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永贵有一个女儿,嫁去了江南,好几年才回来一次,方永贵父母健在,现与兄长同住,他隔几日回去探望一次,他家兄弟好几人,家庭和睦,孝敬父母这件事上,连搭把手的地儿都没有,女儿又在外地,到头来,还是赵权让他操碎了心。
他总在给赵权出主意,可他心里明白,赵权比他聪明许多,根本不需要他出谋划策。
大多时候,那些主意是假,提点才是真,他希望赵权永远记得自己的处境,不要被这虚假的繁华所蒙蔽。
后来,赵权娶了江郁白,方永贵煎熬又焦灼,赵权的生活脱离了原本的路径,走上了一条失控的道路。
可俨然,赵权还不曾意识到。
这世界上有两件事最难隐藏——秘密与感情,方永贵皆不擅长。
他垂首含胸,脑子里思忖着折中的言辞。
“所以,贤郡王收下了戴震科送来的雪地灵芝,价值五千金。”男子戴假面,阴鸷的眼眸充斥着质疑。
方永贵呼吸急促:“王爷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与江郁白成婚不到半年,正是浓情蜜意之时,这雪地灵芝能救人命,故而才收下,他与戴震科从没有私交。”
他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呼出迭迭白雾,“烦阮大人回禀主子,王爷这些年安分守己,从不与显贵结交,没有歪斜的心思。”
“这不是你该管的。”阮统领道,“因为一个江郁白,王爷这般容易破了原则,又岂知他日不会受人牵制。”
方永贵心中一突,怕是主子动了杀意,只要江郁白死了,赵权就不会被戴震科拿捏,又会回到从前肆意玩乐的日子里。
“主子的意思......”阮统领拧了一下眉,“这江郁白王爷既然喜欢,留着当个玩物罢了,多为他择几个年轻貌美的,时间长了,也就腻味了。”
方永贵那颗心七上八下之后,缓缓落了地。
不是让他杀人就好。
方永贵低声下气道:“奴才明白了,这就去办。”
阮统领又与他谈论片刻,临末了,方永贵准备离开,阮统领突然又叫住他,幽幽问道:“还有什么,是你没有禀报的?”
方永贵蓦地想起那两本伪造的籍契,喉头哽动许久,哑声道:“没、没了。”
*
“我吃不下了。”江郁白蹙着眉往后躲。
赵权俯身亲亲他的嘴唇,勺子递到了唇边,“乖,再吃一口。”
江郁白张嘴把粥吃了,嘀咕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赵权笑而不语,把勺子放下,就着碗口,将余下的粥喝了。
江郁白盖着被子,手里举着本书看,罗汉床的小几上放着软糯的糕点,赵权坐在边上喝粥。
喝完粥,赵权挤到狭窄的空间里,逼得江郁白只好侧身,赵权顺势将他抱进怀里,蹭了蹭他微凉的脸蛋,轻声问:“还疼不疼?”
江郁白没说话,举高书遮住了脸,好半天说:“太挤了。”
赵权当作听不见,身体往下躺,脚蜷曲着架在凳上,环抱住江郁白的腰,佯装酣睡。
江郁白放下书,低头看他的眉眼,须臾,抽出被子的一角,盖住他的身体。
*
正月里,人情走动较多,江郁白跟着赵权出门,见了许多人,眼都看花了,也不曾把人都认全。
睿王府他来过一回,这次再来被奉为座上宾,一眼望去又是乌压压的人头,笑闹声不停,尤其睿王妃,笑声张扬最是尖锐,吵得江郁白耳朵嗡嗡疼。
赵权不知被叫去了哪里,徒留他坐在椅子里喝茶吃糕点,好在舅母今日也在,与他一道喝了盏茶,说起院里的花草,江郁白颇有兴致,安静听她言说。
江郁白坐在角落里,却始终攥紧了众人的视线,赵权如今爱妻如命的名声在皇城里传了个遍,都好奇江郁白是何许人物,传闻美得惊心动魄,都知道他今天要来,全都想来看一眼。
容貌自不必说,确如传闻中那般出尘绝色,气态也是极好的,落落大方,半点不露怯。
睿王妃那胡榛子吃得咸,见到那满屋子的庶子庶女又心烦,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坐到江郁白身旁去,笑容满面道:“郁白啊,这糕点吃得可好?若是不合口味,再让厨房换新的来。”
江郁白如实道:“我还没吃。”
睿王妃笑笑,话锋一转道:“听说你从前没读过书,成了婚之后每日还要上学堂?”
江郁白颔首,捻了块糕点,慢条斯理咬了,方说:“学过几个字,没有正经读过书。”
周遭窃窃私语,纷纷交头接耳。
睿王妃好奇道:“那你上了这几月学堂,识得了几个字?”
