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应洗完澡，光着上半身站在床边看“一粒糖”给他发的消息。
【一粒糖：我真的喝醉了。】
【一粒糖：软软听过泪失禁吗？我现在就有点，可能是喝太多的缘故。】
陈应想起今晚在蓬莱，秦砾塘把奶油抹在他鼻子上，说完“生日快乐”，又亲自拿纸给他擦掉。
他应该和秦砾塘认识了很多年，或许曾经关系还不错，可就是奇怪，他记得秦砾塘这个人，却不记得和秦砾塘之间发生过的事。
陈应打字。
【陈软软：少喝点，早点回家睡觉。】
【一粒糖：睡不着，很难过，泪失禁。】
【陈软软：泪失禁有药吃吗？】
【一粒糖：你就是我的药啊，就这么一直陪着我说话，别去和别人做别的事。】
安凌羽买好避孕套回到宾馆房间，不敢看陈应没穿衣服的后背，红着脸匆匆跑进卫生间洗澡。
突然，语音通话铃声在宾馆房间里响起，陈应手指一滑，点了接通。
一时之间，两头都沉默。
对方应该没想到他会接。
小宾馆几乎没有隔音效果，卫生间淅淅沥沥的水声在房间里成了唯一的声音，无比清晰。
“软软……”
秦砾塘的声音在手机里更加低沉有磁性，如果他真是个女孩，说不定会被这把嗓子给迷住。
“软软，你在洗澡吗？”
陈应裸着上半身靠在床头，发丝上的水滴沿着胸膛上薄薄一层肌肉往下，安凌羽裹着浴袍从卫生间出来，就见到陈应双眼不聚焦，一副迷茫的样子。
安凌羽心跳加速，苍白手指抓紧浴袍。
“阿应，我好了。”
安凌羽说话的第一秒，陈应把电话给挂了。
真是疯了，陈软软是女孩，身边怎么会出现男人的声音？
果不其然，一粒糖接连发了十几条消息过来。
陈应丢开手机，站在大床边，动作暴躁地往身上套T恤，安凌羽走过来，仰头看他，“阿应，你要走吗？”
陈应“嗯”一声。
安凌羽扑进他怀里，“阿应，留下来陪我。”
陈应想说自己不是弯的，但安凌羽的眼泪灼热又汹涌，今晚不是好的时机，陈应叹气，拍拍安凌羽的肩膀，而后推开他，“抱歉，我有事。”
陈应一手拎着卫衣外套，一手握着手机离开宾馆，就这么会儿功夫，一粒糖已经发了三十几条消息过来。
陈应在崩溃的边缘有理智地思考了几分钟。
【一粒糖：那个男人是谁？？？】
【陈软软：一个弟弟。】
【一粒糖：你觉得我看起来像傻子？】
【陈软软：所以？你除了相信还能怎么样？和我分手？你分吗？你说分，我没话说。】
这是陈应穿书后，用“陈软软”身份发过的最长一段文字。
陈应站在京大后门外的街头，小吃摊收了摊，身边一片空旷，垃圾袋乱飞。
秦砾塘现在肯定气得抓狂吧？三哥这人，一看就活得众星捧月、游刃有余，没想到谈个网恋对象竟是匹野马。
两分钟，不多不少——
【一粒糖：你和他呆在同一个空间，他在旁边洗澡，我不该多想吗？】
【陈软软：你想怎样？】
【一粒糖：你会和他睡吗？】
陈应：“……”
问得还真直接。
【陈软软：不、会。】
【陈软软：我已经和他分开了。】
【一粒糖：以前睡过吗？】
这个问题陈应现在无法回答，因为他的记忆残缺不全。
陈应没回答，一粒糖也没追问，或许心里已经有了默认的答案。
第二天，陈应又顶着黑眼圈去化妆，化妆师看了他两眼，笑道，“小应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优优支着耳朵听八卦，却见陈应掏出手机玩游戏，装上八倍镜，瞄准，把藏在房子里的人一枪爆头。
陈应慢悠悠勾唇，“谈了啊，对方是个如花似玉还爱吃醋的黏人精。”
化妆师睁大眼睛。
优优也睁大眼睛，反应过来后立即找补，“姐姐别误会，应哥每天拍戏哪有时间谈恋爱，他说的女朋友是游戏里的角色。”
化妆师一脸暧昧，“噢噢，我信。”
