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热闹的街道闹哄哄,道路格外宽敞,其中间还修建水路,数条小舟泛于波光粼粼的水面,微风徐徐,格外舒适。
街道上人流众多,比肩接踵,路旁的小贩们互相吆喝,捧着香喷喷的食物留下客人。
大沧临水,盛产各种鲜鱼活虾,加上这里独特的食用方法,美食佳肴目不暇接,让人垂涎欲滴,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宋之妄和谈华卿乔装打扮一下,戴着面具,游走在人流之中,武士跟在身后,寸步不离,警惕地看着周围。
宋之妄的长发高高扎起,着一袭月白绣昙花锦衣,眼中含着温和笑意,多了几分少年气,俊美绝世的脸庞隐于面具之下,但他身形高挑,一路上不知有多少人在看他。
但他的手紧紧握着谈华卿的手,余光只有谈华卿,生怕一个不小心,谈华卿就不见了。
谈华卿的白发被编成辫子,上面缀满了紫色的玉,在阳光下耀眼无比,他也穿着同样的衣服,视线往下,看见交握的两只手,眼睛微微弯了弯。
“华卿,还好吗?要我抱你吗?”宋之妄凑到谈华卿耳边,手顺势接过刚刚买来的炸虾丸。
他咬了一口,确认安全,才轻轻吹凉,喂给谈华卿。
谈华卿自然咬下,虾肉在嘴里爆开,很鲜甜,“很好吃。”
“要抱吗?”宋之妄压低声音说,眼里隐隐带着一丝期待。
谈华卿笑着摇头,吃下一颗炸虾丸。
宋之妄露出遗憾的表情,下一秒又高兴了,一挥手,买了十多份,把小贩刚出锅的全买走了。
小贩握紧手里的金条,眉开眼笑,人精似地奉承,“客官大手笔!!贵夫人喜欢是小的荣幸!”
宋之妄就喜欢这样的奉承,扬起嘴角笑了笑。
这些日子,华卿一直病着,整日待在房间里,他问华卿无不无聊,华卿只摇头,但他可不信,别以为他没看出来,这几日屋里的书都被看两遍了。
宣望慎管不着他,他们也没来过大沧,得了空闲,正好出来走走。
注意到谈华卿在四处打量,身上多了一分鲜活,宋之妄心中也安定了些许。
这样便很好。
虽然买了十多份,但谈华卿食量小,一份都没吃完,剩下的都分给侍卫他们了。
午膳是在最大的酒楼吃的,有单独的包间,两人刚坐下,早已等候的小二就麻溜地过来报了几十道菜名。
“上你们这里最好吃,最有名的,”宋之妄道,转头看向包间侍卫武士,“你们也去吃饭吧,两个时辰后,再过来。”
领头人颔首,带着一众兄弟去了旁边左右两个包间吃饭。
小二一见这架势呆了一会儿,但活在皇城里,也是见过风浪的,很快反应过来,只当宋之妄是达官显贵,态度更是恭敬无比。
用完午膳,谈华卿站在外面的栏杆处,望着远处的大海,想起了宋之妄为了点千万盏灯的夜里。
宋之妄坐在一旁的小桌上,撑着手臂,定定地注视谈华卿。
谈华卿看了许久,才收回目光,正想坐到旁边的凳子上,就被人揽住了腰,一把抱住。
这个视角,像是他在居高临下俯视宋之妄。
“在想什么?”
谈华卿笑了下,手指抚摸宋之妄眉间的那道疤痕。
宋之妄蹙了蹙眉,连带着那疤痕也活了起来,他发现了,谈华卿很在意这疤痕,十次八次都在抚摸它。
“很丑吗?”
谈华卿低头在那疤痕上亲了下,“不丑,一点也不。”
“阿妄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
宋之妄瞬间心情大好,抱紧谈华卿,头埋在他的脖颈处,贪婪地闻那股勾人心魄的香味,“华卿你错了,你才是天底下最最好看的人。”
谈华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抱紧宋之妄。
午后,两人又随意逛了好些地方,一直到晚上放河灯才回去。
夜里放河灯也是东沧的习俗之一,各处商贩的叫嚷声不绝于耳,喧嚣热闹。
“欸,卖河灯咯!有荷花的!葫芦的!”
“我要那个带福字的!”
“我要一盏荷花的!”
“你准备写些什么?”
“就写上苍保佑,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哈哈哈哈哈,你不如写,保佑皇后娘娘平平安安。”
“说得对!说得对!”
人群传出几声附和的大笑,许多人不约而同写下,保佑皇后娘娘的祈祷词。
这个热闹,宋之妄和谈华卿都没甚兴趣,直接回了宫,夜色尚浅,宫里所有的灯都点亮了。
百花缭乱的御花园,一个枯瘦如柴的人坐在轮椅上,静静地望着月亮。
在他身边,是成百的宫人,提着灯笼,恭敬地站在一米处,几乎将整个御花园照亮了。
住的西殿要途径御花园,于是就这么撞见了。
谈华卿从未想到过,奉恩会是大沧皇后。
另一边,奉恩的目光穿过莲池,看清谈华卿的模样,瞳孔骤然一缩,紧接着猛然低下头,身子不停颤抖。
像是不敢相信,他又怯怯地抬头看了一眼,而这次,谈华卿却已经朝他走来。
宋之妄不明所以,见谈华卿脸色沉重,压下心中思绪,跟在谈华卿身后。
宫人立刻警觉,挡在奉恩的面前,不能让这些外人靠近皇后娘娘,这是他们陛下的命令,
“无陛下圣令,任何人不得靠近皇后娘娘!”
