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两个字出现在脑海里的一瞬,陈应往后缩了缩肩膀,但他忘了他坐在副驾驶,秦砾塘扭头看他的时候,只见他在座椅里缩成一团。
陈应额头、脸颊上都有伤口和淤痕,垂着眼睫不说话,唇角绷紧,像他朋友家的那只狗。带狗去医院,狗和他不熟,却还是趴在他腿上轻轻呜咽,他就算不喜欢狗,也在某一个瞬间怜爱。
算了,秦砾塘想,毕竟不经逗。
“听说尼古丁能麻痹神经,可以止痛。”秦砾塘解释刚才的行为。
陈应低头看了一眼被拿在手里的烟,陷入纠结,要不要放嘴里吸一口?如果不,那岂不是让秦砾塘觉得他嫌弃他,让秦砾塘很没面子?
可是……这根烟是从秦砾塘嘴里出来的。
秦砾塘用手撑着脑袋,把陈应的神情尽收眼底,问他,“疼不疼?”
“不疼。”陈应说,“一点也不疼,用不上什么尼古丁。”
秦砾塘“嗯”一声,朝他摊开手掌,“那行,别浪费了我的烟,给我。”
陈应把烟递过去,却在最后一秒转了方向,他闭眼,把烟叼在了嘴里。
都是男人,纠结什么。
他听见秦砾塘笑了一声。
车窗降下,陈应把头伸出窗外,他在晚风里抽烟,然后被呛得咳嗽,秦砾塘拍他的后背,“用力吸一口,舌尖顶住上颚,慢慢呼吸,咽下去,在肺里打个转,轻轻吐出来,很爽。”
秦砾塘教他“吸烟过肺”,陈应试了几次,眼泪都咳出来了。
爽个屁。
秦砾塘眼底有笑意,拿起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根,吸一口,缓缓吐出烟圈,脸上是淡淡的餍足感,这种神情就容易让人想到事后,那种……性感。
陈应欲盖弥彰移开视线,思维太发散了不好。
总有些尴尬,陈应舔了舔嘴唇,伸手抽出一张湿纸巾,把烟头包起来,边摆弄手指边嘲讽,“不让别人抽烟,你自己却是个老烟鬼。”
秦砾塘夹着烟的手搭在窗户上,单手打方向盘,风吹起他额前的头发,他听见陈应的话,懒洋洋接腔,“害人的玩意儿,舍我其谁。”
陈应笑了,这人还把自己说得挺高尚。
夜色降临,车子驶入市区,车窗升起,隔绝了外面的灯红酒绿和噪音,秦砾塘把外套丢给陈应,“别打游戏了,闭眼休息一会儿,我带你去医院。”
陈应从游戏中空出一只手,毫不犹豫把秦砾塘的外套丢到后座,“不了,这点伤口,我自己回去处理。”
秦砾塘没说话,把车开到一个药店门口,刚熄火,发现副驾驶上的人睡着了。
他在车里坐了二十分钟才下车去买药,等他再折回去,陈应已经醒了,下了车,一身懒散劲儿斜靠在车边。
他脸上的伤痕变得红肿,有人从他身边经过,他轻飘飘一抬眼,直接把人吓走。
秦砾塘走过去把药放在引擎盖上,“过来上药。”
陈应觉得没必要麻烦秦砾塘,但没想到三哥这人还挺热心肠的。他双手插兜走过去,自觉弯腰,把脸凑到秦砾塘手边。
秦砾塘拿着棉签,挑眉,这场景,更像那条狗了。
陈应见他迟迟没有动作,抬眸看他,却见秦砾塘神情认真,把棉签轻轻按在他额头。
“疼也忍着。”秦砾塘说。
“忍不住怎么办?”
“那你多打点架,以毒攻毒。”
陈应被逗笑了,“死了就彻底不疼了是吧?”
秦砾塘眼底黑沉晦暗,“陈应,你就这么喜欢打架?”
