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诺十分嫌弃地将帽子摘下来丢到一边：“口气还不小，是有眉目了？”
林陌回自顾自地向前走，见状裴诺顺势跟随。
“政府看不上Omega，不管她多么出色，这都没用，单凭这一点，秦离就不会对咱们新城敌意太大。”
这个裴诺赞同，她点点头，随即继续发问：“可单凭这点她也不会这么轻易就倒戈吧？否则根本用不着你拉拢，她要是个明眼人就会自己屁颠屁颠的来了。”
林陌回瞥了一眼裴诺，脸上摆出一副“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有进步嘛。”的神情。
“这当然不够，这几日我发现中立区有政府的人藏在暗处，不知道在盯着谁。”
闻言裴诺猛地扯了扯林陌回的胳膊。
“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裴诺手舞足蹈道：“你说政府的手伸的那么长，会不会有卧底在咱们新城啊！”
林陌回盯着对方，未置一词。
见状，裴诺收回手挠了挠头：“哦，我瞎说的，我不太懂。”
“不，你说的有道理。”林陌回皱起眉头，心道裴诺所言有理，“但这事姑且放一放，先说眼前秦离之事。”
“我故意让那几个盯梢的发现我与秦离举止亲密，他们定会将此事禀报给陈秋毫，届时政府施压，会让她加剧出走的决心。”
裴诺听的有些晕乎，只是一味地点头，半晌，她发问道：“可你这么做，会不会让政府怀疑自己的人与新城勾结，完了索性不费事，暗中把她给杀了呀？”
“我先前考虑过这一点，但秦离告诉我，政府对她用刑都会避免留下皮外伤，生怕外人看出来损害政府的名声。秦离虽然为人低调，但还是有很多人知道政府有秦科长这么一号人物的。政府这么在意名声，不可能如此随意地弄死一位科员。”
“说的也是。”裴诺附和一声，脚步顿了顿，随即没好气道，“我说你和老大也真是不怕麻烦，绕这么大个圈子拉拢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
“别轻看了她。”林陌回止住脚步，收起眼中的漫不经心，认真道，“她是个优秀的科研人员，我们要是能够请她来协助，也算是新城之幸了。”
“......她真这么厉害？”裴诺将信将疑地看着林陌回，因为自己对新城的绝对信任，使得裴诺对政府中人实在没啥好感。她不喜欢林陌回也有这点原因，多年前，林陌回也是这样，从政府逃出来才加入了新城，外加林陌回又是个脑子好使嘴皮子伶俐的主，这让裴诺对政府中人有了偏见----油嘴滑舌，满肚子坏水。
林陌回睨了她一眼，嘴一歪：“比你厉害。”
见裴诺反应不大，坏点子又出现在了林陌回的脑中。
她忽地将裴诺的肩膀一揽：“走走走，去我屋里喝一杯。”
裴诺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她一把拽走。
“林陌回你有病啊？不是......你离我远点，AA授受不亲啊......”
一进屋，林陌回便放开了裴诺，对方十分夸张地从上到下将自己的衣服拍打了个遍，对林陌回的嫌弃不言而喻。
林陌回也不恼，径直走向桌台，将那瓶仅剩三分之一的白兰地掏了出来，拎着酒瓶便一脸奸笑地盯着裴诺：“怎么样，眼熟吗？”
裴诺扯过一把凳子坐下，瞧着酒瓶思索了一番：“......这不是我的酒吗？咋跑你那去了？？”
林陌回大笑一声，贱兮兮地开口道：“想不到吧，老大送我的。”
闻言裴诺张了张嘴，眼神在林陌回与酒瓶上转悠了一圈，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林陌回第一反应是她被自己气笑了，然而裴诺的解释却让林陌回彻底笑不出来了。真应了那句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我说林陌回，你得意什么呢，我本来就不爱喝这洋酒，老大肯定是知道我不爱喝，所以故意送你这瓶的哈哈哈哈！瞧你那样，笑死我了。”
“......”
