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今天是男女主角之间的第一场对手戏,为了帮陆再安快速找到拍戏的感觉,导演特地把两人初次在医院见面的简单戏份提到了最前面。
陈修在监视器后面就坐,方知许和陆再安在布景里简单地对了一下台词,确认无误后就正式开始拍摄了。
“Action!”导演的声音刚落,片场的所有工作人员瞬间进入状态。
早已准备就绪的群众演员们先开始行动。
“快让开!快让开!患者失血性休克!马上送刘医生的手术室!”护士长麻利地在病人手腕系上红色标识带,推床轮子与地砖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急救推床呼啸而过,带起的风吹乱了卢南星的发梢。
镜头缓缓推向女主角。卢南星捂着渗出鲜血的手臂踉跄入画,苍白的唇色与猩红的血迹形成强烈对比。她茫然四顾,担架床轮子碾过地砖的声响此起彼伏,穿蓝绿色洗手衣的医护们像陀螺般在走廊旋转,没人注意到这个只是被飞溅玻璃划伤的路人。
这时,周天沉穿着白大褂从一侧的走廊登场。
陆再安的脸放大出现在监视器的那一刻,连陈修都忍不住轻吸了一口气。要说长得好看真的是一种天赋,连光影都会格外偏爱他。同样是穿着白大褂,但陆再安在镜头下看起来似乎和旁人完全不在同一个图层。他修长的手指翻转着黑色水笔,脚步缓慢,脸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漫不经心,在兵荒马乱的急诊科里闲适得像在逛美术馆。
仅是几秒的画面,周天沉性格中的随意不羁在他设计的小动作里展示得淋漓尽致。
两人在大厅里擦肩而过。
“医生,”卢南星忽然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失去按压后的伤口瞬间涌出鲜血染红了纱布。她仰头看了来人一眼,“我贫血。晕。救命。”说完她脚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
周天沉几乎是本能地后退了半步,眉头紧皱。来去匆匆的人群里不知道谁嚷了一声“这里有人晕倒了”,他这才垂眸看着地上脸色苍白的少女。她像片凋零的落叶般蜷在地上,瓷白的脸几乎要与医院地砖融为一体。指节无意识地在衣服上蹭了蹭,他扯出一抹无奈的笑,人就倒在他脚边,现在连假装没看见的余地都没有了。修长身影在停顿两秒后,终于缓缓折下腰……
“Cut!这条过了!”导演的声音穿透片场,他放下传声筒时脸上还带着意犹未尽的笑意,冲着片场中央的身影竖起大拇指,“再安,今天的状态不错,在镜头下的表现比前两天自然多了,继续保持。”
“导演,只夸他么?”方知许借力站起身,边擦着手上的“血迹”边往遮阳棚下走。
陈修笑着看她:“知许,你的演技还用得着我夸么,再多的溢美之词都显得肤浅了,我的词汇量可没那么多。再安,你有时间的话也让我们方老师教教你怎么在镜头下不经意地呈现出自己最好看的角度。她连刚才躺下的姿态都是设计过的。”
陆再安的目光跟着他的话理所当然地落在了方知许身上。阳光穿透遮阳棚的缝隙,在她脸颊那抹未擦净的血渍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下一秒,他几乎是本能地抬起手。指尖刚要触及那片黏腻的红色,她却像受惊的猫般猛地后退了半步。
“男女授受不亲,自重啊,周医生。”方知许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触碰,下一秒顺手甩给他一包纸巾,“你的手现在可也没干净到哪去,别想着往我脸上蹭。”
陆再安的手在空中顿了片刻,看着掌心那抹红色,最终收回来时带起一丝若有若无的风。他垂眸轻笑,嗓音里噙着几分揶揄:“也是,要是把你的妆蹭花了七姐真得跟我生气了。”
“知道就好。”
而与此同时,刚拎着化妆包走到两人身侧打算帮两人补妆的庄柒柒:……又有我的事了?
下一幕,在同样的场景里登场的是岑岁宁演的女二号姜悦然。
镜头挪到医疗大厅里——
姜悦然踩着高跟鞋冲进急诊大厅,眼眶泛红,手里攥着皱巴巴的纸巾。护士试图拦住她:“小姐,这里是急诊区,请您——”
“医生,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叫许一的病人?许多的许,一二三四的一。”
“这我不清楚,你要去前台……”
“医生求求你,帮我查一下吧。”
岑岁宁的哭腔像是掐着嗓子挤出来的,尾音打着颤,硬是把一句简单的台词演绎出了九曲十八弯的凄楚。说着,她作势要往诊区里冲,却在转身时左脚绊住了右脚,整个人踉跄着扑向了导诊台——
“砰!”
