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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梦醒

他们已经到了教学楼最顶层。

张佑安看向李欣,确认到:“记得我说的计划吧?”他扬了扬手中的手枪,这是他们刚刚去校长办公室拿的。

李欣点点头,深呼吸了口气,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张佑安:“我也希望你记得你的承诺。”

“当然。虽然我更想要将这件事公之于众,让这个学校和川承江都身败名裂,但既然刘蓉的愿望是将这一切都隐瞒,那我便会尊重她的意愿把录像销毁。我发誓她的所受过的一切不会被公众所知。”张佑安回答道,他回视李欣审视的双眼。“她是个好女孩,我也希望她灵魂回归安宁。”

他这句的声音很轻。

李欣用力地眨眨眼不让泪水流出来,但是声音还是染上了哭腔:“好,你最好说到做到。”

张佑安“嗯”了一声,掏出一块纸巾递了过去。李欣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去,回了句“谢谢”。他摇了摇头,转过身倚靠在一边,将手插回衣兜。

衣兜中的手指摩挲着刚刚从李欣身上顺走的物件。

“刘蓉同学很喜欢鲜花,对吗?”他轻声问道,“她将花房里的花照料得很好。”

一中每位学生都被分配了园艺工作,刘荣的工作到花房照护一部分鲜花。张佑安经常翘课去那里呆着,她负责的区域鲜花总是开得很美。

“她很爱这所学校。”李欣沉默了一下,低声回答,“她总是说她爱学校的花草,也爱辛勤的老师,爱身边的同学,爱体操队的大家……她就是太爱这个学校了,所以哪怕,哪怕这样了,也不愿……”

她没有说下去,但是张佑安理解什么意思了。

李欣太爱这个学校,哪怕是遭受了这样的折磨也不愿让这所学校曝光,害怕这所承载了她美好回忆的校园受到牵连。

她有一颗高尚的心。哪怕□□惨遭折磨,精神也保持纯洁。人间恶魔们对她的酷刑没有改变她善良的灵魂。

张佑安垂下头,不再说话。

又过了几分钟,李欣整理好了情绪。

张佑安掏出刚刚从校长办公室拿走的手枪,开了保险,两人走到了天台。

李欣给了他一束刘蓉的头发丝,低声对他嘱咐;“我能让你远程隐身的时间很短,最多三分钟。”

张佑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他在钟塔顶端看见了那道黑色身影。

黑衣少年立在塔尖,一把巨大的黑伞散发着蓝色幽光在空中旋转,并且越来越大,其投下的阴影将要盖住整个天台。

张佑安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他没有犹豫,立马朝着少年腰间的钥匙开了两枪。

龙腾睁开紧闭的双眼,看了一眼朝腰间飞来的子弹,并没有躲闪,任由子弹击中腰带上的链条。

一大串钥匙从空中掉落下来,张佑安快步上前稳稳地接住钥匙塞入怀中。他紧接着侧身躲过了张三冲出来的一拳。

即使是看不见眼前人的动作,张三依旧能够凭借着多年经验以及异端检测器的提醒来准确地向张佑安攻击。

张佑安堪堪躲了几招便感觉体力不支,接近十个小时的奔波再加上他受凉后的头昏脑胀让他反应速度大大降低。

他向后一个翻滚躲过张三一记飞踢,朝着楼梯跑去。

张三感到自己又一次踢空,眼睛略微一眯。

到没看出来这小子竟然身手惊人。

张佑安一路狂奔到长廊,他在一溜教室门口撒完头发后便钻入了走廊末尾的卫生间里。当他踏入卫生间的瞬间隐身刚好失效。

张三追到长廊望着各个教室门口的头发丝挑了挑眉,冷哼一声。

搁着跟他玩藏树于林呢。

他没有一个个地进教室搜查,而是挨个走过教室门口感受手中检测器的轻微震动。直到走完所有教室门口震动幅度都没有发生过改变。

张三走向尽头的卫生间,感受到检测器的剧烈震动。

他笑了一下,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神色带着几分狰狞。

可算是要被他逮着了,害他大半夜被使唤来加班的罪魁祸首。

张佑安坐在卫生间靠窗隔间的窗户边上,极力控制着自己紧促的呼吸,他听着胸腔中如雷声鼓动的心跳声,闭上眼睛在心中倒数。

十,九,八……

张三走进卫生间内,挨个地打开隔间门。他一步步地向着最里间靠近,像是猎人一步步逼近无处可逃的猎物。

七,六,五,四……

最终他在张佑安门外停下了脚步,两人之间仅隔了一层薄薄的木板。

张三拿枪敲了敲门,说道:“出来吧,小崽子。”

三,二,一……

张佑安在门后捂住口鼻没有作声,他紧攥手中钥匙,同时心中完成了倒数。

零——

天台上。

轰隆——

当空中黑伞的伞面越来越大,其投下的阴影足够覆盖住整个校园时,漆黑的伞面化作一整片厚厚的乌云,霎时间在烟城市第一中学境内天空黢黑。

轰隆的雷声响彻校园每一个角落,一道道闪电由乌云中窜出劈向环绕一中的蔷薇墙,霎时间柔嫩美丽的花朵变成了粉末。紧接着又有几道闪电向着校园各个角落劈去。水晶宫一般的花房霎时间支离破碎,碧波荡漾的湖面瞬间被打破平静。原本如画般的校园被打破了美丽的表面,成为了人间炼狱。

