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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牡丹应是真君子,欲书万明破河山。

王稹正在给一位老伯把脉,他在观察老人家有没有被疾病感染,再查看一番有没有得瘟疫的前兆。

忽然,身后金光大盛,尽管隔得很远,他转身后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身体浮在半空中的李昭华。

她悟道了。

王稹一怔,竟如此天才吗?他神情有些复杂。

最震惊不过的就是李乾阳了,他拿在手里的粮食掉在了地上,眼睁睁看着刚刚还在面前领粮的百姓瞬间跪了下去齐声高呼神仙显灵。

他的皇姐,如她母亲玉衡真人一般,入道了。

漫天金光洒下,李昭华等待着法力散去慢慢从半空落下,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呆呆站着,嘴里喃喃道:“好像仙女啊!”

李昭华听到了这小女孩的呢喃,她足尖轻点,红衣束发,身姿轻盈,握着万象笔一个翻转就到了小女孩面前,自信飞扬的笑声传出了老远:“可爱的小妹妹,你这形容我很是喜欢!我确实是如假包换的仙女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骄傲又潇洒,让人不自觉露出笑意。

那天过后,李昭华就不怎么能出屋子了,一出去就有一大群百姓围着她喊神仙,她当时踏着流云落下时衣诀纷飞,确实像个仙女,因此百姓们给她取了名号,叫“天阙仙”,意寓她从天上来,为他们带来了光明。

就连后面很是顺利地打通各大水道的功劳也都被划归到了她头上,百姓们纷纷感谢她,都说因为她的出现,才让这场水患平息下来,而真正出力又出钱的李乾阳则苦大仇深,李昭华看他这样连连否认道:“扶光,这可不是我说的,我可没干什么!”

打通各大水道后,河水不再蔓延,死去的人终将得到安息,而瘟疫也并未起势,这场水患终于成功解决,圆满交差。

王稹在水患结束后未见疫鬼也放心离去了。

长安,皇宫。

嘉庆帝知晓了李昭华感而入道的事,喜不自胜:“不愧是我与云涂的女儿,竟如此优秀,不到十六岁就已经入道了,比她母亲整整早了两三年,而且水患也完美平息,我得好好想想该怎么犒劳她才是!”

皇后就没有什么好脸色了,她极力促成此事就是为了给太子造势的,结果活李乾阳全干了,名却给李昭华了,为他人作嫁衣裳她怎能不气,这李昭华就跟她母亲一样令人讨厌,这下她昭阳公主的名号更响亮了,听说还有了个天阙仙的称号,她阴沉着脸,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谢令宜听闻此事时,一向神情寡淡的脸上也瞬间绽开了个极淡的笑颜,她谢令宜的贵人,她所等待的机会,这,不就来了。

李昭华回长安后,本就热闹的府邸更加热闹了,邀请的人络绎不绝,邀约的请帖她都看得眼花缭乱,不过,她全部谢绝了。

她不去参加任何人的宴席,只是因为她有自己想要邀请的人,这人嘛,就是谢令宜。

李昭华在宫外有一座府邸,依山傍水,冬暖夏凉,很是惹人喜欢,这府邸还是从前嘉庆帝送给她的生辰礼,她总喜欢往宫外跑,有时候又懒得回去,嘉庆帝怕她出什么意外,只好送了她一处府邸,据说还是以前一个大贪官的,正好重新建造一下给她用了。

谢令宜受邀前来,出行却很是低调,她是从公主府的偏门入的。公主府的每一处门扇之上都有鎏金门钉,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大门的门楣上更是高悬一方御笔亲书的“昭阳”匾额,处处显示着皇家威仪。

谢令宜跟着侍女的指引来到了栖梧阁,李昭华早已等候多时。

“殿下,终于想起我来了,您这风头,只怕已经盖过了太子。”谢令宜笑吟吟拱手道。

“你可不要挑拨我与扶光的关系,他的太子之位可一直稳稳当当的。”李昭华也笑着警告道,并用手示意她坐下。

谢令宜不置可否,顺势在李昭华旁边坐下又笑道:“但也是个很好的机会不是吗?”