额，你看着不像是相信了的样子呢。
优优幽怨地看向陈应的后脑勺，顺带欣赏了一下她应哥漂亮纤细像女孩子的手，才发现应哥的游戏ID竟然是“你真不行”，她再次睁大了眼睛。
应哥居然是游戏大神！！曾经力压职业选手，横扫赛季无敌手的大神！！！
“哥，你不是只玩植物大战僵尸吗？？？”
“玩那个只是为了找手感。”
“现在找到了吗？”
“嗯，枪枪爆头，爽死。”
优优压抑住激动的心情，颤抖着手掏出手机，“哥，能加个游戏好友吗？我可以给你带药，还可以主动勾引当炮灰。”
于是，“可爱兔子蹦蹦跳”成了陈应游戏列表里的第一位好友。
下午，陈应又又又拿到了一份新剧本，男四号这个瘸腿眼瞎的敌国质子在机缘巧合下逃出皇宫，隐瞒身份加入了主角团，女主对他多加照顾，男主疯狂吃醋。
[桃花林里，男主拎起男四的衣领，一把将他掼倒在地，病弱的敌国质子狼狈地倒在男主脚下。
男主冷笑一声，用力踩住他的肩膀碾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不拆穿你是可怜你活得像条狗，你好自为之，离云儿远一点。”]
“卡——”
导演拿起对讲机，“这条过了啊。”
陈应擦擦灰尘，从地上爬起来，听见林慕由说“再来一次，我不是很满意”，陈应抬眸看过去，林慕由朝他挑衅地挑眉。
人员就位，林慕由再次把陈应从轮椅上掀翻，然后一脚踩下来，陈应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优优又担心又着急，“说好了是借位！慕哥你怎么又真踩啊！”
林慕由穿着黑色劲装，梳起高马尾，身上还带着人物角色的意气风发，“我是为了更好的拍摄效果。”
回到休息室，陈应脱下衣服，肩膀和后背青紫一片，优优一边给他涂药一边抹眼泪，“太过分了！真是太过分了！疼不疼啊？”
陈应手长脚长，窝在沙发里，“还要拍多少天？”
“一周左右，你最先杀青。幸好没多久了，那个林慕由总是欺负我们。”
拍了几天，林慕由各种找茬，优优气得在片场指桑骂槐。本来一文文静静的小女孩，到了杀青，成了叉着腰骂人的小母夜叉。
晚上，祁煊电话轰炸叫陈应去蓬莱。
陈应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但没上次热闹。
祁煊没骨头一样倒在沙发里，双腿乱蹬，“好无聊，三哥哪去了？”
贺明宵刚进门就听见了这句话，他跟秦砾塘走得近，神秘兮兮笑了一声，“去澳门做生意了。”
祁煊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很震惊，“又去澳门了？”
贺明宵倒一杯酒，“是啊，没个几百万回不来。”
祁煊问，“三哥怎么了？谁惹他了？又去澳门送钱。”
贺明宵夹着嗓子，模仿夹子音，“隐隐约约听说是因为咱三嫂啦。”
祁煊立马看向在打游戏的陈应，意有所指，“又是因为三嫂啊？”
陈应抬头，怼回去，“你有事没事？”
要不是祁煊知道他三哥的网恋对象就在眼前，他还真看不出一点陈应的异常。谁能看出这么冷淡的人，顶着女孩子的身份跟人网恋？还把人网恋到患得患失。
祁煊忧愁，“咱三哥吧是个好男人，就是有一点不好，一不高兴就去澳门赌，几天几夜不着家。”
贺明宵听到这话，无情嘲笑，“这不比你喜欢找MB好？不比你喜欢抢别人的小情儿要好？”
祁煊被戳破面子，拿起车钥匙砸过去，“我说我怎么浑身不得劲呢，原来是你在这，你跟李任青那傻逼蛇鼠一窝，赶紧滚蛋，看着烦！”
贺明宵“切”一声，把祁煊的车钥匙藏屁股下，也不怕硌着。
后面一周，一粒糖没给陈软软发过消息。陈应数着日子，说不定这一次真是要分手了。
