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日19:00，丽江，山林骑行道，天气晴朗。
一辆观光车上两个女生面对面而坐，两人均戴着口罩和墨镜。
一身运动装的是小周，荧光色冰袖举着手机，比了一个OK的手势，示意直播开始。
鞠娥戴着耳机，面对镜头一直哼歌，旁若无人。
银灰色机车风外套下面是扎染的蓝紫色纯棉短袖，与西装短裤之间用柳钉细腰带连接。
腰间是醒目的毛绒企鹅手机包。企鹅是鞠娥的粉丝昵称。
直播间陆续涌入一千人观看：
[啊啊啊啊啊幸好我关注了姐姐的小红书账号！]
[好熟悉的景色，是不是丽江？]
[就是丽江，大丽江来这么多明星！]
直到弹幕中出现粉丝的身影。
鞠娥取下墨镜和耳机，把表情调整到最佳状态：
“欢迎宝宝们来我的小红书直播间。祝大家五一快乐，玩得开心！”晃动手中的企鹅毛绒玩偶。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谁还记得我上次直播是什么时候？哈哈哈哈。”她直播的频次比较低，陆陆续续在小红书吸引了10万粉丝。
“丽江VLOG会在杀青的时候放出来。”直播间人数突破五千。
“谢谢宝宝们支持我的新剧，最迟是月底杀青。”
“今晚准备拍萤火虫。相机在助理那里。”
“姐姐项链很好看，近一点。好的宝宝我凑近，自己截图。”念出弹幕，她果断取下口罩把项链凑近镜头，停顿几秒后又戴上了口罩。
人数突破一万。
“不是哦，只有口红是我自己涂的。对~是它家的6号色，弹幕里有名称。”女性网友对明星同款美妆抱有极大的热情。
司机伯伯驶过弯道，在后视镜瞥了一眼乘客，眼角抑制不住皱纹和笑意。
不愿意暴露太多个人**，鞠娥尝试和司机谈论本地风光和特产，这种话题也是喜闻乐见不冷场的。
在旅游胜地随便抓一个路人，向来人均是金牌导游，谈笑爽朗，不落俗套：
“北京来的。对对对，我们这里是有不少影视基地，同志。”
“正宗的普洱茶去哪儿买，打住！绝对不能去古城，十个有九个是假的。我推荐你一个地儿。”
“咱纳西族上山采药从来不带防蚊膏，为啥？山里面多的是各种草药。最知名的云南白药晓得吧，买了就是支持云南GDP！”
“瞧见这湖没，哎——虽然比不上洱海，但也有好多爱情传说呐......”
镜头的主体，美人一笑一动美得惊心动魄，傍晚的打光就是最自然的滤镜。镜头的留白，小周更多地对准沿途的风景和游人。
行驶二十分钟后，骑行道的尽头是人工步行道，沿着山势和梯田修建。
这个时间点游客不是很多，至少山脚下是这样。
小周付给司机丰厚的车费，回程联系了酒店的专车，就不再需要观光车。
离开两人之前和乐呵呵的司机伯伯合影。
鞠娥自己举着摄像头，青石板路，悠悠步行，空气中满是苔藓湿润的味道。身后小周背着双肩包。
平时带着小周一起健身，这点路程根本不在话下。
“让我助理歇会儿。没来的也别难过，沉浸式带大家体验喽。”直播间人数第一次超过粉丝数。
“鞠姐，你看那棵树上的鸟巢。”小周加入谈话。
“咦看到了，它羽毛和我上衣一样颜色。”给粉丝朋友看看，拉远镜头。
“鞠姐，红的杨梅！红的红的。”
“前头是酸角，后头是杨梅。”
“还有枇杷，没变黄的枇杷。”
“没过季呢？”
“没有。它啥时候熟啊？”
“不知道啊。瞅见没，我第一次看到酸角树，长得像含羞草。”两人嘴里生津。
“鞠姐，我们一定要尝尝当季水果。”
“这水果指定是没打麻药的。”
“姐，是农药哈哈哈哈。”小周捂嘴笑道。
“我说错了，我想说农药的哈哈哈哈。”空气中充满快活的分子。
[哈哈哈没打麻药，太可爱了吧]
[应该是想说纯天然，没打农药的，哈哈哈哈哈]
[我也好想和姐姐一起出游，可是我在加班，哭泣]
[鞠娥的声音真好听，姐姐你要多笑呀！]
[我作证没打，我是旁边第三片小绿叶。]
曾娅走进直播间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
