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黎敬和阿塞一起分辨字迹的时候，徐图之唤出了格瑞迪。
“处理一下。”
“淙？”格瑞迪硬是用它黑水的身体做出了震惊的表情。
徐图之：“吃不了吗？”
格瑞迪瘫在地上摆烂。这东西是它诞生以来吃过的最难吃的东西！太难吃了，谁要吃谁吃，反正它不吃！
徐图之温柔一笑：“真的不吃吗？”
格瑞迪打了个冷颤，但还是梗起脖子反抗——如果它有脖子的话。
“好。”徐图之的一缕白色头发突然变长，迅速缠住格瑞迪，随即就听“滋”一声，像是锋利的餐刀划破了莹润的果冻外膜，鲜嫩美味的汁水飞溅出来，格瑞迪飞速干瘪。
“淙淙淙淙！！！”干瘪的格瑞迪尖声嚎叫。
“你看，何必呢？搞得自己现在这么虚弱，”徐图之皮笑肉不笑地松开了它，头发随即恢复原貌，“去吧，多吃点，补一补。”
干瘪格瑞迪缓慢爬行到河边，颤巍巍地张开嘴，把白虫吞进去。
徐图之冷声说：“别吐虫皮，都给我处理干净。”
格瑞迪又颤抖一下。
黎敬歪着头瞧徐图之，“哦～”一声：“不装了？”
“你我之间，当然要坦诚。”徐图之立刻换上柔和的表情，指了指格瑞迪，“对了，介绍一下，它是我的……宠物。”
埋头苦吃的格瑞迪：？？？
黎敬眨眨眼，在漫天的黑魔法因子里，徐图之已经黑得像黑洞一样，格外突出，或者说，格外隐身。
黎敬：“你还说你不是怪异？”
徐图之：“当然不是。”
阿塞同时出声：“你知道了啊。”
格瑞迪：……
沉默两秒。
徐图之：“其实是的。”
阿塞又同时出声：“他不是。”
徐图之目光似刀，狠狠在阿塞身上剐蹭。
黎敬再看向阿塞。
好家伙，这也是个“黑人”啊！
再看向格瑞迪。
嚯，这也是个黑……嗯，“黑宠物”啊！
[我竟然早没发现？]
黎敬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惊！乖巧人类误入怪异大本营！]
[月黑风高，孱弱人类能否活过这一夜？]
[那一晚，他身边竟发生这种事……]
徐图之看着黎敬呆滞的样子，上前两步，挤开阿塞——阿塞顺从地低着头小碎步后撤隐入雾气之中——轻轻抚摸黎敬的脸颊，帮他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徐图之：“没错，我是怪异，但你也不是普通的人类吧？你在记忆构建的世界里自我介绍过了，你是火系超级法师、烈焰的掌控者，黎敬冕下，对吗？”
黎敬：“……”
不是人，大家都不是地球人！
【01：57】
夜色沉沉，雾气漫漫。
格瑞迪回来了。
兢兢业业如它，把满河道的惊惧魔虫和动物尸体都吃干净了。
它干瘪的身体现在变成了直径一米多粗的黑色电线杆，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时不时“嗝”一声喷出腥臭气体。
黎敬捂住口鼻：“它这样不会被监控或者巡逻发现吗？”
徐图之：“无防护区域没有那么高级的监控，基本也没人来巡逻，看不到的。”
徐图之和阿塞已经把附近的“破烂”都收集起来了。
这些应该是有人从附近土路上经过时掉落的，土路上还残留有凌乱的脚印和一些血迹，看得出来，这些人走得很急。
徐图之：“你拍好了吗？我要把这些带回分处了。”
阿塞没说话，不停“咔咔”拍照，各种角度各种细节。
黎敬重新审视徐图之：“你身为怪异，在怪异处置局里上班就已经很奇怪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是对待工作这么认真的……人。”
徐图之指了下这堆“破烂”：“怪异处置局规定，提供有效线索，奖励200到5000元。”
“你不是住弗兰达吗？有这种高档住宅你还在意这种‘小钱’？”
“多攒钱，才好娶你。”
