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等了一会,江禾都没有反应,他就有点后悔了。
刚准备翻个身当做无事发生,江禾忽然掀开被子,大口喘了几下,无意中扭头,两个人的视线相撞,江禾扯下耳机,挑眉问:“你刚才说话了吗?”
衣兆白抿起嘴唇:“……没有。”
“那就好,我还以为错过了什么,”江禾拍拍自己的胸口,终于把气喘匀了,“真不能蒙着头玩手机,差点没把我憋死。”
衣兆白收回视线,翻身平躺在床上,淡声说:“反正我也睡不着,你不用躲着玩。”
“不是躲着,这样刺激,”江禾笑嘻嘻地关掉游戏,给衣兆白演示,“以前上学的时候,骗爸妈睡了,不就这么偷玩手机,听到一点动静就赶紧把手机扣在被子里装睡,等他们走了再继续玩。”
衣兆白没说话,扭头看了他一眼。
江禾看他眼神奇怪,耸耸肩:“然后第二天起不来,只能上课睡觉,多睡几次就要被找家长咯。不过我学习挺一般的,我妈对我期望不大,被发现了挨顿揍什么的都是小事。”
他说起这些的时候表情很怀念,即使挨打也眉飞色舞的,一看就是幸福家庭长大的小孩。
衣兆白一瞬间觉得,即使他和江禾住在一间卧室里,也依然在床中间分出了个楚河汉界,泾渭分明,让他很羡慕江禾。
他也跟着笑了笑:“是吗。”
“但我妈整人手段可多了,比如把火龙果或者草莓上的子一粒粒挑出来,还有给玉米剥皮,”江禾定好闹钟,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手垫在脑袋下面,开始全心全意和衣兆白聊天,“我有时候被她磨得一点脾气都没有。”
衣兆白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对一个小男孩来说是挺恐怖的:“你性格好。”
“嗐,性格千人千面,我妈就不觉得我性格好,她觉得我吵死了,”江禾的眼睛在黑暗中都闪亮亮的,“我妈要是见了你肯定喜欢,文静的小孩儿。”
衣兆白彻底笑了起来:“我不文静,我骂人很难听。”
“你又没骂出来,在心底骂人谁听见啦?”江禾一挥手,“咱又不是道德标兵,还不能有情绪了?”
衣兆白不说话了,他把脚伸到被子外面轻轻晃了晃。
江禾脑袋转得快,一会儿功夫就把话题转回到别墅里的嘉宾身上:“要说性格好,我觉得卫琛不错,方初也挺酷的,但是他俩也不一样。”
衣兆白听他絮絮叨叨,还真有点困了,本来认床睡不着的,但江禾好像有种让人忘掉所处环境的魔力。
他闭上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回话:“哪里不一样?”
“……具体哪不一样我还得再观察观察,”江禾心底没有丝毫的暧昧感,只有满满对人性的好奇,“你要睡了吗?”
衣兆白一顿:“没有,我认床。”
“我说你怎么半天不睡,还以为你专门等我聊天呢,”江禾在床上扑腾两秒,笑起来,“开玩笑开玩笑,我给你放首催眠曲?”
“又不是小孩了……”
他话没说完,江禾已经拿起手机点了几下,一边跟他极力推荐:“这首真的,你听听就会爱上这个声音,小众乐队,每首歌都好听,但是这首我最喜欢。”
衣兆白活这么久,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要在他睡不着的时候哄哄他,虽然江禾是无心的,但他真的拒绝不了。
就像独自在严寒里走了很久的旅人,终于能触碰到一点温暖了,衣兆白是俗人,他不止拒绝不了,甚至想占为己有。
于是他温声说:“什么歌?”
下一秒,熟悉的旋律在他耳边响起,更熟悉的嗓音随着吉他流淌出来。
而江禾还在旁边喋喋不休:“其实他们乐队是搞摇滚的,这首抒情的是主唱自作曲,我第一次听的时候眼泪都下来了。”
衣兆白有些恍惚,他喃喃问:“你哭了?”
