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项幂琛没去成，突发状况，一个电话把他叫走了，他弟弟跟人打架被请了家长。
家里长辈不管，沈章年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担子落在了还没成年的项幂琛肩膀上，易寒接到消息后，玩儿的心思都没了。
跟朋友碰了碰杯，他放下手上的酒，趁着热闹脱身而去，脚步不受控制地往项幂琛家那条小巷子去，夜晚的宵夜扑腾着浓烟，啤酒瓶噼里啪啦撞在一起。
脚步稳稳驻扎在项幂琛家门口，沈章年喝多了，难得安静没有找茬，易寒进门后倒是听到了项幂琛的声音，训斥他惹是生非的弟弟：“长能耐了，不好好学习，敢跟人打架？”
“哥。”一道稚嫩里带点沙哑，典型变声期的小男声响起，“还有两个多月你就高考了。”
“说这个干什么？”项幂琛刻意回避话题。
“我不想让你被困在这里，你成绩又不差，艺考全城第一，明明做了那么多准备，现在放弃只会功亏一篑。”
越是亲人越知道刀子往哪儿捅最疼，项幂琛一句话就埋掉了沈卓耀的担忧挂念：“你觉得你爸给我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长久的沉默后，项幂琛转头：“早点休息吧。”
他拉开门，准备出去透透气。
门缝一点点铲开，屋外不够亮堂的月光下站着个人，看到是易寒后，他别开了视线。
“那么不想见到我？”易寒把他不愿意提的心事连根拔起，血淋淋地剜出项幂琛身上的自卑，“不继续念书了？”
连续两个问题都没有得到回应后，易寒也不给自己找不痛快了，他单刀直入不绕一点弯子地说道：“学费我给你出。”
距离《顶流制造局》开播还有一段时间，参加节目的有不少正在等着高考的学生，节目组为了时间上不冲突，特地改了时间。
正好，考完试就可以开始录制节目。
项幂琛完全有足够的时间做好迎接未来的准备。
先一步打消他的顾虑，易寒说：“别忙着拒绝我，你进入颜林以后，我就是你的经纪人，对你的人生负责，也是工作的一种，学费算投资，你要是以后想还我，可以给利息。”
再说了，一个高中而已，能要几个钱。
事实证明易寒还是想多了，学校是用不了多少钱，项幂琛的压力主要集中在他还要上钢琴课跟舞蹈课。
难怪这家伙眼睛里愣是看不到半点光。
敢情学点东西全是自己打工赚的，好在他这张脸长得足够优秀，赚钱比别人容易，网红店里给人当模特能赚不少，学习跟工作同时兼顾是有弊端的，项幂琛腾不出太多时间，赚的钱跟流水似的跑得很快。
生活充满了挑战，项幂琛始终没有做出出格的事，他这张脸，要是走点歪路，早就在禾城买上几套房了。
易寒给项幂琛转了几个W后，对他的时间安排有研究，明天有声乐课，给他弟弟当家长被老师邀请会浪费时间，易寒主动提了一嘴：“明天我给你弟当家长。”
“？”项幂琛疑惑地看着他，最后张口就给他拒绝了，“我自己能行。”
易寒笑笑说：“这可不是行不行的事，你一看就是个学生，小朋友，自己都还需要家长呢，当什么家长，就这么说定了，我来解决你你弟的麻烦，你老老实实去上课。”
赚那么几块钱都投资在那些贵得不行的课程上，怎么着自己也不能让项幂琛的精力白白浪费。
步伐已经走出二里地了，易寒又原路返回，门口的项幂琛还没进去，眼睛正望着他，把易寒看得不自在，手上拎着的袋子顺势递给项幂琛：“给你的礼物，恭喜你重新开始。”
强行塞进项幂琛怀里后，易寒叹了一口气，头砸在方向盘上，有些郁闷。
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他那个一看到自己就笑的项幂琛，又回到最初的起点了，跟项幂琛恋爱完全就是养成系快乐，易寒倒是不担心他现在对自己的态度，冷冷的，不给自己特殊待遇也能理解，反正最开始的项幂琛就是这样的。
比起这些，他更希望项幂琛是开心的。
