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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8章

抵在腰间的手绵柔无骨。

夜风从窗牖细小的缝隙里滑入,妃色的纱帐在风里轻晃,琼花金铃响音轻缓。

沈卿尘将环在她腰间的手挪了,手臂撑起身体,与她隔开寸许距离。

“陪你,做何事?”他平复了几下呼吸,嗓音还是哑着。“正事是何事?”

他还是将话问清楚为好。

毕竟某种事一旦开了头,他不知自己是否还能如常隐忍克制,处处顺她的意。

江鹤雪分毫不退,手指寻到冷凉的白玉带扣,按住扣针,针尾一抬,将他的腰带从中抽出。

但她没松,手还攥着,娇笑了声:“都这般了,我叫你停,你会停么?”

他的反应过分明显,隔了这般距离也感受得清晰分明,她耳际滚烫。

“会。”沈卿尘回答她。

江鹤雪手一松,玉带坠地。

“那要如何,才不会停?”她咬着话头不松给他,手搭上他的肩,褪他的外衫。

沈卿尘配合地将两手次第抬了,没答。

江鹤雪不催,手又探入他衣摆,去勾他中衣的系带。

沈卿尘依旧配合地由了她。

江鹤雪第一回完完整整地瞧见他的胸膛。

冷白似玉,又因主人抑不住的情意与羞赧而透着淡粉,肌肉块垒分明,线条整齐漂亮,他用力时会更深陷几分,愈加紧实精致。

撑在她身边的手臂同样冷白透粉,精壮诱人得如同刚出水的莲藕。

江鹤雪吞了下口水,有点想咬。

而她想就会做,稍一侧身仰头,牙尖咬上他大臂的一小块肌肉,细细地碾。

和莲藕当然不同。

刚出水的新藕是脆嫩多汁的,最宜加以酱醋盐糖的调和汁凉拌,当然万不可有芫荽与胡椒;而老藕粉糯香醇,更宜与排骨一同炖汤,若是加点鲜甜的玉米粒,就再好不过了。

而眼前的这节藕臂,江鹤雪无法如莲藕般细品口感,唇一松,便瞧见上面多了道极浅的红痕。

再一瞧撑在她颊侧的手,手指微蜷,手背上青蓝筋络微凸起,似忍得极为辛苦。

“这般,可还会停?”江鹤雪转回头,稍有些心软了,又恶劣地不想放过他。

“正事是何事?”沈卿尘没答,重复问。

他额上覆着层薄汗,冷白面容此刻潮红。

江鹤雪深知,他是个寡言少语的性子。

因而他一旦重复,通常是代表他的隐忍到了极点,耐心即将告罄。

也通常代表着,此事不会轻易翻篇。

当然,江鹤雪也不想让此事轻易翻篇。

她也想瞧瞧,传闻中冷淡寡欲、新婚夜都能将她推开的人,沉迷于情事中,又是何种模样。

想瞧他动情时晦暗的瞳眸,倒映出的她,是否会更为动人。

“都到这般程度了,你还与我明知故问……”她指尖在他胸口,划圈划了半个弧,却倏然停住。

视线从他光裸的胸膛下落,落在自己完好到堪称齐整的罗裙上,落在半分未褪的罗袜与绣鞋上,最后又落回他攥着锦被的手上。

江鹤雪惊觉,事到如今,他竟规矩到只是抱着亲了亲她。

一寸不该碰的地方也没碰,环她用的都一直是手臂。

沈卿尘仍在给她留拒绝的机会。

心头忽然涌上一股滚热的情意。

江鹤雪头一回察觉到,他克制的动作里,那份他未宣之于口的珍重。

他好像很爱她。

她又想起他们大婚之夜时,他那一句低低的、带着几许失落的“你不爱我”。

是因着这般……才将她推开的么?

她眼窝在这个瞬间泛酸,偏过头,羽睫拼命眨动两下,将未冒出的泪花抑住。

不能哭。

她不愿他在这时抑下冲动哄她。

“昭华,”江鹤雪将想说的话同他说了。“大婚之时,我同你说,爱与不爱在我这处不重要。”

沈卿尘“嗯”了声:“我记得。”

“重要的。”她搂着他的脖颈,将他压低,啄了下他的唇。“我喜欢你。我爱你。”

理智因她的话彻底溃堤。

寻她前那盏用来壮胆的薄酒,这时才想将他扑醉。

而他好像当真醉在这句蜜语中了。

沈卿尘伸手握了她的腰,难耐地揉了下。

江鹤雪身子一颤,旋即引着他的手,搭上自己罗裙的系带。

“事不过三。”沈卿尘勉强扯回最后一丝理智,哑声。“正事是何事?”

“不答,若不拒绝,我便按我理解的做。”

“那我叫你停,还停么?”江鹤雪笑了声。

“不停。”

沈卿尘想,他给过她机会了。

但这话好像有点冷,而她娇气到上个药都需要哄,他于是补充道:“若你不适,别忍。”

“不停便不停。”江鹤雪勾着他的手,手指一挑,罗裙的系带松散开来。“那你听听,我们理解的,可是同一件事?”

