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之前听谢清越提过有关的事情,但是只是顺带一提,说是皇室最近正处动荡的时期,可能面临新帝即位的问题。
上次庆功宴上,见到老皇帝的时候他虽然觉得老皇帝确实身体不太行了,但以为至少还能撑个一两年,谁知道现在不到半年,就到了这种地步。
宁玉看着有些愣神的秦谭,对方显然是没有一点预料。
只是……对方当真一点都不知道吗?
两人跟着苏衡,畅通无阻的进了皇宫。
内殿外人很多,但都没有喧哗的,宁玉皱眉,不知道谢清越在哪里。
苏衡脚没停,穿过一行人抬脚进了内殿。
里面空空荡荡的,只有几个人围在床前—,宁玉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床头的谢清越。
他瘦了。
谢清越看了宁玉一眼,越过身对着秦谭说道:“殿下,陛下有话要同你说。”
秦谭扑通一声跪在床前,刚刚一直悬而未落的眼泪夺眶而出。
谢清越见状将殿内其他人招呼出去,陛下的继承人已经指定,现下父子还有话要说,他也要去完成他的任务了。
殿内的医生下去了,宁玉跟上谢清越他们。谢清越偏头同苏衡耳语了两句,苏衡便点头离开了。
暂时能喘口气歇歇,谢清越转身看着快一个月没见的宁玉,想说点什么又想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一会儿有什么跟着我就行。”
宁玉自觉帮不上什么忙,只得点头。
谢清越在门口守着,在场的也没有人出声,只是看着这个最近在风口浪尖的新上将——如今能在皇宫来去自由,还是第一顺位人的老师。
实打实的保皇派。
宁玉站在谢清越身后,看似在在漫无目的的乱扫,实则在观察几位的情况——乱飞的灵魂形态太扎眼了。
都还没到最关键的时刻,不知道他们在激动什么。
最后秦潭从里面走出来,眼睛红红的,对着谢清越说道:“父皇让老师和大臣们进去。”
大家乌泱泱的挤进去了,齐整整的跪了一地。军人行礼都是半跪,宁玉也跟着跟在后面。
“清越……宣旨。”
老皇帝气若悬丝的声音响起。
“是。”谢清越起身,将老皇帝手上的布告摊开——为防止继位旨意被他人篡改,历代皇帝都是用专门的材料书写的诏书的。
宁玉听着文绉绉的话,马马虎虎就听了个大概:我快不行了,让我的儿子继位,你们好好辅佐他。
“孩子,过来。”秦潭走到跟前,老皇帝努力展开像老树皮一般皱起的脸,“别怕……你一直是父皇的骄傲……”
眼泪忍不住的涌了出来,秦潭胡乱的抓紧面前的被子。
“父皇……父皇不能看着你……”
话未说完,气若悬丝的老皇帝最终还是没了气息。
秦潭恸哭:“……父皇,父皇!”
皇室父子的情谊本就复杂,更不要说隔着皇位这样敏感的东西了。
他对父亲并非没有怨恨,但在这一刻似乎并不重要了。
他恨自己的轻易原谅,恨对方的轻描淡写,也恨……一切来的这么突然。
为什么不愿意早点召他回来,为什么不多给他们一些相处时间,为什么……连多点念想都不给他留。
但这时,秦潭从未这样清晰的意识到:
对他来说,失去的不仅仅是帝国的皇帝,失去的还是陪伴他十几年的父亲。
谢清越上前将老皇帝还睁开的眼睛合上,轻拍秦潭的肩膀以示安慰,转身朝着跪着整齐的的大家朗声道:
“先帝的旨意你们也听见了,有妄动者、心思不正者一律以谋逆处理。”
话音未落,门外一阵喧闹声传来。
里面的人也不装了:“谢清越!先帝明明之前身体就有所好转,结果在你连连进宫后就每况日下,是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
“今天我们就要‘清君侧’!”
但凡了解点实情的都知道不过是胡诌的借口,说的话都是废话,到底还是眼馋权力——
如今新帝年幼登基,谁能得新帝亲近,谁的家族就有机会鱼跃龙门。
他们都调查好了,谢清越这个老师是回来后临时认得,有他们背后的秦家背书,上下一体,怎么看都是秦潭默认的。
卸磨杀驴。
实在再常见不过。
外面匆匆的脚步声将门口堵住,皇宫重地,能如此调兵需要谁的默许再明显不过。
殿内的人大部分并不想掺和进来,拉下一个谢清越,还会有别的人上去。相比之下,背后没什么倚靠的谢清越才是更好的选择。
谢清越听见动静并不着急,只是抬眼看着眼前叫嚣的人:“你……你是军部的王岩是吧。”
“我记得你,”谢清越揉了揉手腕,“当初在前线想混军功,结果延误军情,导致损失严重……是我当时打的太轻了吗。”
谢清越上前抬手就是一拳,那人想闪却没有躲过去,被打的一颗牙齿混着鲜血飞了出来。
“是忘了吗。”
当然没忘,就是记得当初谢清越带给他的耻辱,他今天才专门在这里等着,谁知道谢清越还是这么嚣张。
但这次不一样了,他背后可是有人撑腰的。
“给我拿下!”王岩抹去嘴角的血沫,威风道。
谁知道外面半晌没有人进来,成了光杆司令的王岩,朝门口看了看,却看到了慢悠悠进来的苏衡,身后还跟了两人。
“怎么是你!我的人呢!”
“哦,好像被不小心处置了。”
苏衡耸耸肩,不来气的样子气的王岩跳脚。
看见苏衡身后跟着的那两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两个侍卫明明刚才进宫前还同自己通过气了的,现在却是临阵倒戈。
但王岩也不是很慌张,当初的事他都安然无恙,如今还有新任皇帝的母家保他,他能有什么问题?