打开包装袋后的项幂琛有些愣住，他没想到会是个新手机，最新款，要不少钱，对他来说足够奢侈了。
立刻往易寒怀里推，他摇头，想都没想就拒绝：“我不要。”
“怎么能不要呢。”杵到自己怀里的盒子又被易寒推回去，“要不了几个钱，收下。”
项幂琛轴得要死，压根不理他：“无功不受禄。”
“话可不能这么说。”易寒铁了心要让他收下，“你的手机太破了，颜林好歹是家大公司，对旗下艺人都不错，给你买手机也不是我私人出资的，有便宜不占？你卖身契白签了。”
在项幂琛怀疑的目光下，易寒使劲放到他手上：“数据什么的自己转过来，我就不跟你多废话了。”
最后语重心长地结束对话：“年纪还小，别想着辍学，人是需要一直进步的知道吗？多学点知识怎么都是好事。”
晚上易寒特地给他打了电话，再三嘱咐他记得去学校报道。
退学申请还没有提交，项幂琛看着自己准备好的资料，手机躺在桌上，易寒说的话在他大脑里像回旋镖一样扎得生疼。
项幂琛把申请表慢慢撕成了碎片扔进垃圾桶里。
怕自己后悔似的，他特地卷起袋子拎出去扔了。
很久没有进入学校了，易寒西装革履出现在办公室，课间时间，一大片学生眼睛全都看直了，走廊里抱着篮球的沈卓耀完全状况外，听到了别人的惊呼声：“我靠！卓耀！你叔叔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叔叔？
沈卓耀云里雾里一顿懵，什么叔叔？
来的不是他哥吗？沈卓耀拔腿就往办公室里跑，篮球扔在一边弹了好几下，进门就看到平日里冷脸的灭绝师太居然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倒不是犯花痴，纯粹就是对帅哥的欣赏。
说了一堆沈卓耀的缺点后，又让易寒在保证书上摁了个手印，他随手写了易寒两个字。
漂亮的正楷，像他这个人一样有条理。
没看到项幂琛那个弟弟，易寒也没有什么兴趣，他像个家长一样嘱咐了一大堆，刚准备离开就听到同办公室另外两个老师在说话：“哎，听说你们班那个项幂琛回来了。”
“可算是劝动了，那小孩有天赋，长得又好看，天生就是吃艺术这碗饭的，校考成绩排了好几个名牌大学第一呢。”
“又得整治一下。”项幂琛的班主任叹了一口气，“每次他一出现，一堆女生围着偷看，这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更过分的是，居然有男生也跟着凑热闹暗中观察他。”
……
回来了就好，别的都是浮云。
易寒拍拍脑门，他也是忙，忘了项幂琛是这所学校的了。
初高中联合在一起，项幂琛平时不让沈卓耀透露他们的关系，就连上下学都不会走一起，项幂琛平时半工半读很晚才回家，他们之间还真没有多少人知道内幕。
没有第一时间从学校离开，易寒顺带逛了一圈，就当回味一下自己已经过去好久的学生时代。
易寒在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打量的好奇注视下，找了一棵树，坐在底下乘凉，目光一撇，看到了另外的光景。
篮球场挥汗如雨，被晒成小麦色皮肤的男生，树荫下观看心仪男生的女生，走个路也不忘记背书的学霸，还有钢琴声停下，一首曲子弹完后从音乐室走出来的项幂琛。
他穿着校服，身上的冷漠淡下去几分，皮肤白里透红，完全晒不黑，扔在人群里格外显眼，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惊讶于人怎么能长得那么好看。
视线游离片刻后，项幂琛看到他了，易寒伸手挥了挥，径直走了过去：“这样才对嘛。”
项幂琛瘪瘪嘴，好一会儿才说：“谢谢。”
是在感谢自己充当家长的角色吧。
也算是解决了项幂琛的后顾之忧，他知道项幂琛不是很想让自己跟沈卓耀的关系暴露在阳光下。
明媚开朗人缘好的弟弟和阴沉沉的自己，怎么看都不像一家人。