繁复的裙裾垂坠在他脚面。

她于他深暗的目光里,弯眸轻笑:“正事是,我们新婚夜没做的那件事。”

“是若我们情愿,能让王府更热闹的事。”

“有小孩子叫你父王、叫我母妃的那种热闹。”

-

视线暗了。

轻纱与绸帐一同被放下,将一切都隔绝。

唯帷帐顶端的夜明珠仍散着柔和的光晕,唯彼此的模样清晰烙印在眼底。

与天灵山上缠绵轻柔的吻大不相同了。

唇瓣被重重地碾过,齿关被撬开,冷冽的龙脑香气与清苦的草药味道一同被灌入口腔,舌头也被他缠绞住。

后背是柔软的大迎枕,他强势得让江鹤雪退无可退,躲无可躲,只得仰颈接纳着彼此的情意。

腰肢在缠吻中绵软,她躲懒地向下滑,又被沈卿尘单手搂起来,全然依附在他怀中。

“昭华……”江鹤雪偏头,得了些新鲜的空气,告饶。“我累,想躺下。”

沈卿尘紧抱着她,没应,也没让她躺,压抑的气喘落在她耳际。

他耳尖烧得发红发烫,身上的热度隔着衣料递给她,烘得她也情迷意乱。

停了半晌,沈卿尘伸手,轻轻将她绾发的金簪摘了。

如瀑青丝没了束缚,倾泻而下,有一小片柔滑落在他掌心。

他勾了一绺在指尖缠玩,忽而想起新婚夜被拆散的同心结,还有她那句“浪费”。

和她,至臻至好的寓意都不浪费。

他要重缠一个,剪下来,与她永结同心,白首偕老。

但当然不是现下缠发。

沈卿尘松了她那绺发,手绕过她的颈,又小心翼翼地将她颈间的八宝连珠链摘了,与金簪一同收到旁边的木匣里。

手再向上,他碰了碰她耳坠的赤金圆扣,却没动手,要她自己来取。

江鹤雪懒洋洋地将耳坠摘了,同样放进小木匣里,再度把自己偎进他怀里:“躺下嘛。”

沈卿尘将大迎枕放下了,搂着她,和她面对面躺下,又想了想,将隐囊挪到两人身前,无声望着她。

她的罗裙有些凌乱,唇上的口脂也被吮得干净了,钗环尽退,偎在他臂弯里,像只刚修过甲的小猫。

方回笼的一小片理智告诉他,他今夜冲动得过分,可他当真慕色,当真荒淫,他控制不住自己了。

从他感知到她对他有情开始。

多年来浮于空中的情意自他们重逢开始下坠,到今日亲耳听到她的告白,终于飘飘悠悠落到了实处。

他已然无力分清她这分情,是一时的感动与新鲜,还是喜欢,还是爱。

所以他把答案,连同最后一次拒绝的机会交给她:“爱我?”

她答什么,他便信什么。若她没正面回答,他还可以停。

“嗯。”江鹤雪将两人中间的隐囊蹬开了,丝毫不惧地贴近,轻咬了下他的耳垂。

“爱你。”

“想和你永结同心,白首偕老的那种爱。”

“夫君,我爱你。”

-

宽阔的拔步床忽而变得狭小,口鼻间的气息随之稀薄,江鹤雪对这掠夺做不出抵抗,只能迎合,也只想迎合。

华美的罗裙曳地,裙裾如花绽开。

被堵住的唇瓣却在此时被松开,江鹤雪舌根发麻,腰身发软,迷蒙不解地望向沈卿尘。

“你的衣裳……”他垂着眸,鸦睫在轻颤,嗓音也在轻颤。

话只敢问到这里,便掀眸看她,看了一眼又垂下眼睫,又像被烧着了一般掀眸,也不敢与她对视了,视线闪躲着不知该向何处看。

羞色从脖颈向下漫。

江鹤雪语调带了得逞的笑意:“中衣又并非只有立领,这不过寻常的一种。”

寻常么?

思绪分外迟缓,沈卿尘只剩依着她的话,再度垂眸去瞧。

衣领敞到心口,腰间是一段半透的轻纱,中裤的裤腰很低,大腿中段还被裁开,露着小片霜白的肌肤,下半裤管只用几根细细的绸带缀着,那绸带细得像是不使力便能轻易拽掉。

他视线向上飘,在她纤白的腰上停住。

那里留着一道被他手握紧的红痕。

又向上,停了一瞬。

她的身形与清瘦分毫不沾边,只一眼,心口丰盈的弧度,平直精巧的锁骨,连同颈窝处的小红痣,都在脑中挥之不去了。

他当真不知寻常在何处。

“若你看不惯……”江鹤雪揽上他的颈,在他耳边挑衅轻声。“脱了呀。”

沈卿尘后颈一紧,缓慢地抬手。

手将将落到她的肩,面前的少女却忽然蹙了下眉。

“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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