“我这是为你好,”他嘴上认认输就差不多了,“你最好拿出证据,免得有人误会。”
苏衡气笑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厚脸皮的人,当初这人干的那些缺德事他也知道,造成那么大的伤亡,说是“以死谢罪”都不为过。
但还没到苏衡出言嘲讽,谢清越上前抽出侍卫的佩剑——宫内除了侍卫都不许佩剑。
有些人没反应过来,有些人以为谢清越是想恐吓下王岩,还有就是根本不想掺和进来。
皇家侍卫的佩剑,虽算不上削铁如泥,却也是锋利无比。
谢清越侧身抽出挽了个剑花,像是顺手在王岩颈间一扫,轻声道:“我早就想动手了。”
谢清越动作很快,快的王岩只觉得眼下剑光一闪,心中虽然一跳,但以为是对方在恐吓自己。
直到感觉颈间湿哒哒的有些刺痛,他伸手一抹发现是赤红的一片,低头一看,只见鲜血哗哗的往外留。
这是……他的血?
惊惧的情绪从脚底直窜大脑,他“嗬嗬”扯着嗓子难听的叫了两声,还没等他想清楚,就两眼一黑的晕了过去。
一旁本想开嘲讽,发现对面马上快死了的苏衡:……
他以为谢清越会收敛点的。
算了,这家伙要不是家里护着早就该死了,那还能作威作福到今天。
谢清越动手迅速,身上没溅到一点血。剑上有血,也不好还给人家。正在谢清越犹豫的时候,宁玉上前接过剑,擦掉上面的血迹,将剑物归原主。
被物归原主的本人:……谢谢,但剑也不是很想要了。
谢清越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的行为有多么放肆,在先帝的房内竟然直接越过新帝,将人弄成这样子。
不少人看着秦潭,看对方怎么处置这件事。
“王岩心思不正,试图谋反,杀了。”
秦潭知道谢清越暂时不会害他,无论怎样,保谢清越是没得商量的事。
谢清越的事情还没有完成,肯定是会优先和他合作的,更不要提两人的捆绑师生关系,对双方来说都是约束。
他是年纪小,不是傻。
事情到这,宁玉觉得差不多算是结束了。虽然谢清越下手有点出乎意料,但是就刚刚这人身上涌现出的灵魂形态,加上这段大放厥词的话,估计也不是什么善茬。
他不觉得谢清越做的不对,杀鸡儆猴,在任何时候都是最直接有效的警告。
老皇帝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其它有谢清越压着,等新帝登基的消息传遍,就没什么好置喙的了。
结果前脚王岩才被抬出去,后脚皇后……啊不,皇太后就进来了。
皇太后依旧是盛装,手腕上的镶着宝石的镯子和上手的戒指相得益彰,奢侈华贵,她带着皇室盛气的架势,带着一众侍女进来了。
门口的人不知道怎么没通传,但早就收到消息的皇太后——也就是秦潭的亲妈,什么也没说,上来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干脆利落。
打的不是别人,是谢清越。
谢清越没躲,宁玉却差点上去还手。
但被一旁预判的谢清越按住了,安抚的握了握宁玉的手,宁玉这才冷静下来,在这种场合这么随心所欲的人就那么几个人。
偏偏现在的他都惹不起。
“放肆!先帝寝殿,你就是这么放肆的?”
秦潭都没想到自己母亲竟然这么大的火气,想要上前劝解,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皇太后虽然是久居深宫,但是一手带上的满满当当的戒指,这一巴掌下去也没省一点力。
谢清越白皙的脸上都是红着的指印,他混不在意,笑着说:“您说的对,所以我把放肆的人处理了。”
谢清越当然能躲,但是今天打了秦家的脸面,还杀了王岩,挨一巴掌也算划算。
指印在他脸上格外显眼,谢清越字字句句说的清清楚楚:“王岩这么放肆背后肯定是有人撑腰,您看怎么处理呢。”
皇太后身形一顿,保养的极好的双眼也露出了鱼尾纹:“这事皇帝会处理,你就不要插手了。”
谢清越也没想真的争个理由,皇家和秦家的渊源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理清楚的,他直接转身带着自己人离开了。
秦潭张开的嘴,最终还是没有出声。本来还想事后留谢清越说说接下来怎么办,但是现在母亲横着眉看着自己,他就知道今天是没戏了。
“散了吧。”
秦潭招呼这群“墙头草”散了,今天的事情实在发生的太突然了,他也得自己缓缓——
毕竟一小时前他还在课堂上听课,一小时后就成了刚刚继任的皇帝。
里面有人宁玉不好查看,现在出来了宁玉忙的拉着谢清越往车上走。他记得谢清越车上有冰袋,这不得敷敷。
他是没想到皇太后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打谢清越,都是为了他儿子的事——明明是统一战线还这般作为,真是合作的窝囊气。
秦潭也真是,平常叫老师叫的那么好,关键时刻一点用也没有。
宁玉在车上的小冰箱翻找着冰袋,他知道他其实最气的是他自己。
明明就站在谢清越身边,连上前理论都做不到——现在的他都还要靠谢清越护着,在那些人眼里没有一丁点的话语权。
刺眼的现实摆在他的面前,宁玉调整着呼吸,他不想让谢清越看出什么异样。
……是他,是他还不够强。
谢清越不知道宁玉乱七八糟得出来这么个结论,只觉得看着宁玉这么着急的样子,这么些日子没白对他上心。
初见还争锋相对的宁玉,现在也会关心他了。
谢清越突然有些感慨,然后——
呼噜呼噜了宁玉的头发。
宁玉:……
他的头发是什么解压玩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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