下一秒,在花篮被撞翻的巨响中,岑岁宁结结实实摔在了大理石地面上。这一幕发生得太突然,片场瞬间鸦雀无声,连监控器后的陈修都下意识站了起来。
“这……剧本里有这段吗?”场记小声问道。
一旁的副导演也是一脸疑惑:“好像没有啊。小岑这也太拼了,看着就疼……”
可一转头,一声带着真实痛楚的呜咽声打破了寂静:“救……救救我……好疼……”岑岁宁整个人蜷缩在地上,精心盘起的长发散落在肩侧,溢出的泪水将她脸上的妆容慢慢晕染开来。
众人愣了两秒,立马反应过来这不是在演戏。
“岁宁!”方知许第一个冲了过去,“摔到哪里了?”
“快,快去叫医生过来。”
躺在地上的岑岁宁颤巍巍伸出右手,越过方知许指向后方:“陆医生,救命。”这声呼唤终于让众人想起,现场正有一位现成的医生。
“先把她扶到椅子上吧。”陆再安的声音听起来沉稳冷静。岑岁宁刚才摔的那一下他在镜头外看得清楚,摔得重是重了点,但没磕到头,问题应该不严重。
工作人员手忙脚乱地将她搀扶到一旁的座椅上。他蹲下身,修长的手指在她脚踝处轻按几下,很快得出结论:“只是轻微扭伤,回去冰敷,明天擦些红花油就好了。”
“真的吗?陆医生你可不能骗我,我不会脑震荡吧?会不会骨折?”岑岁宁抽噎着追问,挂着泪珠的睫毛忽闪忽闪。
“嗯,放心吧,不会的。”陆再安直起后背,语气平静而专业,“当然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去医院拍个片确认一下。”
这话听着耳熟。方知许站在一旁忍不住蹙眉打量面前半蹲着的人,感情这是医生们的统一话术。
听到陆再安肯定的诊断,众人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下来。
“小刘,赶快去隔壁推个轮椅过来。”场记迅速指挥着,又转向导演询问:“导演,咱们要不调整一下拍摄顺序,把岁宁的戏份往后挪挪?她现在这样子也拍不了了。”
“行,刚才那下我看她摔得是够重的,今天先让她回去休息吧。大家也休息半个小时,我们半个小时后再开工。”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拍摄暂时中断。方知许回到休息区,刚坐下没多久,陆再安就端着水杯跟了过来。
他拧开杯盖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合上杯盖的一刻突然轻笑一声:“刚才那一幕一下子让我想起了第一次在医院见你的时候。”
医院、扭伤的脚、哭天喊地的经纪人……就连质疑他能力的话都如出一辙。
记忆的闸门倏然打开,方知许眼前浮现出了那个鸡飞狗跳的夜晚。其实——
倘若那一晚她没有在红毯上摔跤,或者摔倒之后立马去医院,或者听潘宜优的话直接去余衡家的私人医院,他们都不会相遇。可命运就是安排好了所有的巧合,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两人不期而遇。
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命中注定呢。
“陆再安,”方知许忽然偏着头看他,眼尾弯起一道狡黠的弧度,开口道,“我觉得你昨晚问的那个问题我现在能回答你了。”
“嗯?”
“关于你问我的那个问题,如果非要给出一个答案的话,大概就是——你相信命运么?”
话音落下,原本喧哗的片场像是突然安静得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没等陆再安回答,她接着自言自语:“我本来是一点也不信的。但经历的事情越多,我就越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都有因果。所以,你信么?”
陆再安抬眸对上她的视线,答非所问地回了句:“知许,我是水瓶座的。”
“什么?”
“我们这个星座最大的特点,就是你要是问我信不信命运,信不信神明,我一定会告诉你不信,我们是坚定的唯物主义。”
方知许追问:“所以你不信?”
他轻轻摇头,声音蓦地放轻:“但你要是想说我们的相遇是一场宿命,我在心里会对这个答案深信不疑。”
这时不远处有工作人员在喊陆再安的名字让他过去补拍两个镜头。他直起身时,逆光中的侧脸线条格外清晰,唇角那抹笑热烈得有些许刺眼:“你也别多想,我只是想跟你说水瓶座的特质,没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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