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慈的瞳孔骤缩,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心中更是惊吓骇然不已,就在他将将退到通道转角想要离开时,手腕却忽然被温热的掌心攥紧了。
“别走。”
谢慈的耳边响起了一道低沉的男声,心猛然漏跳了一拍。
“……”
即使没有回头,他也几乎立刻辨认出了声音主人的身份,于是连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坚硬。而谢慈直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闻澜刚才话中的意思,他的心忽然凉了半截,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犹豫,不过是这个人眼中的笑话。
谢慈的声音颤抖,最终只能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放开我。”
话音刚落,谢慈的手腕就被闻澜攥紧,力道大的像是要将骨头捏碎,他忍不住痛呼一声,闻澜这才触电一般的惊醒。
他只能被迫抬眼看向闻澜。
闻澜沉默了一会:“待会再说。”
他单手插兜,站在谢慈的身后,转身正审视地看向林望楚。
碧绿的眼睛在此刻像是两潭深不可测的静水,眼神锐利,神情冷淡,姿态上更是多出了全然掌控的睥睨。
现在的闻澜,哪里还有在谢慈面前撒娇讨好的模样?
他站在通道中,四周的光线黯淡,只有恰好从转角处投来的一束光线打在闻澜的面上,斑驳的光影将他的面部切割成明暗两面。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带出了蓬勃的生气,闻澜的神情中带着疲惫和厌倦,不是对谢慈,而是对林望楚,他只觉得反胃。
闻澜一直以来,都是伪装出来的。
这个认知让谢慈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起来,他终于明白自己一直以来察觉的异样从何而来。
先前他并非没有过怀疑,但出于对闻澜的信任,最终还是压了下来。
【谢、谢慈同志,咱们、咱们怎么办啊?】
系统颤颤巍巍地询问道,显然也慌了神,抓耳挠腮地在数据库中翻来翻去,绞尽脑汁地替谢慈想着各种不切实际的计划。
【要不,咱们还是逃吧?】
光屏上的一行行字触目惊心,连带着419也语带哭腔。【要是被关小黑屋,这,男主的意志在这里,他是世界的宠儿,连局里也帮不了咱们啊!】
但谢慈没有回答它,只是垂下眼睛,将双手环抱做出抵御的姿态,喃喃自语道:“真是傲慢啊。”
【谁?】系统摸不着头脑,茫然不知地询问道。
谢慈却忽然轻笑起来,他紧紧攥住了护在内侧的那只手。
“我。”谢慈的目光冰冷。
他的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我现在才明白,自己到底是多么的傲慢,竟然真的在思考留下来。”
“现在想想,真是傲慢啊。”
喟叹很快逸散在空气中,连近在咫尺的闻澜也没有发现不妥。
剧情中的闻澜桀骜不驯,才华横溢,从未向任何人服过软。他是天生的大男主,出声优渥,虽然来自父亲的疼爱,但成名路上一帆风顺,良师益友陪伴身边,又怎么会学会低头,展现自己的软弱呢?
恐怕,闻澜这时候已经看够自己的笑话。谢慈想到。
谢慈很快又想起了一件事情。
“问题来了。”他以一种玩笑的口吻向419说。
——闻澜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件事情的?
谢慈自信于自己的伪装,甚至一直以来,两个人都在心知肚明的沉沦。
而就在这时,闻澜已经向林望楚提出了责难:“我不知道你告诉我这件事情,想要达成什么,但我想林先生可以暂时收一收那些小心思了。我没那个耐心和义务再陪你耍这些小孩子的游戏。”
“好自为之,这是我对阁下的最后劝告。”
他的目光暗沉,林望楚本来还想追着再说一句什么,却被那种锐利到了极点的警告吓退。
林望楚忽然觉得自己看不清眼前的这个人了。
何况,他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不妙的因素。
闻澜向林望楚礼貌而客气地点一点头,他随后轻轻揽住谢慈的肩膀,像是刚才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声音温和。
“想起哪里看看吗?我表现的很好,今晚一起庆功怎么样,我们敲许鸿山一笔?”
谢慈闻言,只是一挑眉,面上不辨情绪:“是吗?”
