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愤怒和浓重的杀欲足以淹没一个人。
靳野站在阳台上,盯着通讯器里的邮件看了很久,仔细扫过每个名字。
滴滴滴——
通讯器响了,屏幕跳出来靳修的通讯申请。
响声持续了很久,靳野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看着屏幕,看着它持续震动响铃。
直到它挂断后重新响起,靳野才接通。
话筒里传来熟悉的、磁性而关怀的声音:“阿野?”
靳野声音略微嘶哑:“哥。”
通讯那头说:“回来一趟,母亲要见你。”
靳野心里更沉了几分。
电话挂断以后,靳野仍在阳台上站了许久,才转身进屋,和林疏四目相对。
靳野视线下移,看到他手里的平板和旁边的资料,林疏跟个没事人似的,这会儿还在做学校课业,听见靳野进来的动静,也只是抬头瞥一眼。
靳野错开视线,本来已经硬下心肠,直往外走。
却听见身后一声轻轻的“靳野——”
林疏很少这样称呼自己全名,更多的是戏谑的唤“一号大人”。
靳野管不住自己的腿,身体四肢仿佛都有自己的意思,要停下来。
靳野回头,林疏抱着腿坐在沙发上,眼也不眨的看着靳野,像一头怯生生的小兽。
他似乎天生就知道怎么让人心软。
靳野回过身,坐在沙发上。
林疏并没有问他要去哪儿,而是轻轻抓起靳野粗糙带着剑茧的手,这只手勒过他的脖子,掐过他的腰,也曾带给他迷乱的快感。
林疏抓住那只手,轻放在自己的胸膛上。
靳野冷眼看他:“做什么。”
林疏淡笑:“你不是总问我有没有心,自己摸摸。”
隔着单薄的衣料和隐隐透出暖意的肌肤,这是一颗跳动的心。
缓慢极了,有点像它的主人,带着懒洋洋的劲儿。
靳野的指尖微动。
“摸到了又怎么样,永远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它被关的紧紧的,一句话也不对我说。”
林疏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神色:“你也不喜欢听谎话。”
靳野揪住了他的衣襟:“你会撒谎吗?”
林疏缓缓点头。
靳野都要被他气笑了,道:“有的谎言能被原谅,有点不能。你是哪种?”
他继续问:“一句实话有这么难吗?你可以把心里想的、喜欢的、讨厌的都告诉我。你的愿望我来为你达成,没有人能欺负你!”
林疏微微一笑,指尖轻轻抵在他的唇上:“不要承诺你做不到的事。”
靳野有一丝挫败和疲惫。
过往无数次任务,也曾陷入生死危机,他意志坚定,浑然不惧,而现在,他内心涌起说不出的挫败感。
犹如云雾里,不知道林疏哪句话是真心,哪一句是假意。
靳野将林疏按倒在沙发上。
他恶狠狠的吻上去,粗暴的吮吸,流连在林疏下颌和颈侧的细腻皮肤,直到自己留下的印记将淤痕盖住。
林疏在颤栗中高仰着头,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以及一声声清浅隐忍又让人想入非非的喘息。
靳野说:“我仍然在意你,怜惜你,想要给你最好的。”
“但是我不敢信你了。”
他在离开前留下最后的话,尾音里带着狠意。
“林疏,你是我的。”
“谁敢沾惹,我就杀了他!”
砰的一声,大门关上。
林疏慵懒的将双臂枕在脑后,目光望向天花板。
真是一条缠人的狗。
靳修这条绳子,能把他牵多远?
……
靳家二楼书房里。
靳修退出房门,将独处空间留给剩下两个人。
靳女士带着淡淡疲惫,捏了捏鼻尖。
“我以为,你至少该知道些分寸。”
她坐在轮椅上,目光平静上仰,却充满了警告意味。
靳野意外的心平气和:“您觉得什么叫分寸。”
靳女士察觉他话语里的顶撞气息,脸色不变:“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靳野挑眉笑起来:“不,女士,您经常失望。您自己划定了一条极高的标准,每当我或者哥达不到要求,您就用失望的、谴责的眼神看着我们。那可比骂两句更让人难受!”
靳女士皱起眉:“靳野,你是一号。”
“是!是一号,是表率,有许多双眼睛看着我。”靳野几乎能接出她下面的话:“那又怎么样!该尽的职责我尽,我又不是为了他们活着。”
靳女士不带感**彩道:“是吗,我看你的脑子里已经没有核心区,也没有裁决院,只有那个人了。”
她的声音沉而稳,却带有强烈的压迫性。
靳野一字一顿:“我很清醒。”
“他的过去无法掩藏,他会成为你的污点,让你被人议论,被嘲笑,你想过那样的生活吗。”
靳野感到匪夷所思: “我喜欢谁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想法?”
就像练剑的时候,不要听外界的声音,全部注意力无限集中,他难道连选择恋人的权利都没有吗?
“我欣赏你的坚决。”
靳女士望着他:“把人送走。”
靳野双臂环抱,没说话,目光里却斩钉截铁透露出“不可能”三个字。
靳女士淡淡道:“我只想收拾不听话的儿子,并不想欺负一个无依无靠的年轻人。”
“你不会,”靳野很笃定,狮子般凶悍的母亲有她的骄傲和底线。
靳女士深深凝望他:“如果是你哥哥,就不会说这句话。”
不用亲自动手。
剑王庭的隐形统治者,只需要流露一点点态度,自有人前赴后继,弄死林疏。
学院里一点点恶作剧,医院用药的一个小疏忽,又或者是车在路上出个小意外。
想让人无声无息消失,非常简单。
如果不是牵扯到靳野,林疏这辈子都没机会进入她的视野。
靳野目光陡然尖锐,紧紧咬着后槽牙,毫不掩藏的愤怒。
“你试试——”
“又如何?”靳女士平静接道:“你要为了一具尸体和我反抗吗?”
