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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049

进入主桌的范围,秦砾塘前一秒还在和人说话,下一秒视线转过来,目不转睛落在陈应身上,“小应,来我这。”

陈应走过去,秦砾塘拿起放在旁边椅子上的黑色大衣,亲自披在他肩上。陈应感受到那些落在他身上的视线一变再变,到最后他也分辨不出这些视线的意思。

他、林慕由、钟寻姻,以及三个剧组的其他演员,说好听了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说不好听就是待价而沽的商品,而秦砾塘正在做的事情就是增加他的价值。

“谢谢三哥。”陈应在秦砾塘左手边坐下,接下来秦砾塘谈项目,他专心吃饭,可能是刚才站在酒店门口冷过头了,脸上发热,胃里泛酸。

秦砾塘拍拍他的后背,倾身过来凑在他耳边轻声说话,一系列动作显都显得很亲昵,“小应,这位是李总,你和我一起敬他一杯。”

陈应举起杯,露出淡淡笑容,红酒下肚。

秦砾塘给他介绍了很多“总”,陈应一杯酒接着一杯酒敬。可能是适应了,也可能是被酒精麻痹了,胃部没了不舒服的感觉。

秦砾塘比陈应喝的更多,相比于陈应的皮笑肉不笑,秦砾塘的高兴显得更真情实感。

两人上完厕所,一起站在走廊尽头的小阳台上吹冷风,秦砾塘整个人靠在陈应肩膀上,呼吸间带着酒气,“《心约》要播了,你这个男四号是我跟导演编剧一起开会定下的,剧播后宣发跟上,你会在娱乐圈拥有姓名。”

秦砾塘真的喝太多了,脚步虚浮,身体软绵绵往地上栽倒,陈应用力把他搂在怀里。

“小应,你要走的路,要做的事,我帮你,只要我还在一天,我就保你一天。小应,你说我这是怎么了?眼睛有点酸。”

陈应叹气,“因为你喝醉了,胡说八道。”

“一点点醉吧。”秦砾塘抬起胳膊,用力抱陈应,把人勒到喘不过气来,“小应,你在这啊。”

陈应又叹气,很无奈,“我不在这在哪?”

陈应在他肩膀上轻蹭,“不知道,反正不在我身边。”

陈应:“我送你回去。”

“不用。”秦砾塘牵起他的手,低头在他手背上轻轻一吻,“我就是在你面前耍耍酒疯,今晚的酒局我走不开,你先回去,我知道你不自在。”

分开后,秦砾塘回归酒局,陈应坐着保姆车离开。回到公寓,陈应卸掉妆容趴床上,闭上眼睛却睡不着,爬起来站在窗边看下雪,整个京市白茫茫一片,这么冷,不知道秦砾塘会喝多醉,几点才回家。

陈应拿出手机发消息,手指在键盘上敲敲点点,最后又全部删除。

第二天,陈应一睁眼就点开微信。

凌晨四点。

【一粒糖:晚安。】

“晚安”两个字,说明秦砾塘到家了,也说明他没醉得不省人事。

【Ying:早安。】

《殊途》杀青,陈应只有一周的休息时间,接下来要马不停蹄开启《王权富贵》剧组为期一个月的剧组围读,除此之外还要上武术指导课。

在休息的第二天,《心约》正式在电视台播出,开播第一天就破了收视记录,身为男主角的林慕由再次拿下一番实绩,在娱乐圈的地位不断巩固。至于陈应饰演的男四号,前十集都没有戏份。

公司说是给了一周的休息时间,但期间Miya带着陈应参加各种名头的庆功宴,幸好陈应是个高冷人设,不用怎么说话,只要微笑、点头、敬酒,然后就没了,其他都交给Miya。

Miya手里很久没带出过一线,这次有了秦砾塘鼎力支持,她信心百倍,说话都扬眉吐气。

陈应其实挺感谢她的,秦砾塘有一句话没说错,他只负责拍戏,其他一切都交给了Miya,《心约》开播,他虽然只在剧里演一个男四号,但Miya还是在公司熬了几个大夜,亲自盯着宣发组。用她的话来说,就是每一步都要走稳。

陈应酒量算不上好,喝了几杯就要跑去洗手间躲一躲。他安安静静坐在马桶上玩植物大战僵尸,没带耳机,静音玩,门外那些人的话他一字不落全听进了耳朵里。

“那个Miya凭什么这么张狂,我去敬酒她就敷衍两句。”

“凭什么?凭一个会爬男人床的陈应够不够?”