一周后，陈应又跟着祁煊去蓬莱，这次一踏进棋牌室，秦锦缇立马说，“小煊，你三哥喝醉了，坐专机回来的，马上降落，你们几个去楼上接应着点。”
晚上九点，直升飞机在茂业大厦顶层降落，祁煊走过去把烂醉如泥的秦砾塘扶下来，“哎哟我的妈，你这是喝了多少啊我的哥……”
陈应双手插兜跟在后头，送秦砾塘回房间。
贺明宵也来了，靠在门上直乐，“咱这三嫂究竟何方神圣啊？瞧瞧把咱三哥折腾成啥样了。”
秦锦缇拿醒酒药上来，“这次你可猜错了，他是跟人谈生意喝多了。”
贺明宵：“那也是借酒消愁啊。”
秦砾塘没洗澡不肯上床，衣衫凌乱躺在沙发上，突然说要喝水，祁煊去倒，秦砾塘说，“让他倒。”
祁煊一愣，“谁？”
一直没出声的陈应抬起眼眸，秦砾塘正看着他，眼眸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
“你倒。”秦砾塘说。
这人究竟醉没醉啊？陈应在心里冷笑，醉了还不忘挑人使唤。
祁煊不想这两人有过多接触，“我给你倒吧三哥，主要是我特别想伺候您。”
秦砾塘勾唇，眉眼冷淡，“滚。”
看热闹的贺明宵再次出声，“让小应倒杯水怎么了？以前小应天天跟在三哥后头，赶都赶不走。不过是多年前朋友间打了一架而已，小应还记仇呢？”
话说到这份上，陈应连一杯水都不肯倒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陈应去吧台倒了一杯水，走到沙发前递给秦砾塘，“三哥，您老人家请喝水。”
秦砾塘坐起身，高大的身躯靠在沙发上，精心打理过的发型乱了，几缕头发遮住眼睛，也挡住了陈应探究的视线。
等秦砾塘喝完水，陈应才淡淡地说，“打完架后三哥就出国接手海外公司了，一走三年，人嘛，太久不见总会觉得有点生分。”
这是他这几天想起来的事，三年前，他就已经和秦砾塘闹掰了。他努力想了很久，还是想不起具体原因。
秦砾塘听见了，慢慢抬头看陈应，嗓音粗哑，“你的意思是我不该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应居然在秦砾塘眼里看见一闪而过的脆弱。
陈应心脏跳动，移动脚步背对秦砾塘，“我没有这个意思，你走是因为有工作，我能说什么。”
说完感觉更奇怪了，他这句话听着像是在埋怨秦砾塘因为工作而冷落了他。
不知道谁给了贺明宵错觉，觉得陈应需要和秦砾塘叙旧，于是留下陈应照顾醉鬼。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秦砾塘脱掉西装外套，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看向某人的背影，“你想照顾我吗？”
陈应回答，“不想。”
秦砾塘笑，“好，你走吧。”
陈应抬腿就走，秦砾塘在后面问，“你手腕上有纹身？”
陈应“嗯”一声。
“纹了什么？”
“一条小青龙。”
陈应拉开房门，又听到秦砾塘的声音，“你叫陈应，我女朋友叫陈软软，脾气也很像，你说巧不巧？”
知道老婆可能会跟人过夜，一个人偷偷掉眼泪，美名其曰“泪失禁”，真是怜爱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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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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