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晚上六点，画宴餐厅。
白清越穿过古香古色的门口，大厅窗外是外滩的繁华夜景，天空是蓝得有些发紫，夜灯过于辉煌，完全看不见星星。
服务员带着她走进了包厢。
墙面和桌子都是暗灰色的，厚重却有质感。
灯光汇聚在桌面上。
慕衍左手支着头，右手随意地滑动手机。
听有人来了，才缓缓抬头，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白清越抬眼看了他一眼，慕衍碎发下是好看吸睛的容颜。
慕衍长得好看这件事，不是她一个人这么觉得。
比如此时，旁边的女服务员都忍不住多看了慕衍几眼。
那种小心翼翼又怕被人发现的偷看，她很熟悉。
白清越不动声色，等服务员走了，才对着慕衍道：“你人气很高么。”
慕衍拖开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云淡风轻地说：“我知道啊。”
白清越：“……”你倒是毫不谦虚。
她的告白引诱大战，已经拉开了帷幕。
【假意吃醋】，是第一招。
如果一个男人喜欢你，却没有告白，最大的原因是不确定女方的心意。
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也不会干等着，会通过各种小讯号来判断女方是否有好感。
而这假意吃醋，就是释放的第一个好感信号，意思是我对其他人怎么看你有点在意。
不一会儿，门又开了。
服务员将一道道餐品呈上来，边上菜边介绍。
眼前的一盘盘菜分外耀眼，雕龙画凤，栩栩如生。
三文鱼像是唐朝的舞女，顾盼生姿。
金枪鱼像是白色的凤凰，振翅高飞。
这氛围，这餐品，确实适合告白。
服务员介绍完菜就离开了。
白清越看着门关上，视线又移到了慕衍身上。
她品着菜，话虽然不多，时而会侧头看他两眼，浅浅微笑。
这种【浅浅笑意】，多来几次，意思是我和你用餐是一件愉快的事。
慕衍放下筷子，微微抬眼看她，道：“你眼睛进沙子了么？”
白清越面色一僵：“……”
该死，差点忘了这人是有多么不解风情。
她揉了揉眼睛，“可能这里的光太亮了。”
慕衍没出声，起身调暗了包厢里的灯光。
这行动力，倒是不错。
白清越抬起头，看着他走回来，微笑着，以示感谢。
此刻的她心里却在盘算着，既然行动暗示没有作用，那就只能语言暗示了。
她给慕衍夹了一块鱼片，放在他的盘子里，轻声说：“你记不记得我第一次给你做饭，也有这道菜？我记得那天的夕阳也挺漂亮的。”
白清越出手了，这是第三招，【回忆暗示】。
提醒对方，想到一些过去的美妙回忆。
从做饭想到夕阳，夕阳想到那天唱片机上播放的巴赫，再联想到她精心制作的礼物。
这些串联的美好回忆，或许会让他有一点想要告白的冲动。
慕衍顿了一下，没有吭声，把鱼片吃了，还看了她一眼，“嗯。”
白清越：“……”
这是太委婉了？
那就换一招，【三连诱导】。
她离慕衍凑得进了一些，笑问：“你觉得这里做的好看，还是我做的好看？”
慕衍侧头看了白清越一眼，心生感慨。
换做别人，一般问的都是哪个好吃。
可他没有味觉，确实只能从外表上判断。
白清越之前做的鲷鱼，摆盘是玫瑰花的造型，不像如今这盘凤凰那么炫丽，但胜在刀工利落，鲷鱼清透。
“你的。”慕衍综合分析之后，得出理性客观的结论。
白清越得意地笑了笑，道：“算你有眼光，那……刚才那个服务员漂亮，还是我漂亮？”
“你。”这次慕衍的回答倒是快了很多，像是都不需要分析。
慕衍回答完，又多看了她几眼。
她的脸白白嫩嫩的，比这鲷鱼还要轻透。
脖子细长，锁骨明显，发丝柔顺，在灯光下反着光。
粉色的纱裙垂顺丝滑，向下耷拉着，看着快要落到地上，却又没有碰到地上的尘埃。
白清越：“那……你觉得我们两个，谁的棋艺更高？”
慕衍的视线上移，看了一会儿指尖的方向，静了几秒，才道，“你。”
白清越看了他一眼，有点想笑。
明明是平局，口头上让他认输，也是难为他了。
听这口气，简直是谦虚中带着一丝不服。
不服又不敢说。
有点可爱……
她乐了，嘴唇翕动，道：“你最想和谁一起……吃饭？”
慕衍盯着她看，好几秒没说话。
这【三连诱导】就是不断让对方回答“是”，到后来不假思索地答“是。”
她理想的回话，此刻慕衍应该也说“是”。
然后忽而顿悟自己回答了什么。
再断章取义的把“吃饭”两字去掉。
顺势告白。
完美。
然而，饭桌上剩下死一样的寂静。