“操!娱乐圈女|婊|子见怪不怪,现在男婊|子也多了。”

“咚咚咚”,陈应曲起手指在门板上敲几下,外面瞬间没了声音。

又坐在马桶上打了一局游戏,秦砾塘发消息问他要不要一起吃宵夜。

【Ying:没心情。】

【一粒糖:来见我,我让你开心。】

就是去见他才更闹心。

陈应回到酒桌上,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演员过来敬酒,陈应听出这就是刚刚那几个在洗手间嚼舌根的人。

陈应垂下眼帘,“抱歉,今晚喝不下了。”

几个人讪讪离去。

“还没火起来呢就耍大牌,这样的人永远也火不了。”

“别说了,他背后有人,小心给你封杀了。”

“切,我就是看不上这样的人。”

“……”

陈应用手指轻点桌子,思考出一个结果,听力太好也很烦。

一周后,陈应进入剧组围读,《心约》的男一号和男四号再次见面,说来也神奇,他和林慕由水火不容,却在机缘巧合下二搭了,还二搭演男男情侣。

一张大长桌子,陈应和林慕由相邻坐在左手边,郭导站在台上慷慨陈词,众人热烈鼓掌,剧组围读正式开始。

得益于在小渔村呆过一个月,陈应很容易代入到剧本里的环境中,所以跟林慕由这样的大咖对戏也没有处于劣势。林慕由刚开始漫不经心,到后面变得专心致志。

《王权富贵》主要的故事线是两个少年生活在战争动荡的群雄逐霸时代,一个落魄皇子,一个孤儿,两人在机缘巧合下生活在一起,逐渐相爱,成为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在血与泪的洗礼下,两个人的思想产生分歧,一个主张用小部分人的牺牲去换大部分人的和平,一个主张人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力。

中场休息,林慕由要和编剧交流人物心得,编剧把陈应一起喊上。

林慕由翻看剧本,“我觉得中心思想还是有点偏,钟离辛主张用小部分人的牺牲去换大部分人的和平并没有错,在那个年代,只有以战止战,一统天下才能换来真正的和平,但是剧本里好像更推崇云富贵的思想,按照这样拍出来的效果就是播出后观众会去攻击钟离辛这个人物的残忍。”

编剧解释,“钟离辛的主张在当时是正确的,因此他会成功登基称帝。但云富贵主张小人物也有活下去的权利才是长久的正确,在当时的背景下无法实现,这也是云富贵这个人物的悲哀。”

林慕由沉吟,“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剧本里的思想导向应该以钟离辛为主,说直白一点,就算云富贵的主张是长久的正确,但在剧本里,应该通过云富贵不懂时政来体现云富贵这个角色的‘愚蠢’,而非惋惜他的生不逢时。对于钟离辛,要体现他提出以战止战的无奈,而且暗示如果不是乱世,他也会提倡人人平等。”

编剧有点动摇,林慕由提出这个意见无非就是要把人物的思想高光全部放在“钟离辛”这个角色上,不被云富贵给比下去。

编剧的动摇倒不是因为林慕由说的有道理,而是林慕由咖位大。

“啪”一声,旁听的陈应用力合上剧本,“林慕由,我有一点疑惑。”

林慕由斜眼看陈应,“直接讲。”

陈应冷笑,“你当我是聋子吗?”

他在剧里饰演云富贵,现在林慕由当着他的面要把这个角色改成“蠢而不自知”的形象。

林慕由双手抱胸,态度傲慢,“在这个你只是二番的剧组里,少点委屈,多点自知之明。”

陈应没什么好委屈的,只是觉得现在的剧本很好,钟离辛和云富贵两个人各有优缺点,人物形象复杂多面,很饱满,如果非要塑造出一个“完美”人设,反而刻意。

陈应整个人窝在沙发里,下巴缩进宽大毛衣,露出一双冷淡的眼睛,“你懂什么叫双男主?双男主不是你一个人演两个角色,而是你和我,陈应和林慕由,两个人一起出演主角。”

林慕由挑眉,“……所以?”