镜头有点抖，再看，人已经出现在了镜头里，小周拿手机。
“我助理说前方那块地，养的是孔雀，我带大家一看究竟。”鞠娥毫不费力地cue流程，小周的攻略上有这项安排。
曾娅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愧是她当初一眼看中的艺人。
退出直播间。曾娅点燃香烟，起身踱步，放空大脑。
2021年母校学生社团作品汇演上，她记住了鞠娥这个名字，找人刻录了鞠娥在《克莱因瓶》中的表演，有意邀请她加入长禾传媒。
《克莱因瓶》的原著是一本具有“噩梦”特质的小说。鞠娥饰演女主角之一的高梨纱，一位慕名来到伊普西隆公司兼职游戏K2的测试员的花季少女，和男主角轮流进入“瓶内”测试游戏K2的各项指标。
按照设定，克莱因瓶2是一款具有颠覆意义的游戏，开发这款游戏的研究所从内到外透露着神秘的气息。带着亮闪闪的、小小的金色圆耳环的少女，凭借着敏锐的直觉，率先对游戏的测试要求提出了异议，和男主角的强装镇定相比，她的恐惧和担忧毫无伪饰。
观众起初认为高梨纱是一个害羞腼腆、小心翼翼的小女人，直到在壶内的世界，梨纱把闯关解谜游戏玩成了杀人游戏，一味蛮干，享受杀戮的过程而不是测试主线剧情，这暴露了她身上匪夷所思的一面。
不过这只是第一个梨纱，第二个梨纱一出场，戴着玻璃材质的蓝色耳环，一改怯懦的气质，送别男主角时主动送上飞吻，热情大胆。很明显，梨纱判若两人的玄机背后是游戏公司不为人知的秘密。
老实说，人物前后矛盾是塑造角色很常见的方式，《克莱因瓶》的翻拍版本更是层出不穷，它确实适合改编成话剧。但是，曾娅第一次在这种娱乐性质的话剧舞台上，看到演员把微表情处理得如此自然，身体叙事收放自如。
特别是表演逻辑，仿佛它从鞠娥体内长出血肉一般恰到好处。留下悬念的每个节奏点，让人忽视演员本人只是一个在校大学生，尤其是她还如此年轻！如此漂亮！
没想到此行还能发掘这样的好苗子，曾娅立马联系校方熟人，邀请鞠娥见面。
“鞠娥同学，你也好，请坐哈哈哈。我在台下看过你的表演，柳金是你们班的台词老师吗？他挺好的是吧哈哈哈哈，我大学同学。
“不用谦虚，小娥，你们才是母校的宝贵资源，老同学对你赞不绝口。叫我曾娅姐就行。这是我的名片。
“我听柳老师说，小娥近五年没有继续深造的打算，本科毕业考虑签约传媒公司。有没有意向的传媒公司或者明星工作室呢？
“嗯嗯，虽然不完全正确，但是也基本差不多。有些话不明说你也知道，我今天是想邀请你成为长禾的储备艺人。在各项考察中，你的评分位居前茅。
“匿名评价中，三分之二的学生提到你带给他们专业压迫感。连续三年，你都是实践创作型奖学金的得主，大二就拿到了学院的艺术贡献奖学金。你在校刊上发表了十余篇长镜头拉片分析的文章。你的图书馆借阅量，在目前所有在校学生中排名前5%。这些，足以证明你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没错，Prospective Artist，已签约但是尚未确定在本公司出道的艺人。和K-POP的练习生体系有点相似，不过，练习生是封闭培训的新人，储备艺人形式灵活，不拘一格，是长禾传媒孵化艺人的一种创新模式。
“看来小娥了解得不少。各家影视公司和独立工作室都有类似的孵化计划，核心操作大同小异，就是：一旦签约成为储备艺人，公司每月支付最低保障金，并承担一部分培训课程的费用，储备艺人在此期间需要付出规定的义务。这些义务合法合规，演艺活动和培训内容受到合规部、法务部的合法监管。
“储备艺人最长合约是三年。储备艺人主动解约需要提前一个月申请。如果储备艺人无法完成规定的义务，公司有权终止合同关系；储备艺人表现优异，公司随时给予正式出道的机会。当储备艺人自愿选择公司正式出道，出道日期以签约成为储备艺人的时间为准。司龄越长，年终奖等福利越丰厚。
“应该的，如果有想法联系曾娅姐。站在你的立场，今天这场会面突兀了一点，但是我代表长禾传媒邀请你加入的诚意，是坚定不移的。”