“嗯哼,感觉他太难过了,不知道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写的,要是有机会能听听他的采访就好了,”江禾叹气,“不过玻璃煎蛋乐队太糊了,主唱和素人也没什么区别。”
衣兆白沉默良久,直到这首歌都快结束了,他才“嗯”了声。
江禾以为他兴致不高,终于想起自己放歌的目的不是卖安利,有些抱歉地抓了抓头发,从歌单里翻出一首儿歌:“好啦,睡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儿歌轻柔的嗓音唱到一分钟的时候,他已经呼吸平稳,逐渐步入梦乡。半长的头发散落在枕头上,给雕塑一般的睡颜增加了几分非人感。
而衣兆白是彻底睡不着了。
他想把江禾摇起来问问从哪里听说的玻璃煎蛋,他喜欢主唱吗,他不觉得主唱的声音和……他室友的很像吗?!
把别人撩拨的满是心事,他自己反倒在旁边呼呼大睡,这是什么道理?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起来,江禾看着衣兆白的黑眼圈,迷迷瞪瞪地问:“你眼咋了?”
衣兆白看了他一眼,沉默地走到洗手间关上门。
等到江禾完全清醒,人已经在楼下了。周羡安和张轩展正在做早饭,见到他分别都打了个招呼:“江禾,早。”
今天周羡安没画大浓妆,衣服也是普通的衬衫长裤,此时穿着围裙站在锅炉前,只看背影整个人非常素净。但他转头冲着江禾挑眉,才能看到嘴角和眉梢全都戴着钻石钉子,搭配上那张嚣张的脸,说不上来的邪气。
江禾看到一愣,心里有点激动。
这样看,周羡安浑身上下散发着阔少的痞劲儿,举手投足间那种随意的自然,一看就是情人场上片叶不沾身的做派,衣冠禽兽的性张力拉满,绝对能吸引到恋综上大部分的注意力。
江禾潜伏在门口仔细观察了一下,就连始终游刃有余的张轩展,神色都有微妙的变化,时不时瞄他一眼,那昨天就被吸引眼球的金主不得被giong的走不动道了?
“江禾?想什么呢?”周羡安叫他,“豆浆要不要放点糖?”
“我来我来,我自己来,”江禾连忙走过去,从他手中接过杯子,“还有吗,我都一起端过去吧。”
周羡安笑着说:“先给你打一杯,眼巴巴趴门口看半天了,饿了?”
“……有点,”江禾喝完豆浆,摸摸肚子挺不好意思,“你们怎么起那么早,我特意定闹钟起来做早饭呢,昨天说了给你露一手的。”
张轩展闻言停下手上的活:“御膳房大厨助手的位置还要预约啊?”
“可不嘛,”江禾顺手把杯子刷干净,走到旁边开始研究起咖啡机,“这位置可抢手,要在古代挤破头都干,顺嘴能偷吃多少了。”
张轩展就笑,也不知道戳到他哪个笑点了,越笑越开心,笑到最后连江禾和周羡安都被他感染,三个人在厨房里对着笑了好半晌。
周羡安说:“你现在也不晚,准备做什么?”
江禾想了想:“……三明治?”
周羡安手上动作一顿,指着餐桌方向:“你坐小孩那桌去。”
江禾又笑起来:“你拿这个考验干部……我们有咖啡豆吗?”
张轩展说:“有,壁橱上,我给你拿。”
周羡安盯着江禾洗咖啡粉碗:“所以你早上是更习惯喝咖啡吗?”
“不是啊,我是中国胃,”江禾想也没想直接说,“我给衣兆白打杯咖啡,他昨天没睡好,我怕他今天精神头不足。”
周羡安欲言又止地点点头,没多问,继续去搅他的粥。张轩展帮着江禾把咖啡磨了,三个人分工明确地做出来一桌子早餐,选择多样,保证能满足每个口味。
江禾把最后的锅贴端上桌,在角落的位置坐下,心道从现在开始他就不能乱说话,要老老实实扮演他的背景板了。
没办法,他拿的就是貌美路人甲的剧本啊。
衣兆白依旧很晚才来,坐到江禾特意给他留出来的位置上,环视四周,发现只有他手边是咖啡,其他人都是豆浆。
江禾冲他挤挤眼睛,示意别声张。
所有人齐聚吃早饭,才能真正察觉到昨晚短信的影响。有人收到好几条,但有人一条都没收到,没收到短信的当然会失落,因此气氛有些微妙。
直到江禾被人在桌子下面踢了一脚。他以为是谁不小心,害怕抬头看过去让对方觉得不好意思,干脆只把腿收回来,坐得越发规矩的了。
结果下一秒又被人踢了一下膝盖,江禾勃然小怒抬眼,就看到李青柏不拘言笑的脸,还带着早上健身的汗渍,冲着他手边的纸巾盒抬了抬下巴。
江禾敢怒不敢言,暗戳戳瞪了他好几眼,随即双手把纸巾奉上。
好在没什么人注意到这个角落里的暗潮涌动,卫琛塞下最后一口包子,含含糊糊地问:“我们今天干什么?”
