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白清越疼醒了。
她脑袋里一阵眩晕,刚恢复一些清明,只见手腕上已然渗出了鲜红的血迹。
血色在水中渐渐晕染开来,像是水里开出的往生花。
她感觉手上都麻木了,都使不上力。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入脑海——
原主这是要……寻死?
她赶紧起身,摁住止血,出于人的本能,人会自我保护,防止自己伤害自己。
这么看,原主割下去的时候应该是收住了。
如今受伤不深,没有损害肌腱。
“哐哐哐!”
门口传来敲门声。
门外的绵绵着急忙慌地朝里喊。
“白小姐,您在里面么?”
“您洗了很久了,您还好么?”
“我能进来么?我……”
绵绵话还没说完,下意识拧了一下锁,“啪嗒”一声。
门没锁……
她的步子往前蹭了两步,看到白清越的手腕,绵绵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不是故意进来的,白小姐,你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白清越没有解释,此时的她正在和系统对话。
她直直地看着小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小系统慌慌张张:【这种情况之前从未出现过,我查一查。】
白清越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十几秒后,小系统抬起头来:【啊!找到了。可能是因为宿主进来早了,原主的意识还没有消散。】
白清越更郁闷了:“……”
难道一定要原主死干净了,跳下去,血肉模糊,她才能进来?
她按捺住生气的情绪,尽力心平气和地询问:“原因我不管,说说怎么解决?”
小系统又低头查了几秒,看了眼资料道:【如果帮原主完成心愿,她也许就会离开。】
心愿?
原主的心愿是什么?
一心求死的人,还有什么心愿?
小系统提示道:【可能还有已经放弃的心愿。】
问题是,要上哪去找呢?
白清越回神,家里的医生已经包扎好了手腕。
绵绵送走医生,就在眼前呆呆立着,欲言又止,似乎想说话,又不敢说。
白清越想到刚才绵绵慌张的模样,是真心实意地替她担心,心里一暖。
她坐回沙发上,看着绵绵,声音柔和:“没事,你说吧。”
绵绵吸了口气,然后一口气把话说完了,连个顿都没打。
“昨天是家主抱您回来的,全程,他从草坪把您一路公主抱回来,放到床上,等您打完针,给您掖了被子,才走的。”
白清越:“……”倒也不用说这么细。
绵绵接着说:“昨天医生来了,说您低血糖。这是家主派人送来的糖,说是顺路买的,您感觉血糖低了就吃一颗。”
白清越看了一眼。
这哪里是顺路?
这糖,是学校门口的一个老师傅手工制作的。
她看他做得辛苦,买过一袋,却发现胜过以往吃的所有糖。
可学校离这庄园,来回车程也快一个半小时了。
看来,慕衍又绕路了。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她喜欢这家的糖?
想了好一会儿,白清越才记起来,自己给慕衍的小红本上记着她的喜好。
作为标准答案,送给慕衍的。
当时想着,慕衍看了,就知道怎么追她了。
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天,终于派上用场了。
这反射弧真的长……
白清越拆开糖果,剥了一颗放进嘴里,清甜的果香围绕着舌侧打转。
一抬眼,绵绵又推了个箱子过来。
“您舅舅一家今天搬走,这是您的东西,先收出来了,您看看有没有缺少的。”
白清越沉思了一会儿。
在她睡过去的这一晚上,感觉慕衍也忙活了一晚上——应付舅妈,寻医生,陪护病人,找糖,还把原主的东西送过来了……
许是因为原主刚在寻死,她从冰凉的浴缸里起来之后,感受到绵绵的好意,心里已经很暖了。可偏偏慕衍忙前忙后做得更加周全,一时让她暖到了心窝里。
或许……她误会慕衍了,这人虽然是系统鉴定的渣男。
对于朋友,还算仗义。
白清越淡淡道,“你和南先生说一声,替我谢谢慕衍的好意。”
“好。”绵绵答应着,笑靥如花地走了。
白清越心说:绵绵,你对南渊的喜欢,会不会太明显了一点……
房间里又静了下来,时针指向九点半。
阳光斜射入窗,静静地停在她的后背上。
她想到小系统的提示,准备替原主实现心愿。
翻开了原主的箱子,翻找了一遍,看看有没有线索。
入眼的是原主的一些杂物。
衣服袜子很多都起了球,手感硬硬的,像是穿了很多年,洗了很多次。
底下还有一个黑色的袋子,层层叠叠包了几层,是她的卫生巾。
然而,在这下面,还藏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她伸手去最里面掏,表面有些许粗糙。
藏得这么深……
这是什么……?
白清越从袋子里掏出画本,翻开内页,低了头。
纸上画的漫天飞雪,一男一女倒在雪地上,头后是吉他形状的血迹。
这是原主父母离开的场景,和白清越记忆里的几乎一模一样。
原主的笔触细腻,却没有画脸,乍一看有些瘆人。
白清越想起之前有个心理学家曾说,画出自己惧怕的场景,是应对过去的第一步。
不知画这些的时候,原主在想什么……
越往后翻,画风越来越宁和。
画里有常青的树,有四季的花,有各色文物,有猫咪几只。
再往后,却撕掉了几页……像是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画如其人。
原主似乎藏得很深。
怕有人看见,读懂了她,戳穿了她。
又怕没人看见,孤孤单单,只剩寂寥。
白清越陷入了回忆,似乎也曾有过这样的感受……
她慢慢回神,接着往后翻,却只剩下空白。
直到最后一页,原主画了一面墙。
她认得,学校东侧教学楼旁边,是有这么一面墙。
白清越盯着最后这一页静了几秒。
藏得越深,是不是就越接近原主的秘密?