11月，鞠娥下定决心和长禾签订了储备艺人的合约，合约补充了具体的承诺。2022年6月，签订了正式艺人的合约。
在长禾，鞠娥、关啸华、程茵玫等都是她曾娅亲手打造的嫡系艺人。
新人演员的潜力尚待挖掘，即使如此，对于章派而言，这已经构成了威胁。
威胁又如何，这片土地的每一寸土壤都是适者生存的史诗。曾娅掐灭了手中的香烟。
若不是她追求细节完美、拍板决定，这场直播发挥不了最佳效果。
最小的成本，最大的吸粉收益。是时候考虑在直播中插入暗广和推广合作。
坐回椅子，曾娅照例办公，翻看值班人员送来的文件。
时间慢慢在流逝，这对于度假的人来说更加残忍。
曾娅的办公室在大厦的六楼，隔壁就是章崎山的办公室，楼上是于总的董事长办公室。
于良坪创立长禾传媒至今，主导董事会参与公司管理决策。
十五年的心腹曾娅和章崎山熬成了核心股东。曾、章也是十五年的队友和对家。
她和于总、章崎山有一个三人群聊，在群里大家很少讲话，只有出问题的时候——比如现在：
【章崎山】@曾娅 故意暴露艺人**。这是破坏商业定位？还是有什么误会？
【章崎山】#宋钰诗疑似人设诈骗# 据网友爆料，5月1日，鞠娥在个人直播间与粉丝互动时，提到“其实钰诗姐私下蛮照顾我们的，说话很温柔，没有那么高冷”。据悉鞠娥与宋钰诗同为长禾传媒旗下签约艺人，宋钰诗因都市律政剧《谢谢你，律师》中女二号赵雪一角小有名气。业内盛传，@宋钰诗是长禾传媒一姐？上个月，宋钰诗因其特有的疏离淡泊气质，官宣成为轻奢品牌NetLock的冰川腕表品牌挚友。宋钰诗是真高冷女神，还是诈骗观众、吃人设福利，大家怎么看？[来源微博]
曾娅捏着手机，连忙打开微博，看到文娱热搜榜单：
#杜杰书否认出轨绯闻#
#杜杰书妻子呼吁网友关注作品#
#柯世洋 私生饭#
#曹曼文膜仙世家品牌大使#
#宋钰诗疑似人设诈骗#
目前排名第五，事情刚刚发酵，章怎么知晓消息这么快？莫非是故意放出来炒作？
两分钟后，媒体关系维护团队那边给出了回复，不出所料，这个热搜是有人故意买的。
二十四小时运转的团队，就是为了灵活应对这些突发情况。
短短几分钟词条已有上万阅读量和几百条评论数，曾娅截图保存。旋即吩咐团队花钱压词条，同时联系鞠娥和宋钰诗的助理，商量一个公关方案。
三人群聊内，曾娅发送了一张截图：
#宋钰诗疑似人设诈骗# 假高冷，一姐人品不好，实锤了[偷笑]。
#宋钰诗疑似人设诈骗# 楼上瞎说什么，清冷御姐宋钰诗是扎到你的心？乱说话的人快出来澄清@鞠娥ER
#宋钰诗疑似人设诈骗# 废物长禾，明显有人狙击宋姐的NetLock腕表商务，这都不行动？
#宋钰诗疑似人设诈骗# 不是，鞠娥夸了好几个演员，为什么只有宋钰诗上热搜，粉丝别被牵着鼻子走。
#宋钰诗疑似人设诈骗# 鞠娥是谁？糊糊倒是爱蹭，不蹭你宋姐是没人看直播吗？
#宋钰诗疑似人设诈骗# 别太过分，宋钰诗粉丝听不出好赖话。我们小企鹅坚定支持鞠娥！
【曾娅】章总，明显是有人断章取义。这么简单的陷阱，不是章总能力不足看不出，而是......[捂嘴笑]
【章崎山】@大智若于于总，我已经成功公关NetLock腕表发声明，小宋这边也第一时间表示配合，很快能扭转舆论。
【章崎山】@曾娅 曾总有话不妨直说。对了，小宋发微博后，麻烦曾总安排小鞠配合互动。
群内又没人说话了，诡异的寂静。
外界盛传宋钰诗是长禾一姐，就是这老狐狸的手笔。
与此同时，两条热搜取代了这场争议：
#宋钰诗回应人设质疑#
#NetLock腕表 青春体验官#
宋钰诗崭露头角不久，章崎山就为她争取到轻奢品牌NetLock的商务代言。NetLock是定位中高端的钟表品牌，冰川腕表是其系列产品。
短短一个月内，她从品牌挚友升级到青春体验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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