某种意义上说来，项幂琛也确实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那个家不属于他，他只是个长客，仅此而已。
没有得到过偏爱的人，是不会奢求爱突然降临在自己身上的。
“跟我不用那么客气。”易寒拍拍他的肩膀，把话题岔开，“回到学校有什么感悟没有？”
“没有。”项幂琛说，“都一样。”
本身自己也不爱跟人相处，回不回来结果都差不多。
天气还算柔和，易寒刚想让他抽个时间去参加海选，话没说出口，手机就开始震动。
消息来得铺天盖地。
[海选都往后推了？]
[这是给谁开后门了？]
[还能有谁啊。]
群里只有跟易寒关系还不错的同事，大家畅所欲言，什么都敢说。
[温楷啊，那小子脚崴了，每次都整这一出，有钱是好啊，后门随随便便就能开。]
[我还以为是因为高考呢？]
[想什么呢，林代荷是要赚钱的，她怎么可能因为练习生里有几个人要高考就把自己准备那么久的综艺停了，大不了就因为没有参加比赛，投票少了直接淘汰呗，颜林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看事情可不能光看表面，易寒心里清楚，以他对林代荷的了解，温楷只能算是一个很小的引导绳，她还真没到一点人性都没有的地步。
何况那堆需要高考的人里，还有林代荷后续准备签进公司里拍戏的，事事相辅相成而已。
看来项幂琛运气还不错。
把手机塞回兜里，易寒微微抬点儿头，眼睛明媚温柔，恨不得变成一滩水流淌在项幂琛身上：“晚上我过来接你。”
“不用。”项幂琛脸有些红，倔强地摇摇头。
禾城一中的晚自习一直都上得挺晚的，易寒还真担心项幂琛回家太晚，最近夜里总是有大暴雨，淋感冒了可不行，不由分说，易寒强硬道：“就这么说定了。”
居家办公好几个小时后，易寒瞥一眼时间，瞅着差不多了，他换了身米白色针织衫，棕色休闲长裤，整个人简单又清爽，找地方停好车后，他站在门口等项幂琛下课。
职业赋予技能，易寒跟谁都能聊两句，顺口就跟门卫大爷唠起了嗑，起初家长里短，再往后就是学校里的奇葩学生。
项幂琛在学校里挺出名的，易寒顺嘴就说道：“那您认识项幂琛吗？高中部的。”
“嗷，这个啊。”大爷思考片刻后用‘你这不是废话吗’的语调说道，“学校里的名人了，你说这小伙子，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净跟人谈恋爱。”
“谈恋爱？”易寒皱眉，“您听谁说的？”
“眼睛看到的。”大爷说着说着，指着正前方背着书包作为第一批离校的项幂琛说道，“多明显啊，那小姑娘天天跟在他后面跑，这都不算，隔壁学校的小混混都来缠着他。”
大爷嘀嘀咕咕，为自己认知外的事感到匪夷所思：“怎么能追男的呢。”
易寒盯着跟在项幂琛旁边的女孩好几眼，长得可可爱爱的，很端正，一看心眼子就不多，眼睛纯洁，只差贴着我喜欢你几个大字了。
只是项幂琛压根看不到这些，他冷漠的目光里，装不下那么多给不了回应的喜欢。
也不知道有点绅士风度等等人家姑娘的，易寒啧啧几声，项幂琛已经到他面前了：“走吧。”
看着他旁边的女孩子，易寒有些为难，总不能把人家丢在这里，只带项幂琛一个人走吧。
他刚要象征性问一句“你要不要一起”，话没说出来就让项幂琛截胡了。
“你先回去吧，我们跟你不太顺路。”
太直接了。
哪儿有这么跟女孩子说话的。
女生也没有气馁，反倒有礼貌地对易寒说了一句哥哥好后，好奇地问项幂琛：“项幂琛，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易寒算是明白了，这小姑娘还挺花痴的，刚才看打量项幂琛的目光复制粘贴停在他身上了。
面不改色心不跳，项幂琛说道：“我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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