李欣缩在一间教室里怀抱着刘蓉,她睁大眼睛惊恐地望着窗外漆黑的天幕上的电闪雷鸣。

她怀里的刘蓉异化的手指轻轻钩住她的衣衫,发出微弱的声音。

“跑……欣欣……快……”

“……快走……别管……我……”

李欣握住她的手,垂眸看向她,喃喃说道:“我不走,刘蓉。我不能再次让你一个人面对。”

哪怕已经被外面末日般的异常景观吓得不住地发抖,她还是一脸决绝地抱着已成为怪物的挚友缩在原地。

忽然间,窗外一道闪电直直地冲着她门面而来。

李欣猛地转过身去将刘蓉护在身下,眼泪从紧闭着的双眼流出。

她听到了窗户炸裂的声音。

“我们下辈子还做好朋友,我一定一定要保护好你……”

这是她当时最后一个念头。

龙腾在空中观察着各束闪电的走向。

他的这把武器名叫作“天罚”,启动时将在一定区域内降下天雷滚滚,向一切异端相关劈下闪电。哪怕是藏在地底几千米深处,也无法逃过。

一段时间后,不再有闪电出现。乌云聚集在一起缩回了黑伞形状,飘回到龙腾手中。龙腾从钟塔顶尖跳下,轻盈地落地。

他走下天台,来到一间教室。

异端自从降世便祸害众生,民不聊生。一千年前有位绝世匠人誓要研制出一把对这些祸世异端降下惩戒的神器,护民族安宁。于是他跳入熔炉中用自己血肉制成了这柄“天罚”,而其神魄附在其中成为武魂。此后化身为伞身,维护苍生。

降下的闪电便是武魂对异端的怒火,他对于这些祸世异端的深恶痛绝以及对于民族的热爱使得闪电能将一切异端顷刻化为尘土。

不过,也有个例外。

自一百年前这片大地上人类开拓的疆土越来越广大,异端们生存的野生空间越来越小,大多异端开始在人类世界中生存,甚至是附身到人类身上,形成异端生命和人类生命共存的局面。

而对于这种情况,天罚的闪电便不会直接将异端和人类一齐劈为粉尘。

龙腾走进在角落中瑟瑟发抖的李欣,轻声说道:“别怕,孩子。”

李欣发出一声惊叫,眼神怔愣地看着他。

“我,我没死……”

“嗯,你还好好活着。你的朋友也是。”

龙腾蹲下来查看两个少女的状况。

李欣怀中的刘蓉的身体慢慢恢复了原状,可怕的皮肤和怪异的四肢消失不见,露出了一张恬静苍白的脸蛋。

对于异端和人类共存的情况,天罚的闪电会消除异端对人体带来的负面影响,达到净化效果,保护人类。

毕竟,那位匠人毕生的信念便是保护苍生,其死后化为的武魂也不忍伤害同胞。

“不过你们需要尽快接受治疗。”龙腾向李欣出示了证件,“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走吧,孩子,你们在这个危险的地方待得太久了,该送你们回家了。”

李欣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证件,上面标着“国家异端处理局”字样和国徽。她再看向眼前人那双平静温和的眼睛,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涩,开始嚎啕大哭。

一整夜的恐惧,绝望和悔恨压在心头,就在绝望过后的一束阳光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张三找到龙腾时满脸阴郁。

本来情绪稳定下来的李欣看见他那张凶神恶煞的面孔没忍住瑟缩了一下,她拽紧了身上龙腾的外套,惊恐地看着他。

龙腾站起来,瞥了眼张三:“没抓住?”

张三咬牙切齿道:“凭空消失了。”

他踹开隔间门的下一秒,那个拿着钥匙的男生就原地消失了。

张三黑着脸磨了磨牙。那个小子消失前还拿着挑衅的眼神冲他一挑眉,对他说了个:“再见。”

龙腾点点头,说道:“先离开这这里。这两个孩子得尽快送去治疗。”

张三表示明白,看了眼躲在龙腾身后惊恐地望着他的李欣,冷哼一声走出教室打电话联系医疗组。

龙腾无奈地摇了摇头,俯下身来背起昏迷的刘蓉走出教室。

李欣跟在他身后,还有些缓不过来神。她转头看向一旁破碎的窗户,从中倾泻下来的阳光暖暖的。

她恍惚间觉得好像是做了一场好长的噩梦。

不过万幸,有人来叫醒她们了,噩梦结束了。

一中正对面的高楼上某一个房间内。

一个穿着华丽白裙的少女望着门口的越野车开走了。

她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地点在白皙小巧的下巴上,状似苦恼地轻叹:“唉,真是粗暴。可怜了我的花。这些人的作风还真是一如既往得让人不适,你说对么,芷薇。”

白裙少女笑盈盈着看向身后站着的冷脸少女,脸上的小梨涡装了蜂蜜一样甜。

被问的少女抱胸站在门口,闻言拿着凌厉的凤眼撇了她一眼,冷声道:“大早上拉我看打雷呢,你真是越来越无聊了,沈玉昕。别再拿这种破事打扰我。”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沈玉昕没有阻止她离开。她轻抚着手上的钻戒,发出泉水般的轻笑。

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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