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府吩咐吓人将马车带走,萧璟钰正准备去书房写些书信,结果却被告知府中还有两位客人正在等候。
一问得知是裴清寂和林序南,萧璟钰点点头,让人准备些茶点,他马上就来。
回屋换了一身衣服,萧璟钰来到会客厅,就见林序南一口一个糕点吃着,时不时牛饮一杯茶水,要知道那可是千金一两的玄盏银尖,平常官家不见贵客不会出库,居然就这样被他当做解渴的水给喝了。
真是暴殄天物。
然而萧璟钰并未对林序南的行为说什么,还体贴地给空了的杯子重新倒满,这才落座。
裴清寂帅先开口:“陛下找你是为了赵王?”
萧璟钰端起茶杯给自己倒上,“是也不是。”
裴清寂皱眉,“还有什么?”
林序南咽下糕点,笑得像只猴,“裴兄你忘了?还有一位绝世姑娘!哈哈哈哈哈哈,陛下必定是知道萧兄身边红颜知己少之又少,好不容易从外面带回来一个,肯定要问的。”
裴清寂转头又捶了林序南一拳,看他老实吃糕喝茶这才面向萧璟钰听他说。
“林弟这回到是没有说错,不过只对了一半。”
裴清寂:“和那女子有关,但不是林弟说的那般?”
萧璟钰点头,“却是如此。此事说来话长。”
林序南插嘴道:“那就长话短说嘛。”
见裴清寂又开始捏起拳头,林序南默默离裴清寂远了些,做到了萧璟钰边上。
萧璟钰也不恼,喝了一口茶后慢慢道,“非是我不愿告知,只是此事牵扯甚广,若是搅入其中恐怕难以脱身,就连我也不一定有十分的把握。”
听了这话,裴清寂和林序南对视一眼,皆有些凝重,若是萧璟钰都这么说的话,那么恐怕这件事是真的很难。
但是,裴清寂还是点点头道,“无妨,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林序南也搭上萧璟钰的肩膀,拍拍胸脯保证,“我们是朋友,好朋友就要两肋插刀,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一个人办难,三个人一起还能有多难?说吧说吧,我和裴兄都能帮你出出主意。”
萧璟钰没在意林序南的无礼,只是真心地笑了笑,温和地说:“既然裴兄和林弟愿意听,我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
听完,裴清寂紧缩眉头,林序南更是连掉到桌上的糕点都不管了,整个人看着萧璟钰目瞪口呆。
半响,萧璟钰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才继续开口,“陛下所想我也只知其一,但我觉得,蒀的出现不算坏事。”
裴清寂看着萧璟钰,猜到他的想法,不得不称赞一句胆大。
“你是说借力打力?”
萧璟钰于是便笑,“裴兄知我心。”
这便是承认了。
林序南想了半天不解其意,追问道,“借谁的力打谁?”
裴清寂闭了闭眼,不欲与他多说,还是萧璟钰转头跟林序南细细解释起来。
“借这位山鬼的力,打一打贼人的力,若是运气不错,九诸王朝还能再延续六百年。”
听完,裴清寂和林序南都有些意动,同时林序南挠挠头,困惑道,“萧兄打算如何让这山鬼借力?”
裴清寂也有同样的疑问,更何况现在明面上那山鬼明明是站赵王一党的,如何能帮他们对付赵王?
难不成要用上萧兄的那个承诺吗?可是萧兄明明提到那位山鬼不让人伤害她的伥宠。
萧璟钰摇摇头,“其实这并不是难事。”
林序南摸摸后脑勺,他这么觉得这才是难事?不过害怕裴清寂说他,于是抓耳挠腮明明不懂还是装作懂了的样子频频点头。
裴清寂懒得理他,追问道,“难在何处?”
萧璟钰点了点杯沿,“根据这一路的观察,可以看出这位山鬼小姐对赵王并非幕僚那般投诚也不像手下那般尊崇,正如她一开始说的话那般,找上赵王只是为了观察人生百态,而赵王在被包围的情况下刚好入了她的眼,所以她才决定跟着赵王。”
说着萧璟钰从边上又拿过一个杯子,将两个被子放到一起的同时,将茶壶倒满其中一个。
“依她所言,谁的人生更加有趣谁就能得到她的青睐,而得到她注意的同时,就意味着成为下一个赵王……”
林序南恍然大悟,“那也就是说,这个时候我们就能命令她去帮我们打败赵、咳,乱臣贼子了?”
萧璟钰摇摇头,“得到山鬼的注意力只是第一步。我之前来信讲过猜名字的事,裴兄可还记得?”
裴清寂也顿悟了一般,“是之前你让侍卫带来的消息,让我们查一查荆州一带古籍和民俗神话的事情?”
萧璟钰点点头,继续道,“蒀的名字就是从中得来。我记得其中有一则故事提到‘饿殍遍地,一妇将死,携二稚子,伏于荒野,哭声震天,三日不绝,一日风来,见妃送喜,愈而前行,其后半生,平安顺遂,百岁有三’。”
听萧璟钰提到这则民间传闻,裴清寂思索着其中关联。
林序南直接得多,“那跟山鬼有什么关系?我记得后面也有说这妇人是因为遇到过路的好心人送了他们一袋米才活下去的,跟山鬼有什么关系?难道那个好心人就是山鬼?”
裴清寂摇摇头,“不会那么简单。而且想想担得起饿殍遍地的事大概是十年前那场天灾吧?那个时候还有余粮的哪个不是派重兵守着粮仓,怎会带着粮食外出,还送给别人?要是真有如此善人,”裴清寂冷笑,“哪还有如今我们要做的事?”