黎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扑棱，扑棱。
渡鸦从雾气里飞了回来，也不知道它刚才去了哪里，反正都是雾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黎敬像是提溜着老母鸡一样捏住渡鸦的翅膀，把它拎到格瑞迪身边：“德罗斯特，你看看别人，多能干，你再看看你，真是……”
叨！
德罗斯特扭头啄了黎敬一口。
气得黎敬揪了下通红的鸟尾巴毛。
“走吧。”徐图之收好东西，接过渡鸦，牵起黎敬的手。
黎敬：“真的是，到底谁是主人？我这异能究竟能干点什么？”
“它不听话，大概因为你不是它真正的主人。”
“……”
“等你自己的特质和这具身体融合好，应该就好用了。”
融合？
指的是渡鸦变红吗？
黎敬看向渡鸦，渡鸦看向黎敬，那种层层叠叠相互环套的视角又出现了，黎敬头脑一晕，渡鸦消散了。
幸好有徐图之一直拉着，不然他非得摔一跤。
阿塞打了个招呼，腾跃几下就不见了身影。格瑞迪又打了个嗝，继续躺着消食。徐图之拉着黎敬穿过比腰还高的杂草，上车离开。
刚一离开无防护区域，黎敬的手环就接收到信号，不停“滴滴”。打开一看，未读信息又99 了。
最新消息来自群聊“相亲相爱B417”。
李知乐：【截图】【截图】这不会是你吧？@黎敬
黎敬戳开截图，心头一颤。截图是公园，主体部分是人和鱼头人的混战，而画面一角，一个远离战场的鱼头人正走入湖中。
黎敬颤巍巍回复消息：怎么可能是我？我才不会那么倒霉。
李知乐秒回：不是你那就太好啦。
黎敬：这图是哪来的啊？
李知乐：这是网上爆火的“处置专员斗鱼怪”视频。
李知乐：【链接】
点开链接，视频拍的就是白天在小曲湖公园发生的事，还配上了激昂动感的BGM，黎敬看到自己，眼前一黑。
[实在是太丑了。]
[我英明神武的形象！！！]
李知乐：哈哈哈哈，这个鱼头人好傻啊。
[……我谢谢你。]
孙潭：@黎敬真的不是你吗？【截图】
李知乐：真的唉，你们有一样的疤！
黎敬深吸一口气，再次点开截图。
这是对鱼头人的放大截图，还进行了画面修复，可以看到小腿上有一处状似数字“7”的疤痕。
黎敬低头看一眼右小腿——还真有块疤。
孙潭：@黎敬通讯方便吗？
孙潭：算了，今天太晚了，你发照片报个平安。
孙舍长，宿舍贴心人，大家的好妈妈。
黎敬：好。
把照相调成自拍模式，黎敬在座位上扭来扭去，想找个光线好点的地方。这时徐图之伸手过来，按亮了副驾位置的灯光。
“谢谢。”黎敬说着就拍了一张。
在黎敬按下“发送”前，徐图之打断他：“等等，我给你拍。”
“啊？”
车在路边一处灯光前停下，徐图之下车，在车头部位站住，指挥黎敬从车窗里探出身子，闭眼，仰头。
黑色的卷发松松蓬蓬，远处的霓虹映了过来，在黎敬的身上打出红蓝交织的色彩，而顶上的暖黄灯光又冲淡了车身冰冷的无机感，衬得黎敬漂亮又柔软。
徐图之一连拍了好几张，挑出了一张最好看的，熟练修图。
“好了，发给你。”徐图之说着把照片传了过去。
黎敬一看，瞪大了眼“哇”了一声：“爷们儿这么俊呢？！”
两人重新上车。
黎敬兴奋地在“相亲相爱B417”群里发照片。
黎敬：【照片】×9
李知乐：哇靠！黎黎你超帅！
孙潭：？
孙潭：你大晚上跑出去拍写真？？
黎敬：嘿嘿，我朋友帮我拍的，帅不帅？
孙潭：行吧，你没事就好，快回去。
李知乐：超帅！摄影师推给我！
[摄影师啊……]
黎敬偷偷看了眼徐图之，恰好徐图之也看了过来，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黎敬又迅速移开了视线。
[怎么看都很好看啊。]
[虽说他是怪异，但和我以前见到的那些搞黑魔法的都不一样。]
[他还是正式单位的正式编制人员，地球上这种工作好像挺难得的。]