李昭华烹了一壶茶,递给了谢令宜一杯,自己捧起一杯饮了一口道:“那确实,我一直想要办的女学,这次终于能开起来了,届时还希望谢大人能来指导指导。”

谢令宜又是一拱手:“不敢不敢。”才笑着将茶饮尽,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

“殿下这茶不错,不知叫什么名字?”谢令宜只觉喝完嘴里初时微苦后是一股浓郁的香气留连齿间,很是清雅怡人。

李昭华道:“此茶有个好名字,叫“明月”,产于峡州,新近得来的。”

“明月?当真是个好名字,配殿下正好!”谢令宜玩笑道。

李昭华又喝一口嗔道:“黎生,可别取笑我。”说完似是想起一事来,遂问:“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恢复身份?”

李昭华这一问倒把谢令宜问住了,什么时候?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吗?她想,她还没有答案。

于是她摇摇头诚实回答:“我不知道,再等等吧。”

李昭华想了想道:“会有契机的。”

两人又把近来长安得来的趣事聊了个遍,谢令宜妙语连珠,见解不俗,简直是百里挑一的经世之才,李昭华见才心喜,临走时还将“明月”匀了一些送她。

夜晚,李昭华躺在床上,双手搭在后脑勺,想到今日与谢令宜的见面,分外欢快,有种心有灵犀的感觉,大概高山流水遇知音也就是这样了。

这让她不禁想起她们的羁绊,她是什么时候真正确认谢令宜的身份的身份的呢,那源于一场皇后举办的一场百花宴。

百花宴上,皇后邀请世家子弟与各家适龄女子前来参加宴会。

她的目的是什么,李昭华很清楚,同样,李乾阳也很清楚。

今日,叶家小姐叶相芸会前来参加这场百花宴,而她就是这场宴会的主角,可能不只他们清楚,叶相芸也清楚,因此她打扮得十分漂亮,又是金又是银的,李昭华看着觉得未免有点俗气,但她看向姨母的表情,明显很是满意。

李昭华的姨母也就是现在朝云国的皇后,她为什么不叫母后,而是称其为姨母,这里面是有点故事的,说起来她母亲是现在皇后的亲姐姐,她母后死后三年,嘉庆帝膝下无子,满朝文武明里暗里施压,迫于现实娶了当时还叫叶钿金的妹妹,后被她父皇改名为叶玄钰,而她呢,当时年龄尚小,并不愿意叫她为母后,她一直都叫她小姨的,这么一来二去的她也就叫姨母了,嘉庆帝也默许了,是以她虽然与李乾阳、李祺安是姐弟但她从不叫母后。

李昭华又看向另一位穿着打扮比较逊色的妃子,她父皇的贤妃,她是博陵崔氏人,当时李乾阳出生之时身子弱,一直怕他夭折,而皇后又气血大亏只怕以后无所出,于是又纳了当时还只是小家族的崔仪,生了李祺安后封为了贤妃。

这场百花宴上分为男女两席,男子这边,一甲三人顾明、谢长青、崔陵全来了,除此之外,还有琅琊王氏王正源,博陵崔氏崔庭,天水姜氏姜书睿,这姜家则是陇西李氏下属氏族,其余零零散散的大臣家儿子。

而女子这边,陇西李氏并未来什么小辈,余杭叶氏来了叶相芸,琅琊王氏则是王景妍与王姝,兰陵萧氏萧言熹等等。

至此这场百花宴的主角全部到齐了。

皇后宣布开宴后,她就将席位撤去,让小辈们参与簪花、投壶、君子六艺等活动,将叶相芸与李乾阳叫到了偏殿,这明晃晃的大家也都看得出来,也没有到太子面前去自讨没趣。

倒是将目光都放在了今年的三位才子身上。

李昭华与王景妍正在说话,王姝也时不时搭上几句,忽然旁边插入一句问语:“县主,王家大公子今日怎么没来?”这是工部侍郎之女叫什么名李昭华倒是记不清了。

不过不影响她在看好戏,她也一脸奸笑地看着王景妍,她家这位大公子,那真是桃花无数,王景妍撇到李昭华的表情也有点无奈,她表哥长得好看是好看,但这许多世家女子并未看到他严肃骇人的一面,她也少不得要替他挡几次桃花,是以面色不变笑着道:“家中有事,表哥一时走不开。”