陈应摇头,沾着碘伏的棉签凉凉的,随着他的动作在他额头划了好长一道痕迹。
秦砾塘把他摁在引擎盖上坐着,“别动。”
棉签在伤口上扫来扫去,秦砾塘力道太轻,倒是不疼,就是痒,陈应忍不住有各种小动作,秦砾塘直接上手掐住他的脸,虎口抵在他嘴唇上。
一个动作,把陈应这个多动症患者给定住了。
陈应说话黏黏糊糊,“三哥,动作这么熟练,经常给小孩子处理伤口?”
秦砾塘用手指薅他的头发,“你也觉得你像小孩子?打架把自己弄一身伤,还嘴硬说不疼,筋疲力尽后直接在车里就睡了。”
“三哥,别揭人短行吗?”陈应点头,“嗯,挺疼的。”
“很好,疼就说。”秦砾塘往他额头吹气,伤口的疼痛的确有所缓解,陈应舒服地眯起眼睛。
“仔细想想,我倒是没给其他小孩上过药,就一个你。”
陈应怔愣,没给出反应。
秦砾塘用力捏他的脸,也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心。
“沉默是什么意思?我出国才几年啊,现在看着像是你把我给忘了?人与人的感情淡得的这么快?”秦砾塘像是不可置信,又带点自我怀疑,拖着长长的音调调侃,“不能吧,陈应。”
陈应心虚,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秦砾塘眼前颤动。
这人不想说的话,就用这样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方法躲过去。
秦砾塘没再问了,专心处理伤口,陈应伤得不轻,他耐心地一个一个伤口处理过去。
“好了。”秦砾塘收起药品,都塞进袋子里递给陈应,“要跟我回家吗?”
陈应诧异,“跟你回家干嘛?”
秦砾塘点烟,“你身上的伤。”
“怎么?”陈应还是一脸审视。
“你身上的伤谁给你上药?”秦砾塘把烟从嘴里拿掉,边笑边蹙起眉头,神情玩味,“陈应,你在想什么?”
陈应尴尬,他在想什么秦砾塘肯定猜到了。
这不能怪他,他身边同性恋太多,男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他要保护好自己。
“三哥,不好意思。”陈应摸摸鼻子,眼神飘到别处去,“忘记你有女朋友了,别见怪。”
陈应说完,秦砾塘沉默了很久,就在陈应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听见他轻笑了一声。
“哪里的话,我才应该不好意思,我也忘了你有男朋友,我刚刚是不是靠你太近了?要是被他撞见,你该怎么解释你和我的关系?”
秦砾塘穿着白衬衫,袖口撸到小臂上,手里拿着火机把玩,身后是人来人往的步行街,两个人面对面站着,陈应把秦砾塘眼里的嘲弄看得清清楚楚。
“三哥……”
“陈应,回答我的问题。”
陈应不想提到男朋友,囫囵说了句,“他没看见啊。”
“想象一下。”
“不想。”陈应蹙眉,“我们又不是什么暧昧关系,他怎么会误会?”
“哦?”秦砾塘不相信,“是吗?你怎么知道?”
他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陈应明白这人生气了在找茬。三哥想什么呢?他总也弄不懂。
“我男朋友通情达理,不会吃这种莫名其妙的醋。”陈应态度冷淡下来,脚步往后退,靠在迈巴赫车门上,“三哥还有什么问题?没问题我就打车回家了。”
就送到这,后面他自己打车,用不着秦砾塘。
秦砾塘压下眼皮,不冷不淡,“行,你有男朋友,我有女朋友,避避嫌。”
陈应身体一僵。
操,秦砾塘真会拿捏三寸。
装女人和男的谈恋爱,不出意外将会是他一辈子的黑历史,尤其在秦砾塘面前,他再也无法直视“女朋友”三个字。
秦砾塘走过来,“让开。”
陈应往旁边走两步,看着秦砾塘拉开驾驶座的门,长腿一迈上车,然后“砰”一声关门。
车窗缓缓降下,秦砾塘没什么表情的脸露出来,手臂伸出窗外挥了挥,“我就不送你了,我突然想起来,其实是我女朋友喜欢吃这种莫名其妙的醋。”
陈应:“……”
请问您女朋友本人知道这件事吗?