他意有所指:“我以为你会不想见到我。”
闻澜是个聪明人,他一瞬间就明白了谢慈的意思,眼神微凝,当即就要转换话题,好将这件事绕过去。
闻澜不想打破这时候的平静,他仍然想要维系面上岌岌可危的平衡。
但谢慈却不想等待了。
“我后悔了,闻澜。”
他向年轻人吐出了最恶毒的言语,所有的犹豫和徘徊都在这时候化为了锋利的刺,扎在了闻澜的心上。
谢慈只是不甘的委屈,从一开始他试图向闻澜倒戈开始,设想的种种可能的未来,都在此时崩塌。
他想要哭,更想要笑,最后只是凝固住神色。
“我觉得自己很可笑,”谢慈的眼神钉在闻澜身上,像一枚钢针,“我一直以来想要的东西,你唾手可得。我做出的事情一定很有趣吧?所以让你戏弄我,就像猫戏弄老鼠那样。”
“可你告诉我,闻澜。在我的面前,你还有什么是真的。”他的声音不断地绷紧,最终几近失声,却还是颤抖着唇舌,让濒临极限的声带挤出了最后几个字。
闻澜将谢慈搂在自己怀中,他搜肠刮肚,却实在找不出可以真切安慰爱人的话。
“我爱你。”闻澜道。
他又重复了一遍:“我爱你。”
可谢慈显然并不相信了。
他尖锐地反问道:“爱,什么爱?你爱我,可我又在爱谁呢?”
“你出身优渥,不是孤儿,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不同。你厌恶的东西是我最想得到的,我走出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唯恐自己就此坠落再难起来,可那甚至只是你一个叛逆的决定。”
谢慈的眼中含泪:“我们一直以来都是不同的。”
“哥,不是这样的……”闻澜想要解释什么,但说出的词句却显得格外无力。
他紧紧抿住了嘴唇。
谢慈像是在说给闻澜,又像是说给自己,或许还有更深的一层含义。
“我不该真的付诸情感。”谢慈在脑海中,向系统说,“炮灰和男主,从来都不会在一起。”
“我应该早一点想清楚的。”他的语气波澜不惊。
谢慈向后退了两步,但被闻澜搂在腰上的手阻拦住了,他于是放弃了挣扎,而是垂着眼,伸手慢条斯理地为闻澜整理着衣领。
“你说你爱我,可你爱我的是什么呢?爱我伪装出来的性格?我的这张脸?又或者我在你面前讨好的样子?就像一只宠物那样?”
“仅此而已吗?”谢慈追问道。
闻澜无法回答,他也没有认真思考过自己的情感。于是慌乱之下,他口不择言,说出了让自己十分后悔的一句。
闻澜面无表情:“可你不也是为了钱接近我吗?”
他的手指眷恋地抚摸着谢慈的脸,俯身在谢慈的眼尾啄吻,安抚地说:“我可以养你,你也不用再出去工作。只要我们还像以前那样,我可以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你。”
谢慈的瞳孔中忽然燃起了一簇火,他怒不可遏,连指甲都深深嵌入了掌心当中。
但他并不觉得疼痛。
“是啊,”谢慈漫不经心地重复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为了钱才选择接近你的。”
“但我从未有过害你的想法。”谢慈的目光直直地射向闻澜的内心。
原本熟悉的一切都被打破,露出下方让谢慈格外陌生的东西。耳鬓厮磨、指间交缠,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谢慈的神情像冰一样冻结了:“可你想要做什么?”
“把我当成你的宠物吗?从此不见天日的关在笼子里,哪怕是死了,也要像标本一样被你把玩的宠物?”
可闻澜竟然笑了笑,他捧住谢慈的脸:“别对我那么心狠。”
闻澜有一对很漂亮的眼睛,翡翠一样瑰丽到夺目,谢慈能够十分清楚地看到自己倒映在其中。在过去的无数情事中,他们也曾经彼此交融,彼此滚烫的呼吸交融。
闻澜忽然毫无征兆地吻向了谢慈,手掌紧紧扣在谢慈的脑后,舌尖熟练地撬开唇齿,纠缠着谢慈的舌头,吮吸得啧啧有声。
谢慈一时躲闪不及,眼神震惊。
他想要推开闻澜,但身体都被钳制根本无法挣开,只能任由闻澜夺走呼吸。他狠了狠心,忽然一咬,血腥气顿时从伤口中迸出。
闻澜这才停下了动作,然后就被谢慈推开。
“你疯了。”谢慈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起来。
但闻澜只是笑着:“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谢慈哥,你哪里也别想去。”他舔了舔干燥的下唇,剧痛的感觉还是残留在上方,但闻澜浑然不以为意。
“哥,我不会让你离开的。”闻澜的目光执拗到了吓人的地步。
“不要再说下去了。”
谢慈猛地挥开闻澜扣住自己手腕的手。
“疯子。”他猛地合上了眼睛。
闻澜却反而甜甜蜜蜜的微笑起来。
谢慈就在自己的身边,那种熟悉的香气很容易被嗅闻。闻澜想,谢慈就应该一辈子这样,依靠着自己,永不分割地陪伴着自己,永远地作为自己的一部分。
“我不会让你走的。”
从一开始,闻澜就清楚这一切。
他一直伪装不知,不过是想看谢慈还能使出什么样的手段来,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动了心。
闻澜爱着一个人。
——那个被闻丛收买,蓄意接近自己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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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受伤退役的落魄钢琴家(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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