[为人也很正直，很热心……]
不知不觉，黎敬心里的天平开始倾斜。
十几分钟后，车子驶入一片老式小区。
“这是去哪？”
“回家。”
“不是在弗兰达？”
“那边还在处理污染，回去太麻烦，住这边吧。”
“你有两套房子？”
“就是得委屈你住小房子了。”
车停在小区窄小的道路边，和周围停放的偏老旧的车型对比鲜明。
徐图之领着黎敬进了一道单元门，在一楼左手边的房门上捣鼓了一番，开了门。
啪。
灯被按开，映亮了一间装修十分老式的房子——在原主记忆里，这种装修至少是五十年前的款式了。科技感的家具表面已经有了划痕，顶灯黑了一角，可能是灯带坏了一块。
“随便坐，虽然我不怎么过来，但都有按时清扫。”徐图之说着拉开了客厅里的柜门，高低整齐排列着满柜的机器人，“嗡嗡”作响了一阵后，纷纷行动起来。
黎敬指着房门，一个方筒形机器人正在向外驶去：“跑出去一个？”
“没事，那是专门负责采购的，让它去吧。”徐图之脱了外套，顺手又脱了打底衫，露出精壮的上身。
[哦，好优秀的身体……]
[不对，他要干什么？！！]
机器人拿来睡衣，徐图之穿上了。
[原来是换衣……]
徐图之的手摸上裤腰，看样子要换裤子。
黎敬大喊：“去屋里换衣服！”
徐图之停顿一下，面露惋惜：“真的不看一下我的股四头肌？”
黎敬脸红闭眼：“不看！”
徐图之：“可惜，我刚才还偷偷深蹲了几下。”
“哪有邀请别人看股四头肌的啊！”
“你不喜欢吗？”
“……喜欢。”
“那就看一下？”
“够了！去屋里换！”
徐图之老实进屋换衣服，黎敬瘫在沙发上——这个沙发躺着不怎么舒服——身心俱疲。
互相揭穿普通地球人的伪装后，两人相处的气氛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换好了。”徐图之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套未拆封的睡衣，“只有这个，你凑合一下。”
“谢谢，”黎敬打开包装，“可以冲个澡吗？”
“当然。”
等黎敬从卫生间出来，屋里已经变了个样，灯光换成了柔和的暖光，桌上摆满了水果和小食，花瓶里插上了鲜花，鱼缸里养上了水母。
还有徐图之，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抱着一条小毯子。
“晚上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啊？”
徐图之微微垂下眼，头发丝都耷拉下来：“这个房子只有一个卧室，如果你不让我进屋的话，我就只能睡沙发了。但这个沙发真的不太舒服。”
黎敬犹豫一秒。
徐图之唱出咏叹调：“哦，在这个寒冷的夜里，我卑微地祈求您，赐予我怜惜！”
黎敬彻底冷静下来：“我拒绝。你需要在沙发上清醒一下，毕竟这种浮夸的咏叹调真的让人感到尴尬。”
啪嗒。卧室门关上了。
徐图之捏紧小毯子，深吸一口气，半晌，打开怀表，在光屏上戳中“滕伽陆”，恶狠狠地发送语音：“你那见鬼的人类求爱108式根本没用，你最好给我找点有用的，否则我真的会把你刨出来扔进海沟喂鱼。”
黎敬：收到一份正常的示爱，是一种奢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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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都不是地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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