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天成不提，叶志骥倒是听出他的意思。
这会儿吃完饭，叶志骥用牙签剔完牙，半开玩笑道：“说起来，祐泽，你要是成为偶像，我绝对请你当我们厂的代言人，而且是独一无二的全球品牌代言人！”
王祐泽未回话，叶建国就横眉竖眼地斥道：“净胡扯，连市门都没出，还全球品牌？说话凭良心，别糊弄祐泽。”
“我这不开玩笑嘛。”
叶志骥十分无奈，他爸不懂什么偶像、代言人，估计是听到全球品牌这几个字，就觉得是自个儿要坑王祐泽的话。
“开什么玩笑，万一徒弟当真了呢？整天吊儿郎当，没个正行。”说罢，叶建国又给王祐泽夹了块刚上来的拔丝地瓜。
“谢谢师父。”王祐泽夹起地瓜。
叶建国见徒弟坐姿端正、规规矩矩地吃着地瓜，情不自禁地又夹了块拔丝地瓜，让徒弟多吃点。
转头，他见叶志骥一只脚的脚踝放在另一只脚的膝盖上，当即又斥道：“你看看祐泽，站如松，坐如钟，你再看看你，吃个饭还要跷二郎腿，不像话。把脚给我放下！”
莫名其妙又做错事的叶志骥立马放下一只脚，学着王祐泽，规规矩矩地坐好。
彼时，叶建国才满意地站起来——他得去上个厕所。
叶建国一走，叶志骥宛若被水冲垮的沙堡，整个人都放松了。那脚，原来怎么放，现在还怎么放。
刘天成瞧着，啧啧出声，“小叶哥也是辛苦。”
“可不吗，”叶志骥抱怨道，“我爸从小管我就严，这也就罢了。本来长大后，他对我有所放松，也不怎么管我，没想到自从祐泽来以后，我爸怎么看祐泽怎么满意。”
道此，叶志骥一口喝下杯中的饮料解解渴，愁道：“我爸和我说，他非常佩服祐泽的生活习惯，然后呢，再和我一做对比，嘿，那是怎么看我怎么不满意。就这段日子，我活得比大学军训还累。”
刘天成一听，仿佛找到知己般，两眼泪汪汪地吐出误入口中的辣椒，“你这还算好的了。想想我在祐泽还没出生前，还是我妈怀中花大价钱买来的心肝宝。等祐泽出生几年后，我直接成了充值话费送的赠品。”
言此，刘天成也一口喝下杯中饮料解解辣，诉道：“小叶哥，你是不知道我们那附近的街坊邻居，基本是见祐泽必给优惠，送小礼物。基本上在区里长大的孩子，都会伴着一句话长大——”
“你先别说，”叶志骥伸手打断刘天成的话，“让我猜猜，那句话是不是——”
叶志骥面向王祐泽，刘天成也面向王祐泽。
两人异口同声：“你看看祐泽！”
被夸得脸红，只好假装埋头吃地瓜的王祐泽：“……”
“哥。”王祐泽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朝右侧刘天成笑笑，再朝左侧叶志骥笑笑，眉眼弯弯，显出梨涡，看上去十分讨喜。
“哼，”叶志骥挪了挪位，上手撸了一把祐泽头上的毛，谈到了刚才的玩笑，“说实话，如果祐泽真去混娱乐圈，我肯定第一时间找他签代言。”
刘天成摆摆手，不屑一顾，“算了吧，小叶哥，就你那个厂能出多少代言费啊？你知道娱乐圈流量偶像的代言费一年是多少吗？当红流量起码百万起步，那还得考虑这品牌有没有逼格。你觉得凭祐泽的条件红不了吗？”
叶志骥瞪大眼，“这么贵？其实我一直没搞懂，那明星代言的东西是能变成金还是能变成银，为啥一些大企业的牌子都要请个代言人。”
“不是变成金，而是流量可以带动消费。”刘天成随即给叶志骥科普起网上百度就能查到的资料，真真假假，都一股脑地讲给叶志骥听。
王祐泽哑然失笑。
那头，叶志骥和刘天成聊着聊着，越说越入戏，好似此时王祐泽已经成了当红流量，刘天成已经成了当红流量的经纪人，而叶志骥也已经成了要谈代言合作的甲方。
却见叶志骥听完后，思索片刻，竟咬牙道：“那这样，如果厂里效益好，我按三月一次给加代言费。这样够诚意不？”
“诚意是够，但小叶哥也不想想，祐泽的粉丝多了，购买力就大了。不说百万，就说有几十万个粉丝愿意因为祐泽代言的产品，而购买厂里生产的乐器。你想想，这厂里的效益不是很快就上去了吗？”
刘天成的眼睛里闪着精光，“钱这玩意，就跟雪球一样，越滚越多，前提是得给祐泽更多平台和机会吸粉。”
叶志骥深以为然，当即洗耳恭听，“你接着说。”
刘天成振奋精神，将脑海里零碎的想法说给叶志骥，“所以，前期如果签订代言合同，代言费可以便宜，但必须要有附加资源的条款。比如说，小叶哥你这里得到一个民族演唱会的订单，你想想能不能从中找着机会，把祐泽塞进去。”
“这不好办，一般来说都是甲方在指手画脚。”叶志骥微微皱眉。
刘天成摆摆手，“我只是举个例子，总之，小叶哥，你要是想借祐泽代言来提高厂里效益，那必须先提高祐泽的知名度。”
“我想想。”叶志骥若有所思。
王祐泽哭笑不得，“小叶哥、刘哥，一个玩笑何必当真呢？”
“谁说开玩笑？”刘天成擦擦手，胖胖的手指灵活迅速地点开微博，“小叶哥，你看。”
他给叶志骥看自己做的数据。这数据包括王祐泽的粉丝数，以及他经营几个账号的情况。