林陌回突然就明白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得，她们俩才是一家人，自己不过是个被耍了的小丑。
“出去出去，别杵在我面前，我要睡觉了。”林陌回顿时有些气急败坏。
“哎呀......老大还是很偏袒我的嘛......哎你别推我！不是你大呼小叫地拉我来的吗，现在赶人的还是你！”
林陌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裴诺撵了出去，她一头扎倒在床，翻了个身，望向天花板。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觉得有些孤独，一种很久未有的感觉悄然在她的心中生出萌芽。林陌回自居自己是个独立，利己的女人，但有时候总会冒出点不该有的想法来。
她偏过头，向“林大回”招了招手，“大回”便“咔嚓咔嚓”地向她跑去。
林陌回抱着这陪了她五年的小机器人，微微一笑。机器人的身体虽然冰冷，坚硬，却能让林陌回得到一丝宽慰。
“大回啊，还是你好。”
屋内安静无声，仅有衣衫与床单摩擦而发出的丁点儿声响。
林陌回莫名想起白日里的场景，这是秦离第一次对自己笑。
她自言自语道：“要是你下定决心出走，我会帮你杀光屁股后面的任何试图阻拦你的人。”
你大胆出逃，我愿做那清道妇。
秦离刚跨进政府的大门，便被顾远一把拉到角落。
“秦离，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这阵子首长一直派人藏匿在中立区之中，你怎么还和新城的人搅和在一起？”顾远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秦离轻轻摇了摇头，对着顾远笑了笑。
顾远一怔，她从未见过面前这位科研怪人的脸上出现过这么......有活人感的表情。
“顾上将，如果我说，我不想继续在政府止步不前了，你会阻止我吗？”
闻言顾远警惕地向四周环视了一圈，看向秦离的目光逐渐复杂：“......你真的想去新城？”
秦离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认真的考虑了一番。
“......我想的。”
顾远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自己有些褶皱的军装衣襟。她知道秦离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你得想清楚后果，首长不会让你全须全尾的离开的。”
“嗯，我知道的。”她伸手摸了摸眉角处的凹凸，“首长不过是不想放弃我脑域进化人的身份，想来他放我走的条件，就是我的脑子需要留在政府。”
听她说得这么云淡风轻，顾远沉声道：“你有没有想过，新城那些人想拉拢你的目的，很大可能就是为了你的脑子！”
“嗯，我想过的。”少见的，秦离将压在鼻梁上的半框镜取下，揉了揉眼睛，“如果说两边都是心怀不轨，至少在新城，我能够得到尊重，得到自由。”
秦离的语气虽然不重，但每个字眼中都透露着她对新生活的向往，这让顾远不再忍心劝告。
“首长已经知道你擅自和新城统领私下往来了，他叫你去找他。”
“......好。”
秦离来到军区要塞内的指挥楼，楼里空荡荡的，每层仅有几个端着抢的守卫有一搭没一搭地巡逻。
顶层，首长办公室。
陈秋毫站在窗边，面无表情地向下望去，大片军区尽收眼底。
他的背影像块生硬的铁板，周身的空气仿佛也裹着一层霜，令人不寒而栗。
秦离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首长。”
未有回应。
只等楼下响起一阵沉闷又整齐的枪声后，陈秋毫才缓缓转身。
“呵呵，来了。”
秦离抬眸，入眼是他充满打量意味的眼神，仿佛暗藏尖刺，从她的发梢扫到鞋尖，慢悠悠地转了两圈。目光不算锐利，却让秦离感到了极大的不适。
“首长，您有什么指示。”秦离开口询问，装作无事发生。
陈秋毫一步步地向秦离靠近，释放的威压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秦科长，听说，你和新城的人关系不错，可有此事？”
陈秋毫的计量她了解的十分透彻。他说话永远留半边，从不会直言，只会进行各种弯弯绕绕，目的就是让对方自己全盘托出，以此逼退对方原本坚定的信心，又能让对方产生一种“自我反省”的错觉，好像真的一切都是自己做错了。
“有。”
“为什么？小秦，你这是对政府有什么不满吗？”陈秋毫说着说着，嘴角微微上挑，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以居高临下之姿俯视着眼前穿着白大褂之人。
秦离几不可察地后退了一步，眼前的刘海扎进她的眼球，她的眼睛有些发酸。
“回答我。”不容拒绝的语气。
在这番逼问之下，秦离的脑中莫名出现了一抹鲜红，她的长发飘散在自己的眼前，朝自己张扬一笑。她伸出手，像是在邀请。
秦离忽然觉得心中沉积的情绪忽然消散开来，之前憋着的那点儿顺从忽然就变了味。
她猛地抬头，盯向对方不容置喙的脸。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我凭什么回答你。她觉得她不能再犹豫了，是时候了。
“我要走，我要离开政府。我不是什么秦科长，我是秦离。”
像是有跟尖刺突然就扎进了她的心里，她几乎是凭着本能抬手，指尖刚触碰到白大褂的纽扣，就开始发力，迅速将衣扣解开。
不过两秒，这件带有象征意味的外套便被脱下。
她不知道自己的选择到底对不对，她只知道，她不会后悔。
最后一段的灵感来自《出走的决心》原型苏敏阿姨的采访。
双更结束，大家看文愉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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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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