听完这话那女子也就失望地离开了,倒不见伤心之色,可能也就想看看这名满天下的第一公子长何模样罢。

他们这边还在谈笑风生,就听到那边叫喊有人落水了,李昭华心里腹诽,这百花宴自打开宴以来,不是这家姑娘落水就是那家公子受伤了,她还是百看不厌,花样一点没变啊,这次就不知道是谁去英雄救美了。

她与王景妍、王姝相携离开,去到净水湖边上,她一看,豁,这还得了,居然是谢长青那厮,只见他从湖中捞起一个姑娘,这姑娘有点眼熟,这不是兰陵萧氏的萧言熹吗?她心知大事不妙了,一看王景妍的脸色,那沉得呦,恨不得上去就将两人分开了。

王景妍反应也比较快,见引来的人还比较少,立马叫宫女去两人隔开,太监领着谢长青去南边偏殿,宫女扶着萧言熹去北边暖室,这姑娘好像已经昏迷不醒了。

李昭华立即招来执春吩咐道:“去找个太医过来,就说我身体不适,不要声张,带去看看萧小姐如何了?”执春领命后走了,她则去找了皇后。

稳住皇后后,见王景妍迟迟未过出现,她就过去找她了。

行至偏殿门口,发现几个小太监都离得极远,她嘘了一声,悄悄走到门边偷听。

谢长青现在感觉很复杂,按理说他应该感谢王景妍,但又知道她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若‘他’真是男子,按照谢家与王家一贯的做法,早就已经开始议亲了。

但,问题就出在这了,‘他’并非男子,而是一名女子,她是谢长青的妹妹谢令宜,她与哥哥是双胞胎,长得极像,除了性别不同其他外貌上基本一致,她哥哥身体不好,这次春闱就是她来考的,谢长青已经缠绵病榻很久了,人日益消瘦,谢氏的担子又压在他一人身上,所以她才提出代兄赴考的。

王家几次来探口风,家里都不敢应,也是这个原因,再者她哥似乎是有心上人了她更不能给王景妍任何承诺了,但她也不能娶王景妍,看来……

王景妍担忧的声音传来:“谢公子,不知你衣服换好没有,落水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你不用担心……”

谢令宜此时此刻担心的不是这个,她想了想后,还是开口叫道:“县主,请进屋一叙。”

王景妍一楞,顿时脸红如霞,心口发烫,脚下发虚,还有些羞涩,但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心跳的如同小鹿乱撞。

她推门而入后,低垂着眼小声道:“谢公子,不知你……”

话音未落,谢令宜一把拉过王景妍的手,直直贴在了她的胸口处,问道:“感受到了吗?县主。”

王景妍先是不敢置信,接着不自觉捏了两下,反应过来后急忙道歉:“对……对不起……”

她急忙将手从谢令宜的掌中挣脱,而刚刚手下的触感明明白白告诉她,她喜欢的谢长青确实是一个女人,还是个漂亮女人。

谢令宜见状又将束发扯掉,青丝如瀑,披散在她的双肩,更是让王景妍直接看傻了。

李昭华到了门口后就偷听到了这些话,她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样快,这样猝不及防。

王景妍则是将手藏到身后发抖,又吓得后退了一大步,眼神惊悚地看着谢令宜。

谢令宜见状还想上前说些什么,王景妍却推开门自己狼狈地跑了,差点撞到了李昭华。

因此,李昭华便与屋里的谢令宜对了个正着,她摸摸鼻子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招招手打了一声招呼:“好巧!”

谢令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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