却见刘天成两眼发光，“不瞒你说，祐泽这次去S市，接了个插曲的工作。歌是绝对好听，我计划着等歌曲发布后，让圈中的朋友帮忙宣传下，想必又能吸引来一群粉丝。”
他口中的朋友指的是李新航。
“朋友宣传可能热度还不够，祐泽唱得那么好，也有些可惜了，不过白手起家，前期辛苦一些，后面的路就好走了，”刘天成继续保持着高昂的情绪，“总而言之，祐泽自身条件好，我们要做的，便是怎么把他送上大舞台，让更多人看见他的实力和……”
刘天成一捏王祐泽的脸，笑道：“颜值。”
“住手！”
捏不过三秒，刘天成就被恰好进来的叶建国抓个正着，而后，刘天成以欺负幼小的罪名和叶志骥以袖手旁观的罪名，共同被叶建国狠狠斥责了一顿。
王祐泽揉着脸，陷入沉思。
刘天成席上的话，他都有听。虽然对刘天成的那些话，持有怀疑态度，但如果真的能提高乐器厂的效益……
离开饭馆，叶建国站在一栋废弃老房子前，吐出口气，打起精神准备往下一家去说辞退的事。
正要迈步走时，叶志骥叫住了他，“爸。”
叶建国回头。
只见刚刚一直和刘天成在背后嘀嘀咕咕的儿子迟疑地对他说：“我有些事情想和您说。”
“什么事？”
“我不想……和外商合作。”
叶建国睁大眼，逼视着叶志骥。
刘天成和王祐泽默不吭声。
却听叶建国沉声道：“好！”
他没问为什么，也没质疑叶志骥的做法对不对，只一个好字，表明他全然的支持。
只见叶志骥侧过身，神情紧张地问王祐泽，“祐泽，你说刚才天成的那个计划怎么样？”
他问的是，让王祐泽成为品牌代言人，而叶志骥和刘天成也会倾尽努力，帮助王祐泽提高知名度。
“有点困难，”王祐泽诚实地给出答案，“先不说其他，就说这前提条件我可能就达不到。而且，即使达到，也不一定会给厂里带来效益。”
“这个计划有些不切实际，实施过程中，有太多不能把控的未知因素，我觉得……”他如实说出自己的看法，“是下下策。”
叶建国有些疑惑，“什么计划？”他的视线在叶志骥和刘天成两人身上徘徊，心中不安，“祐泽，你和师父说说，他们是不是强迫你要做什么？”
王祐泽一五一十地说了。
顿时，叶建国铁青着脸，“我不同意！屁个计划！叶志骥，你多大人了还要强迫一个娃娃来帮你？丢人！”
这是王祐泽拜师以来，第一次听到叶建国说骂脏话。
可想而知，之前叶建国在那声好字中所透露的支持，在叶志骥和王祐泽的对话中，改为全然反对。
这厢，叶建国冲叶志骥发脾气，叭叭叭，跟吃了枪药般，不给王祐泽劝说的空子。
叶志骥也不辩解。
刘天成偶尔被叶老爷子的话波及到，也不还嘴。
正在局面僵持的情况下，不远处传来唢呐声。
王祐泽心下一喜，连忙跑过去迎来吹唢呐的马大爷。
马大爷一见这场景，先不急着劝说，而是举起手中的唢呐，“呜哩哇啦”地吵断叶建国的训声。
等叶建国停下，他再问道：“咋回事，老叶，志骥这么听话，你咋还骂孩子咧。”
叶建国硬邦邦地回了句，“你让他自己说。”
马大爷望向叶志骥，从他口中得知来龙去脉。
听罢，马大爷咧嘴笑了，“我当什么事呢，你们爷俩、哦，还有个出计划的人，你们这三个人都不厚道。”
在场四人，闻言有些纳闷，齐齐把目光投向他。
只瞧马大爷走到王祐泽身后，拍着他的肩头，“我问志骥和那个……”
看马大爷手指向自己，刘天成连忙报上姓名，“刘天成，刘皇叔的刘，天下的天，成功的成。”
“哦哦，记起了，刘天成，”马大爷继续说着，“我问志骥和天成，你俩个商量计划时，有没有事先咨询过祐泽？我再问叶老弟，你觉得志骥和天成强迫你徒弟做事，那你骂之前，事先有没有问过祐泽自个儿愿不愿意？”
“你们啊，都仗着祐泽好说话、好脾气，擅自为他设想答案，再为他做主张，”马大爷一下子沉下脸，目光如电，“一丘之貉！”
这番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
最后还是马大爷给了台阶，他挥着手中的唢呐，“有事说事，我家就在这附近，你们都到我那去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一番折腾，几人来到马大爷的家。
在一众旧房子面前，马大爷那高达五层，形似城堡的房子尤为突出。
“走，正好前几天，仲达寄来了茶叶，我带你们尝尝。”
说着，马大爷领他们进了房。
里头装修华丽，看得出来，马大爷的家境富裕。
叶志骥对王祐泽说：“之前我爸开厂的时候，马大爷家里专门送钱，给我爸投资。本来马大爷是连本钱都不收，我爸不肯，最后只好不收利息。”
“真真看不出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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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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