所以和傻逼多说无益。

陈应站起身,套上羽绒服外套离开会议室,去楼下买感冒药。

他不在乎编剧会不会改剧本,到时候剧本怎么写他就怎么演。说到底,他如今没什么话语权。

吃了感冒药睡午觉,醒来后脑袋没那么晕了,继续下午的围读。会议桌上多了一个人,陈应见过,叫崔文,秦砾塘的朋友,也是王权富贵这个项目的投资人。

崔文跟那天一样,穿一件黑色棉服,款式普普通通,牌子普普通通,整个人歪歪扭扭坐在办公椅上,看着没什么精神。

编剧赶紧把改剧本的事拿出来询问崔文的意见,崔文勉强打起精神听了听,听完了,看向陈应,趴在办公桌上朝陈应挥挥手,“嗨,又见面了。”

陈应一怔,点点头,“崔总。”

崔文笑,“叫崔总太生分,叫哥就行。”

会议桌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陈应明白,这个剧本已经不可能根据林慕由的意思去改,崔文虽然没明说,但对他态度熟稔,明显站在他这边。

优优说站在秦砾塘身边一分钟就有一分钟的好处,这不,好处这么快就在这体现出来了。

剧本不改,大家继续围读。

会议室暖气足,陈应额头冒出虚汗,一张纸递到他面前,陈应不知道该不该接,崔文话里含笑,“让我帮你擦?”

陈应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多谢。”

崔文摸他的额头,“你在发烧。”

早上起来就开始发烧了,但是剧组围读不能缺席,要不然会拖累所有人的进度。

崔文站起身, “来吧,楼下有诊所,带你打一针去。”

陈应也清楚他的身体撑不下去了,所以跟着崔文下楼。到了诊所,陈应迷迷糊糊,崔文帮着挂号、付费、找诊室。

医生开了药,陈应躺在病床上挂水,崔文坐在床边,不禁感慨,“冬天这么冷,根本不适合工作,是不是?”

陈应很想赞同,却没力气点头。

崔文凑近了看他,目光描摹他精致脆弱的五官,越病弱越靡丽,“以后不跟秦砾塘了,记得先来找我,我喜欢你这款。”

陈应做了个噩梦,梦里所有人都不喜欢他,他们叫他“私生子”,叫他“乡下仔”,他努力改变,他们嘲笑他献殷勤、拍马屁,说他土鸡也想变凤凰。

梦里,他去找秦砾塘,输入密码进门,坐在沙发上等他,等到睡着了,天黑了,别墅里还是只有他一个,不知道是谁发消息说秦砾塘出国了,再也不会回来。

陈应猛地睁开眼睛,天花板一片白,他双眼发直,后背冒出的冷汗一片粘腻。

一双手臂伸过来,扶起他后背,让他的脑袋趴在他宽阔肩膀上。陈应喃喃问,“你不是出国了吗?”

秦砾塘轻拍他后背,安抚他颤抖的身体,“出国了,又回来了。”

陈应才知道梦境结束了,秦砾塘来诊所看他。

“清醒了吗?”秦砾塘问。

陈应点头,从秦砾塘怀里离开,“你怎么来了?”

“崔文告诉我的,说我的小情人病了,让我赶紧来。”秦砾塘摸陈应的额头,他的手掌冰冷麻麻木,试探不出温度,又掌着住陈应的后脑勺,两人额头相抵,“我的小情人,病了还挺让人心疼。”

刚刚一进病房,看着陈应病弱苍白躺病床上,秦砾塘突然很想赞同崔文的观点,冬天太冷了,别工作了,让人舒舒服服窝家里得了。

陈应没精力和他贫嘴,秦砾塘爱叫他小情人就叫。

秦砾塘去热水房打来一盆热水,撩开衣服替陈应擦拭身体,陈应心里别扭,秦砾塘擦一下他就抖一下。

他抖得厉害,秦砾塘用手掌按住他的后背,“乖啊,给你擦擦,舒服点。”

陈应还是抖。

秦砾塘突然低头,在陈应裸露冷白的肩膀上用力咬了一口,嗓子干痒,“陈应,你再抖一下试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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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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