林序南默默闭嘴,看向萧璟钰,想听听他的意思。
萧璟钰点点头,赞同裴清寂的话的同时补充道,“确实没有证据能证明其中的人是山鬼,但是一路上蒀对普通百姓和对官家子弟却是不同。她喜爱捉弄别人,常常驱使一些动植物跑到别人脉门去,一般会被赶走,有的会被斩杀,一般她虽不高兴但不会计较但若是对于那些官家弟子她却会给个教训,有的被打伤,有的则会倒霉些许时日,不致命,但麻烦。”
林序南摸着下巴,“听起来是个惩恶扬善的好人?”
谁料萧璟钰又摇头,“我观察了些时日,她只是觉得好玩。后来没人敢伤害那些动植物,她嫌无趣,对待普通人便也如前了。”
裴清寂皱眉,“你是想说这山鬼行事只凭心情不看缘由,但是对平民百姓却也有些优待?”
萧璟钰点点头,又说起另外一件事,“蒀这边很好说,只要顺着她讨好就行,我们目前是要解决乱臣贼子的势力。”
林序南也跟着点头,若是论讨好姑娘,想必是很简单的,毕竟萧兄可是皇城所有姑娘们择婿第一人选,想必只要萧兄出马,一定手到擒来!
再不济还有裴兄,那可是新进状元郎,陛下亲封的大理寺寺正,也是逛街时不少闺阁小姐扔绢花的对象。
再说了,他也不差,祖上传下来的基业,祖父是大将军,父亲是骠骑将军,就连他大哥也是镇北将军,怎么着他也算得上是相貌堂堂,还有个一官半职在身,去年跟裴清寂一起参加科举封了个司隶校尉?,想想应该也有不少小姐喜欢,所以林序南也觉得对于蒀的事不必太过担心。
不知道林序南在想什么的萧璟钰继续道,“南巡前皇城里出现的大案可有进展了?”
裴清寂摇头,皱着眉很是不解,“那礼部尚书之子与吏部尚书之子向来没什么交集,又怎会因为一个青楼女子就争吵起来甚至毒杀对方?更何况,调查结果也证明了确实跟贼人无关,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青楼那边也不好一直封着,毕竟背后是三皇子,能找到的证据越来越少。”
这些话题林序南向来插不上嘴,于是又默默地在一边啃起了糕点。
“这件事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萧璟钰那出一张信纸递给裴清寂。
“礼部尚书和吏部尚书表面上看没什么关系,但是吏部尚书之子刘辉新纳的小妾是礼部尚书之子李云杰养在百花楼的琴师。”
裴清寂一边打开信纸查看,萧璟钰就一边补充,没一会儿裴清寂就猜到了大致始末,并且也知道了该去何处寻找证据。
“多谢萧兄。”
说完,裴清寂起身告辞,“今日多有打扰,如今时辰已然不早,我和林弟就此告辞。山鬼那边还请萧兄多多上心。”
萧璟钰也站起身,“自不会放任不管,裴兄办案务必多加小心。”
林序南看着两人结束交谈,赶紧抓了一块糕点跟上即将走出院子的裴清寂,回头跟站在门口的萧璟钰挥手作别。
“萧兄!有空我们一起去拜访山鬼姑娘!”
萧璟钰微笑着点点头,待再也看不见两人的身影这才转身离开前院。
路上,林序南问裴清寂,“你和萧兄怎么还是如此生疏?我们不是兄弟吗?干嘛如此生分。”
裴清寂看也不看身边叽叽喳喳的林序南,脚步不停。
“慎言。萧兄乃是皇室子孙,我们怎能和他称兄道弟?”
林序南不满,“私下如此也不行吗?更何况我们之前可是有着同生共死的交情,如何不能亲近些?”
裴清寂不语,不知是不想理他还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默默加快了脚步。
林序南察觉时,两人已经拉开了数十米的距离。
“欸欸,你等等我啊,裴兄!”
……
第二天,赵王正要去找蒀,结果发现树屋所在的院子围墙已经凭空消失,地上多了一片紫藤花海,亭中还有一架秋千。
院中飘着流萤,赵王不敢靠近,远远地看见树屋上挂了一个奇形怪状的牌匾,上面有写“蜃居”。
虽不解其意,但赵王还是觉得看着那弯曲勾缠的笔画心底发麻。
不敢靠近又无法联系蒀,赵王原地眺望了一会儿,吩咐下人守在此处,等蒀出现就去禀报他,随后留下两名侍女和护卫后转身离去。
而蒀此时正斜倚在翡翠树冠的冰晶王座上,流霞裁成的抹胸长裙仅以露水凝结的银链系住肩头,锁骨间悬着的血玉髓随呼吸泛出幽光。
她赤足轻点琉璃枝桠,足踝缠绕的发光藤蔓突然绽开紫藤花,将第一缕晨光纳入其中,洒落的阳光碰到蒀的裙摆就全部化成金粉洒落,这使得裙子愈加华丽。
当朝霞漫过云端,她忽然扯落发间玉簪,墨发如瀑垂落时竟浮现点点星光。半透明的蝉翼纱裙被风掀起浪纹,腰间若隐若现的肌肤如白玉无瑕。
等蒀站起身踏下王座时,碧玉巨树所有叶片同时翻转,翡翠背面竟睁开千百只幽蓝色瞳孔,将万丈霞光折射在她鬓边的紫藤花坠上,让那花蕊中渗出细碎星屑。
踩着叶片下了树屋,蒀没管院子外的几个人,闭着眼走在紫藤花瀑布中,指尖轻抚过垂落的花苞,身边飘满了流萤。
“人间还是老样子,功名利禄,权利**。”
蒀睁开眼离开紫藤花架,来到秋千,坐上缓慢地摇着 。
抬眼望见血气漫天的皇城,颇有些无趣地踢了踢腿。
“真是一点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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