陈应自己打车回了家,一进门就收到了林云生发过来的消息,文字很多,通篇阅读下来就两个意思,不准拍《王权富贵》,还有就是尽快去和秦斌道歉。
《王权富贵》另一个男主是林慕由,林家的私生子和养子一起拍**剧,传出去会贻笑大方,林慕由又有顾金霖做靠山,所以只能陈应主动放弃。至于秦斌,他是秦家二房名正言顺的孩子,不是陈应这个私生子可以动手打的对象。
陈应把林云生这条消息删掉,喝了一杯水,一口一口吞下嘴里的血腥味。
所以……如果不是秦砾塘来了,他现在是不是已经被关在林氏庄园那个鬼地方了?
洗完澡躺在床上,陈应没有丝毫睡意。夜越来越深,身上越来越疼,陈应走出房间,把客厅里的空调温度打到最低,裹着毯子窝在沙发里打游戏,准备通宵。
秦砾塘给他买的药被丢在茶几上无人问津,只要不流血,陈应就没有上药的习惯。
凌晨一点半,有人在敲门,陈应听到了,当作没听到。这种时候来敲门的人,要么是没钱,要么是没品。
调高手机音量,他只听得到游戏里的音效。
手机屏幕顶端弹出消息提示。
【一粒糖:过来开门。】
敲门的居然是秦砾塘?
【一粒糖:别装看不见,我知道你没睡,过来开门,赶紧的。】
陈应叹气,边打游戏边走到玄关处开门,见到秦砾塘的时候有点不耐烦,“你到底在生气什么?气到三更半夜还要到我家来算账。”
陈应挡住了进门的入口,秦砾塘顺势靠在门框上,“买药的钱你还没给我。”
游戏正在最关键的地方,陈应忙着低头打游戏,修长白皙的脖颈从领口处露出,手指灵活操作,“……就为这?”
“就这,我睡不着来讨账。”
陈应开出最后一枪,顺利吃鸡,他才有心思抬头打量秦砾塘,这人换了一套衣服,黑T黑裤,头发没打理,软软的刘海贴着额头,看起来要比白天的年纪小。
深夜里,他的瞳孔颜色更深,增添几分距离感。
陈应真猜不透秦砾塘的心思,不可思议,“三哥,你逗我玩呢?”
秦砾塘懒洋洋举起手里的袋子,上面写着“珍馐楼”。
陈应疑惑,“找我吃宵夜?”
秦砾塘“嗯”一声,“顺便找你聊一下工作。”
他和秦砾塘聊工作?一个是公司CEO,一个是毫无名气的十八线男演员,有什么可聊的?
陈应猜测,“想跟我聊《王权富贵》?”
这事他还没想好。
秦砾塘突然直起身体,一只手撑在门框上,慢慢靠近陈应耳边,呼吸炙热,“你不觉得奇怪吗?”
“嗯?有什么奇怪的?”
“大半夜的,你站在门里,我站在门外,这种聊天方式难道不奇怪吗?”
陈应:“……”
说话就说话,离我这么近才奇怪。
而且您也知道这是大半夜呢?别说聊工作了,就算是聊洞房花烛夜他都没兴趣。
陈应打了个哈欠,接过秦砾塘手里的袋子,“秦总请进。”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客厅,身后“滴”一声,门上的密码锁自动上锁。
客厅空间小,只开了柔和的壁灯,秦砾塘身高腿长走进去,影子落在四周的墙上,移动,整个客厅都是他造成的空间压迫感。
还是公司分配的公寓太小了。
陈应刚想招呼人坐下,却见秦砾塘回头,“把衣服脱了。”
小应:???脱衣服干嘛?
作者:你猜呢?还不是为了写点涩涩
小应他老攻:不错,有觉悟,你的福气在后头呢
作者: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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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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