靳野恨声问:“是你教我,核心区每一个民众都是我的责任,保护他们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的义务!我就是死在任务里,也是应该的!现在你却要伤害我保护的人?!”
“我看到的是一个对你迷惑心神、动摇意志,甚至让你打破原则底线的危险源。”
靳野咬了咬牙:“那也是我的事情,我的选择为什么怪在他身上?!”
靳女士诧异的在他脸上看见一丝愤怒和委屈。
她微顿:“你能保证他毫无问题,所有的乱事里没有他的参与?”
靳女士直视他的双眼,轻声重复:“靳野,能保证吗?”
靳野不能保证,他自己也怀疑。
可他陪林疏度过许多个漫漫长夜,怀里抱着妖精一样的人,只能在那张艳丽的脸上看到寂寥、茫然……和不安的警惕。
就像幼猫受过虐待,不会再全心全意相信下一个人。
穹顶学院这么多的资料教材,没有哪一本教过他,原来喜欢一个人,心会替他疼。
靳女士冷淡道:“他已经影响到你的冲阶。”
靳野道:“这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心不静。”
靳女士颔首:“那就静下来。”
“我只看结果。人,可以留下。你什么时候晋级,什么时候再见他。”
靳野定定看她一眼,讥讽道:“原来是为了这个,您何曾让过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在她眼里,林疏什么样不重要,霍家的生死也不重要,那些纷乱都不算什么,只是磨砺他的工具,好用就行。
靳野心里不痛快,阴阳怪气道:“得亏我对您来说还算好用顺手,哪天要是变成个废人,成不了剑王庭的骄傲,您岂不是要重新生个有用的出来?”
靳女士冷声道:“靳野!”
“别生气啊,”靳野双手抱臂,两手一摊:“都听您的。”
他敷衍的答应,转身就冷下脸,出了书房。
靳修在走廊上等他,视线锁定人影后,露出关切的神色和略微不赞成的目光。
靳野站到靳修身边,俯身靠在栏杆上:“我不想和她吵完,再和你吵。”
靳野侧头,上下打量靳修:“当然也吵不起来。我有没有说过,哥,你笑的很虚伪,天天带着张假面,你不累吗。”
靳修脸色不变:“不累。认识多少年,你才知道我虚伪?”
兄弟俩忽然同时嗤的笑出声。
靳野揉了揉脸,露出一抹无奈:“我刚把她呛的脸色都青了,林疏又经常把我堵的说不出话来。真是一报还一报。”
靳修不以为意:“看你这模样,何必这么上心,为他和母亲吵一架?倒还真是个祸害。”
靳野声音微冷:“我说了不想和你吵。”
靳修轻描淡写道:“好,看在你的面子上。”
他低声道:“最近你还是专心呆在裁决院,离他远点,我知道你担心他的身体,放心,母亲既然发话,自然会保他平安的留到你们下次见面的时候,哈森不会乱来。”
靳野淡淡垂下眸:“我心里有数。”
他似乎随口问:“对了,哥,怎么这两次去研究院都遇不见你?”
靳修微微讶异,好笑道:“你还查起我的行程来了?竞赛台即将开启,朝拜庭主人吹毛求疵提了一堆方案,我们也跟着会议连轴转,怎么了?”
靳野直直盯了他很久,才道:“没什么。谁让你和哈森跟连体婴似的,天天家里、会议庭和研究院三点一线。”
……
当晚靳野没回来,也没有任何的短信或者通讯告知去向。
他在过去一段时间里,几乎无孔不入的侵占林疏的生活,又突然消失。
只留下空荡荡的别墅,和每天如约而至的黑色轿车。
还有无数双黑暗中盯着他的眼睛。
林疏很平静的接受这一变化,从家里到穹顶学院,放学后又前往哈森实验室。
他照例**的浸入药液里。
靳修光明正大站在一旁,用欣赏的目光垂头端详他。
林疏:“看不腻吗?”
靳修心情很好:“真是狠心,你怎么不问问阿野去哪儿了?”
林疏波澜不惊:“打开通讯器,加入讨论组,里面有无数人上赶着播报他的最新动态。”
靳修坐在治疗舱旁,手探入琥珀色的液体里:“你不怕他不回来?”
林疏似笑非笑:“他走了,不是还有你吗。”
“我更想问问,靳野真的就这么乖乖听话?”
靳修微笑起来:“你猜?”
“我猜啊……那我就猜他藏在暗处,正注视着你。谁让他的哥哥这么坏,趁他不在欺负人。”
靳修的手掌撩起一阵阵涟漪,他嘲弄的笑:“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我们对外公布阿野冲阶是在半年前,其实他已经在这一关上卡了好些年,从一开始的斗志昂扬,到失望沮丧,再到不肯承认的敷衍,母亲用了很多方法激他,都不见效。”
“可是为了你,靳野疯了一样的训练,把除开任务以外的时候都用在训练上。”
“你重新点燃了他。”
他看着林疏:“我的弟弟为你神魂颠倒,不打算点评一下?”
林疏淡淡道:“那他也太蠢了,孰轻孰重也分不清。”
靳修“啧”了一声:“真冷漠。”
他扶着林疏从治疗舱里出来,为乖顺的美人批上外袍,像小女孩摆弄芭比娃娃般细细擦干每一处。
指腹跟着擦过每一处细腻肌肤。靳修很享受这个过程,眉眼带着笑意。
他猝然间动作一顿,问:“你在阿野怀里,也这么听话?”
林疏冷冷笑了下:“没有,他不如你。”
靳修来了兴趣,追问:“哪里不如我?”
林疏气定神闲:“他没你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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