姜阔说:“节目组好像没有硬性要求,今天有人要上班吗?”
李青柏和张轩展同时开口:“我。”
“今天是周末,好辛苦,”姜阔惋惜地说,“那我们剩下的人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卫琛兴奋地提议:“去唱KTV如何?”
方初瞥了眼没有反应的衣兆白,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节目组让我们自由活动的目的应该是快速熟悉起来吧?KTV那种环境好像不太适合。”
卫琛想了想:“有点道理,那保龄球厅呢?你们会玩吗?”
这下倒没什么人反对,眼看着就要定下来,江禾指望不了衣兆白说话,只能自己咳了声:“那什么,我和衣兆白就不去了,我们俩去趟超市,房间里缺点东西。”
周羡安立刻接话:“我也去超市吧,没菜了,需要补货。”
卫琛闻言垮下脸,趴到桌子上,从人群的缝隙里看向江禾,嘴噘得老高,看起来很委屈。他嘟嘟囔囔地说:“你……们都不去,保龄球还有什么意思。”
周羡安说:“去超市要不了那么多人,我们分成两组出行也方便。”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但卫琛怨念颇深,以至于吃完早饭后,大家各自回房间内准备,而他跟在了衣兆白身后也溜进了江禾他们的房间。
江禾恰好准备换衣服,衬衫已经脱了下来,见他们进来也没当回事,就这么光着上半身翻衣柜。
衣兆白看了几眼,很快红着耳朵收回目光,一声不吭地走到他自己的行李箱旁边。
卫琛就不会像他这么含蓄了,他直勾勾地盯着。
江禾穿衣服不显,此时脱了能明显看出他腕线过裆,182的身高,宽肩窄腰,头身比堪称行走的衣架子,薄肌贴在他的骨骼上,又使他不至于显得羸弱秀气。
他抽出一件纯白T,因为感受到热切的视线,扭头看卫琛。
卫琛这才慌里慌张地移开视线,整个人都红了,不敢再看江禾,转身从桌子上捞过一瓶水,也没看就仰头灌了几口。
江禾在后面“哎”了声:“那是我喝过的,你拿新的喝。”
“我都喝完了,”卫琛把瓶子捏扁,递给他看,“不喝了。”
江禾点点头,看了他两眼,没说话。
过了会儿,又看他几秒,还是不说话,卫琛有点急了,靠在墙上率先开口:“你看我干什么?”
“跑我这站岗来啦?”江禾套好衣服,走到他旁边照镜子,“这屋里很热吗,你怎么脸这么红?”
卫琛梗着脖子:“我气血旺……我有事找你。”
“我知道,”江禾笑着看他,两个人距离不过半米,卫琛好像能闻到他身上的沐浴露味道,“要不然你跑来干什么,说啊。”
卫琛看着他没反应。
江禾“啧”了声:“没睡醒要不然我把床给你收拾出来,再去睡一会?”
卫琛反应更大了,他喊了一声:“谁要睡你的床!”
衣兆白都被他吓了一跳,但江禾觉得他这幅恼火小狗的模样很可爱,甚至想伸手摸摸他毛茸茸的头顶,于是他就动手了,在卫琛头上抓了抓:“哎呦生气了,喊什么,你想睡也不给你睡。”
卫琛被他摸了一会,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挡开他的手,脸色不自然地冲着衣兆白说:“兆哥,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是他激我。”
随即他攥住江禾的手腕:“江禾,你跟我出来。”
江禾:谁是我的好狗狗呀
卫琛: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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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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