这话掉在空中，没人接。
尴尬……
等了好久，慕衍才缓缓开了口：“对不起，我没有陪你吃饭。”
白清越：“……”这是哪国的脑回路啊。
告白啊，大哥。
她一口老血都快喷出来了。
这已经不能更明显了吧？
再直接点，她都要把“给我告白”写脸上了……
这节骨眼上，怎么道歉了？
慕衍解释道：“其实，昨晚我确实是故意支开你的。盯上洛川的人并没有那么简单，可能背后有个穷凶极恶的组织，我不想你卷进来。”
白清越惊讶道：“所以，你昨天自己去引他们出来了，暗中安排人盯着没有，受伤了没有？”
慕衍心里一软，他没想到白清越这么关心他……
他望着白清越有些泛红的脸，道：“我没事，对面也没人出来。”
“嗯，人没事就好。”白清越说，转念一想，又问，“怎么会这样呢？他们应该不会这么轻易放手，难道说，他们发现了你派人暗中盯着？”
慕衍微微摇头，扯了扯唇角，道：“我想过这一点，特意支开了保镖，院子里就我和洛川两人。我也提前放了消息出去，如果那人还在医院附近，应该会听到消息。”
白清越愣愣地盯着他，这也太不让人省心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居然把保镖支开了。
还不叫她一起。
未免太自信了。
万一打不过，岂不是完犊子了……
白清越握了握拳头，试探着问：“你一个人能打几个？”
慕衍眼底闪过一丝暗芒，淡淡道，“七到十个吧。”
他的话没说全，以他的格斗能力，如果应付完全没有练过的路人，打十个是上限。
如果对方有练过，有点武术底子，那就是三到五个人。
如果对方有底子，又有武器，那就是两到四个人。
不过在喜欢的女孩面前，他依然挑了最高的说……
白清越思考了一下自己的战力，七个有点勉强，但她也不想服输，便道：“下次叫我，对付七个，我也可以。”
慕衍眼神里晃过明显的震惊。
他清晰记得那晚在K7酒吧，她楚楚可怜，娇弱地站在他身后，叫他带她回家。
那会儿对面才四个人……
他似乎懂了，不由地笑了笑，“好，我叫你。”
白清越思索后道：“盯上洛川的人，会不会是之前盯上你的人？”
慕衍转头看她，眼神里又多了几分震惊。
把两件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情联系起来，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很多人根本意识不到事情背后的联系，抑或是等他们想起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很严重了。而洛川的事情只是有个苗头，还没有出事。若是大意一些的人，完全可以安慰自己，是不是搞错了，是不是多心了。
可这种关乎性命的大事，是容不得一点闪失的。
眼前这个看似娇弱的女孩，脑子如此清晰，高低是有几分玲珑在身上的。
慕衍道：“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比较谨慎。”
白清越想来还有些后怕，慕衍以自己为饵，引蛇出洞。
这次蛇没有来。
若是来了，把慕衍和洛川一锅端了，岂不是一箭双雕。
他自己一个人应对，多少还是冒险了些。
毕竟不知道对面多少人……
这群亡命之徒怎么舍得放弃嘴边的食物？
若是一次得手了，少则几千万，多则上亿，诱惑太大。
对于普通人而言，这辈子大概率都不会经历这些事。
可对于富人来说却并不少常见，甚至有人在一生中会遭受数次绑架。
慕衍有些担心白清越，问道：“你离洛川这么近，需不需要我派几个人保护你？”
白清越自然是不喜欢有人跟着。
不过感觉不要人的话，慕衍又会担心。
她想了想，指了两个人，“就上次那哥俩吧，我看他们挺细心的，力气也挺大。”
慕衍知道白清越说的，是之前派去保护她的熊江、熊海两兄弟。
细心，是因为哥哥熊江给她记的行程特别细。
力气，好像是哥俩帮白清越搬了很多盆栽回来。
慕衍回到：“我会叮嘱他们，保护即可，不用监视你。”
白清越：“好的，谢谢！”
吃完饭，白清越和慕衍一道回了庄园。
等她回了房间，看着外面的月色才想起来。
糟了，本来要套路慕衍告白的。
怎么聊着聊着就跑偏了。
是从哪一句开始跑偏的。
她的杀手锏还没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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