江郁白不知怎么回答,随口道:“字还是都认得的,写的不好罢了。”
舅母在旁打趣道:“读书也是雅趣,我平素里也爱看几本书,遇上不懂的,还时常要问我家老爷,叫他好一顿笑话。”
睿王妃但笑不语,朝贾靖恩招了招手。
那是睿王庶子,年岁与江郁白相仿,容貌清丽脱俗,在皇城里是出了名的俊雅。
贾靖恩不情不愿过来,皱着眉坐进椅子里。
睿王妃用帕子掩着嘴笑,“郁白,你这成日里读书,身子又不好,听说这王府也不要你操持,长此以往总不是个办法,还是得往身边添个人,你瞧我们靖恩如何?”
堂内瞬时间静默下来,均听明白了睿王妃言外之意,倒吸着气望向这里,等着要看新年里的热闹。
江郁白把糕点放下,细细打量贾靖恩面容,含蓄道:“这事情不归我管,若真要添人进来还是得问王爷,账房是不好随意添人的,若不然还是跟着管家跑腿,只是进王府当奴才要签卖身契,睿王妃您舍得吗?”
周遭鸦雀无声,睿王妃是个不好惹的,还是个火爆脾气,顿时就被点着了,尖锐着嗓子道:“好你个江郁白,装什么傻,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生,一朝飞上枝头还真当自己是凤凰了!你自己照照镜子,你和贤郡王般配吗?!”
江郁白不懂她为何突然大发雷霆,纳闷道:“我家有铜镜,我长得好,我自己是知道的。”
睿王妃气得直拍胸口,阴阳怪气地笑:“我也是为你好,色衰爱弛,以色侍人终究不长久,还不如早做打算!”
江郁白莫名想起赵权那一身精壮的腱子肉,沉默须臾道:“人终会老的,等王爷老了,我不嫌他膀大腰圆,身体康健就好。”
他抬起头,望向睿王妃狰狞的五官,犹豫不定道:“睿王已经老了,你现在更喜欢年轻的吗?”
*
赵权与贾靖承在房里说话,侍从急匆匆跑进来,气喘不停道:“不好了,睿王妃与贤郡王妃在前院吵起来了!”
赵权大怒,拍案而起,欲抄家伙去干架。
侍从喘停了说:“世子爷赶紧去看看吧,睿王妃吵输了架,哭着回房间了!”
*
回程路上,赵权把孟春拉进车厢里,听他侃侃而谈了一路,江郁白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待回了王府一头栽进房里,把赵权关在了门外。
赵权碰了一鼻子灰,无处可去,只好往书斋去消遣。
屋子里炭火烧得暖,门童又不知上哪儿玩去了,赵权绕到屏风后面,懒洋洋躺进榻子里,随手翻开一本书,刚看了几页,门扉吱呀一声,熟悉的脚步声走近,停在了屏风外。
赵权嘴角勾起一点笑:“过来吧。”
江郁白手里端着一壶茶,绕过屏风进来,将托盘放在茶几上,苦着脸问:“我今天是不是闯祸了?”
“吵输了才丢我赵权的脸!”赵权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腿上坐下。
“我没吵架。”江郁白小声嘀咕。
赵权笑,肩背向后靠,懒洋洋望着江郁白泛红的脸,“回来后喝过药了吗?”
江郁白点点头,低头吻住赵权的嘴唇,淡淡的苦涩味随着唇齿交缠传递到赵权喉间。
赵权环抱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胸口,仰头望着他,轻笑道:“夫人,我想快活。”
“你胡说什么!”江郁白恼怒道,“我又不是这个意思!”
赵权的手往下滑,笑吟吟的眼眸始终停留在江郁白脸上,他轻揉着那团圆润,揶揄道:“你不是喜欢本王年轻力壮吗?”
江郁白脸炸开了一般红,恼得眼神无处可放。
“我从前还以为你喜欢温润儒雅的男子。”
赵权随口一说,江郁白却是听进耳朵里了,心里顿时有些不高兴,“这种时候,你怎么提这些。”
“不提了。”赵权解开他的衣带,没将衣衫完全褪下,“冷不冷?”
江郁白摇头,屋子里本就暖,屏风拉了起来,赵权摸过的地方又像是点了火,从血液里窜出暖流。
“一会儿就热起来了。”赵权扶着他的腰坐下,江郁白浑身颤栗,身体不由得向后倒去,双手紧按住赵权的肩膀,才得以稳住身形。
赵权呼吸粗重,不着急攻城略地,圈紧了他的腰,让他贴向自己,埋头啃咬他白中透粉的那一处肌肤。
片刻后,江郁白失了力气,停下动作,把浑身的重量交给赵权。
“你这懒鬼。”赵权勾唇一笑,双手往下滑几寸,重新拿回主导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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