带着疑问,白清越去了画中指向的地方。
一小时后,白清越到了学校。
校园里青松的味道,清新舒宜。
现在刚放寒假,还是有很多同学在学校里住着,没有回家。
有准备考研的,有实习的,有准备出国的,也有小情侣难分难舍赖在学校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地,一脸希冀,朝气蓬勃。
白清越从这些朝气蓬勃的面孔前飘过,径直去了这面公告墙。
她身着白衣,面色淡漠,在公告墙前伫立。
面前的墙高约两米,红色的瓦片如鱼鳞一般排列着,白墙上整齐地贴着一排的亚克力公告板。公告板上写着学校的荣誉、活动,还有各类大赛得奖的同学照片。
与这些荣光不同的是,角落里还有贴着一些宣传单,招兼职的,一层层覆盖着,下面的电话号码撕得像是缺掉的牙齿,稀稀疏疏。
白清越清冷的眼光扫过这些宣传单,仿佛看到了原主撕下了每个兼职招聘下的电话号码,揣进兜里。
在充满荣誉的公告栏里,她看到了原主的真实——
她很缺钱。
她打了很多工,却攒不到什么钱,还被舅妈催着要钱。
学校地方偏僻,家教的工作供过于求。
近的工作难找,远的工作路费贵。
四十块钱一小时的家教,除掉来回路费,再去便利店买个饭团,所剩不多。
即便如此,都很难抢到家教的机会。
找不到家教,她便找一些近的力气活,虽然辛苦,好歹能多赚一些。
白清越看到了原主的记忆,她每天五点起床,出去打工,早上在麦当劳的厨房,中午在咖啡店的前台,晚上在路边骑车送快递……
过了会儿,她凝了凝神,重新看着眼前的这道墙。
为什么原主会把这墙画在最后一页呢?
最后……
后面!
这墙靠着教学楼,后面有一条水沟,是做排水用的,一般鲜有人去。
白清越绕到墙后,沿着水沟边上的小路,看到了墙后——
满满的一面墙,都是原主的字迹。
原主的字迹清秀,还带了点自嘲。
【学校附近开了一家奶茶店,排队的人很多。我没去排过,反正没钱。】
【学校有晚会了,我没去,不知道穿什么。笑死,也没有人邀请我去。】
【啥时候还完了钱,我也可以躺平,去海边看日落。那景色,应该很漂亮吧。】
白清越顺着她的字迹往前走,原主写的文风却不同了。
【生吃味精是什么味道呢,会很鲜么?】
【海边的日落更漂亮呢,还是日出?】
【如果我有一天不去了,江边的猫会有人喂么?】
这……是原主准备轻生之前写的么?
她的好奇,像是回光返照。
看着积极平和,实则是看开了,什么都不在乎了,反而离解脱更近了。
白清越拿出手机,朝着墙后拍了几张照片。
既然她来了,她会帮原主实现所有心愿……
白清越一边走着,一边仔细看着拍好的照片,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操场上。
没想到,天冷手抖,最后一张拍糊了。
她转身,准备回去再补拍一张。
白清越踏上操场边上的阶梯。
台阶上散落着许多枯黄的树叶,踩上去簌簌作响。
当她走完最后一级台阶,她缓缓抬眼,看到了公告墙后站着一个人。
黑色的毛呢风衣,身影颀长,发丝干净垂落。
他疏淡的眼神慢慢左移,对上了她的目光。
这一瞬,死去的记忆又攻击了她——
“昨天是家主抱您回来的,全程,他从草坪把您一路公主抱回来,放到床上。”
白清越脸上微微发烫,像是有小火炉在里面烘烤着,热气一团团地往上涌。
她虽然虐渣无数,但是她很不喜欢肢体接触。
即便口头上情话连篇,要想摸一下,那是门都没有。
昨日,若不是她晕过去了,她肯定也不会让他抱的。
可现在抱都抱了?
怎么办?
她轻轻呼了一口气,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这该死的听力,太灵敏了……
不远处的慕衍轻轻地垂了下眼皮,姿态自然地朝她走来。
空气里是十几秒的寂静。
“我刚刚看到这里有个人长得很像你,过来看看。”
慕衍启唇,淡淡解释了一声。
白清越看了慕衍一眼,轻声问:“你怎么来我们学校了?”
莫不是,跟踪她来的?
“有朋友在这工作。”慕衍淡淡道。
即便慕衍这么说,白清越还是半信半疑。
毕竟这时候过来见朋友,又刚好碰到她,未免也太巧了。
空气里又剩下安静。
这份安静,让白清越倍感尴尬。
她调整了情绪,鼓起勇气,打了个直球,“昨晚……你抱我回去了?”
慕衍眼里闪过微光,似乎没有预料到她会这么直接。
他愣了几秒,才说,“天气太冷了,睡草坪上容易着凉。”
白清越:“……”你倒是还可以用担架抬我呀。
“那边没有担架。”慕衍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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