双方对峙,一时僵持不下,有宫人去禀告了,无论怎么威胁,谈华卿都铁了心,宋之妄不耐烦,想动手,但被谈华卿按住了。
奉恩眉头紧皱,细白的手指几乎快要在手心掐住血来,“…不用…拦着…是我……认识的的人。”
宫人不敢违逆他的意思,退至一旁。
风吹动灯笼,夜来风大,奉恩咳嗽几声,宫人动作迅速为他披上,“娘娘,仔细着凉。”
“你们…都下去吧。”
大宫女拧着眉,犹豫不决,“可是……”
奉恩捂着嘴,咳嗽地更加厉害了,连带着身体都在发颤,“下去。”
“……是,奴婢遵命。”
夜静悄悄的,御花园里只剩下奉恩和谈华卿,宋之妄站在锦鲤池旁,眼神直勾勾地往这边看,手里抓了一把鱼食,扔进池内,惹得鱼儿翻滚。
奉恩的脸比雪还白,脸庞灼烧的疤痕像是一朵芙蓉花雕刻在上面,比五年前谈华卿见到的他,如今的奉恩身上只带着忧郁死气。
谈华卿垂眸,目光落进莲池内,声音很轻,“我竟不知……你是大沧皇后。”
奉恩一脸虚弱,“我也不知……你是圣巫夫人。”
尽管谈华卿戴着面具,变了模样,但那双灰色眼睛,他这一生都不可能忘记。
奉恩苦笑一声,悲凉无比,“谈华卿,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我不会…把你的真实……身份告诉任何人,咳咳咳……”
“什么?”
“我知道…钟晗是你们的人,可否让他停手…不必再医治…我了,”奉恩的语气带着一股决然。
谈华卿看了他一眼,直白相告,“抱歉,恐怕不行。”
不治好奉恩,宣望慎就不会答应合作,随时都会和他们翻脸。
奉恩愣了一会儿,垂下头,低低地说了句,“是我为难你了。”
“解州还好吗?”
话音刚落,就见奉恩猛然抬头,眼神呆滞,泪水模糊了双眼,顺着眼角无声流下。
“解州”二字,仿佛成了不可提及的禁词,谈华卿心中一跳,眼神凌厉扫向了奉恩。
奉恩哭着哭着就剧烈咳嗽起来,手指抓紧胸前的衣服,嘴里只念叨着,“我…对不起他们,对不起……他们。”
谈华卿蹲在他面前,平静地看着他,“他们是谁?”
奉恩的手无力地垂下来,嗓音断断续续,“是父亲,哥哥……”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又急又快的脚步声传来,宋之妄人影一闪,挡在谈华卿身边,看着神色愠怒的宣望慎。
这位冰冷无情的大沧皇帝,罕见地有些失态,可见奉恩在他心中的份量有多重。
“让开!”
铉晖跟在身后,瞧见那位圣巫夫人站在皇后娘娘身旁,见圣巫挡在自家陛下面前,几不可察蹙了蹙眉,那股熟悉感又涌了上来。
“朕再说一遍,让开。”
宋之妄没动,冷冷地看着宣望慎。
他的华卿在里面,他绝不会退让一步。
突然,钟晗端着刚刚熬好的药过来,“都挡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让开,他们吃药的时间到了。”
他早就发现了不对,一直让人留意着,最终选择在现在剑拔弩张的局势下端了两份药来。
一份是谈华卿的,一份是奉恩的。
没人会不让大夫治病,尤其是这两位病人,还是他们的心尖宝,不约而同让出一条路。
钟晗无奈叹气,把药放在石桌上,见奉恩脸色惨白,吐息微弱,又把了把奉恩的脉。
谈华卿一口喝完药,暗中朝钟晗使了个眼色。
钟晗顿时了然,佯装紧张,眉头紧锁,对众人道:“陛下,请将人散去些,这里人太多,娘娘恐怕有些不太好。”
铉晖一听,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了,立即屏退左右,见宣望慎脸色难看,语气尖锐,“圣巫和夫人何故在此?”
没有开骂,但话里带着十足十的质问。
空气一时安静下来,奉恩喝完药,恢复了点意识,掀开眼皮,“他们……是我认识的人。”
铉晖顿了一会儿,欠了欠身,眼中划过一抹深思,“是我们冒犯了尊客。”
宣望慎静静地看着奉恩,最终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离开。
而后铉晖去而复返,请走了宋之妄,说是要商讨一些事情。
御花园又再度安静下来。
“没人了,”钟晗端起药碗,这药碗也是特制的,他要带走,临走时,他语气斟酌,“夫人,你别太刺激他,他受不住。”
谈华卿明白地点点头。
奉嗯眼中凄凉,“不妨事。”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