阆月坠落的瞬间，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接住了他。冰凉的触感透过衣料传来，却莫名让他想起昆仑山顶终年不化的积雪。他睁开眼，对上了一双幽蓝如星河的眸子——蓝青就站在他面前，银白的长发随风轻扬，月白的衣袍上落着细碎的雪粒。
"你......"阆月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蓝青的指尖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什么易碎的珍宝："我回来了。"
阆月这才发现，眼前的蓝青与记忆中有些不同。他的皮肤依旧苍白如雪，但眉眼间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唇角噙着的笑意也真实了许多。最令他在意的是，蓝青心口处那道青色纹路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阆月自己心口那道蝶翼纹路的微光——他们之间的同心咒，竟在不知不觉间逆转了方向。
"这不可能......"阆月颤抖着伸手，触碰蓝青的胸口，"上辈子你明明......"
蓝青握住他的手腕，妖力在接触的瞬间迸发出细弱的蓝光："这次不一样。"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以自身妖丹为引，逆转了同心咒的流向。"
阆月这才注意到，蓝青的指尖泛着不自然的透明感——那是妖力过度消耗的征兆。他猛地抓住蓝青的手腕："你又用自己的寿命......"
"嘘。"蓝青将食指抵在他唇上，冰凉的触感让阆月想起初遇那晚的月光。他顺势将阆月拉近，两人几乎鼻尖相抵，"这次换我来找你，好不好？"
洞外突然传来雪崩的轰鸣声。蓝青神色一凛，一把抱起阆月就地翻滚。巨石擦着他们的衣角砸落，在雪地上激起漫天飞雪。阆月惊魂未定，耳边却听见蓝青轻笑："看来我们的重逢，连昆仑山都不同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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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两人在山洞中生起篝火。跳动的火光映照着蓝青的脸庞，为他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阆月这才发现，他的发梢不知何时变成了冰蓝色，在火光下流转着细碎的光泽。
"你究竟活了多少年？"阆月忍不住问。
蓝青伸手替他拢了拢松散的衣领，指尖的温度依旧冰凉："记不清了。"他望着洞外飘落的雪花，"在遇见你之前，我只是昆仑山巅的一缕孤魂。"
阆月心头一紧。他想起三叔公讲过的传说——昆仑绝顶终年积雪，是世间最接近天道的地方，也是妖怪们最不愿踏足的禁地。
"所以你才会......"
"所以才会为你停留。"蓝青打断他，将一块烤热的鹿肉递到他唇边，"尝尝，这是用我百年修为温养的灵兽。"
鹿肉入口即化，阆月却尝不出滋味。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那块断裂的木簪："上辈子你送我的......"
蓝青接过木簪，指尖抚过断裂处时，一道微光闪过。原本残缺的簪子竟在两人眼前缓缓复原，绽放出淡淡的蓝光。阆月这才发现，簪身上刻满了细小的符文——那是蓝青用妖力凝成的记忆锚点。
"现在你想起多少了？"蓝青轻声问。
阆月望着跳动的篝火，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七岁那年的雪崩，少年蓝青染血的衣角，他们第一次在月下共舞的身影，还有灯会上那个让他一见倾心的陌生人......原来那些被他遗忘的片段，从未真正消失。
"全部。"他轻声回答，"这一次，我不会再忘记了。"
蓝青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忽然起身，走到洞口仰望星空："天亮之前，我们得继续赶路。"
阆月跟着站起，却见蓝青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单薄。他伸手握住蓝青的手腕，触手冰凉："这次换我保护你。"
蓝青愣了一下，随即转身将他紧紧拥入怀中。阆月听见他心跳如鼓，与自己的心跳渐渐同步。这一刻，他们之间再无妖与人的界限，只有两个灵魂在轮回里终于找到了彼此。
"好。"蓝青在他耳边轻语，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们一起，走到时间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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