,一起慢下来,一起跨过最后一级石阶。
山顶的风骤然开阔,城市楼宇变成积木大小。两人同时扑向栏杆,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却同时回头冲乔念喊——
“到顶啦——!”
乔念举起手机,镜头里:两个小小的背影,头顶是同一片蓝天,脚下是同一条山路,汗水与笑声一起,被山风送上更高更远的天空。
骑士和侍从的故事还在继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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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甜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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