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文姜怪道:“阿爷阿爹怎这般脸色?可是价格涨了?”
纪老爹叹了口气:“价格倒是原先打听的价格,只俺家买牛是为了干活不是为了吃,那牛俺看着倒不如本地牛。”
本地牛难买不说,每每才上牛市便被牛经济炒出高价,两人才这般愁眉苦脸。
“那就别去牛市买,乡里打听打听有没有人家卖嘛。”
纪文姜一句话点醒糊涂人,纪老爹拍拍脑袋:“俺光想着去牛市看了,怎忘了还有这条路咧。”
回家便放了话要买牛,让村人介绍:“介绍了合适的,俺也给牙钱。”
与纪老爹相熟的人调侃他:“又添牲口,看来真挣到钱了。”
这般酸话,纪老爹听了不少,如今也能笑着回嘴:“挣点糊口费罢了,俺们农人钱放着不能生钱,何不买了牛使?说不得挣更多钱。”
折桂里改种菜蔬的人家不少,挣了几个子的也有,纪老爹的话倒是点醒许多人。
第二天便有四五家放出话要买牛或驴,纪家在里面也不显眼了。
就是买得人多了,牲口也更紧俏。
过了几日,王靖之寻上门给纪家人带消息。
“我有一兄弟,家里有两头养了两年,正当干活的牛要卖,阿爷可要去看一看?”
纪老爹欣喜不已:“要去要去,俺正愁没有合适的牛,不知是谁家的?”
他放了话以后也有人介绍,只是去看了要不是牛太小,买回来要养许久才能干活,要不就是牛太贵。
王靖之:“阿爷也认识,是玉河村里正家里的。”
“前两天我同他小儿子吃酒,正好听他提了一嘴要卖,托他留了留。”
玉河村里正纪老爹确实认识:“不好让人久留,俺这就与你同去,若是合适也好尽快买下来。”
纪老爹说完就进屋拿了铜钱带去,若是看中好当场下定,免得被人抢了先。
这李家的里正口碑不错,若是想买牛定有许多人买。
路上纪老爹还担忧有人与他抢,没想到去了才发现人家专门等着他先去看。
纪老爹心里忧愁待会看不中,怕是让王靖之难看。
李存真跟王靖之一块做生意,自是有几分生意人的体贴。
看出纪老爹的担忧当即说:“丈丈放宽心,原本图方便就想直接送牛市的,看不中也无妨,。”
里正不在家,李存真替他爹说事。
他身姿颇有朝气,做事也妥帖,纪老爹对他印象很好。
好在他家牛也好,纪老爹看中一头当场下了五贯定钱。
“你大人不在家,明日俺让俺孙来签契,到时候再付尾款。”
李存真自是应好。
纪老爹回了家与家人说起:“牛确实好,要十八贯。只他家当得里正,俺也不好砍价。”
旁边干活的纪大郎笑说:“拉回来就能干活,十八贯很便宜了。”
纪老爹一想也是:“他家小郎与靖之关系好,想是看了他的面子,才没有多要。”
不然拉到牛市,卖二十贯也是行的。
“靖之帮了家里许多忙,不知该如何谢他才好。”
纪文君在阿奶怀里突然阿阿的直叫,纪二郎接过来逗她:“我们家姐阿阿叫,是不是想叫阿爹?”
她明明是想叫阿姐……纪文君欲哭无泪。
刚刚听阿爷和大伯说起玉河村李家,纪文君想起一桩事来。
前世阿姐寻王家大郎的关系,将她和弟弟脱籍,找的便是玉河村李家。
他家大郎李存新做了官,与王家大郎曾有过同窗情谊。
王家大郎为了纪家的事求他,他二话不说便为之奔走,才能让她与弟弟脱籍。
她如今十分焦急,也是曾意外得知李存新入仕之前,腿意外受过一次伤。
原本只是伤不重,养上一些时日便能好。
谁知道久久不好,延误了病情,腿有些跛足了。
还好当朝把身体缺陷分成全废疾、废疾、残疾三等,跛足属残疾,才能继续参加科考。
不过毕竟是身体缺陷,即便他科考成绩不错还是仕途不顺,后来辞官回家了。
纪文君想叫阿姐,也是因为阿姐曾道破他被人所害一事。
若是明日阿姐能一块去,说不定就能让他少受些罪。
可没人理她,纪文君急的抓耳挠腮。
为了能让阿姐不去城里留在家,纪文君豁出去了,牟足劲闹了一天一夜。
谁抱都不行,只能纪文姜抱她才能消停。
第二日纪文姜要进城卖菜,纪文君哭闹不止,纪老爹就说:“小姜儿也能读会写,不若让小姜儿留在家里同我去签契,文先进城吧。”
做成了事,纪文君心里激动控制不住情绪一会哭一会笑。
骇的家里人不知道怎么好,想到她之前对着成三郎哭闹。纪老娘越发肯定,她这是小儿骨轻,能看到些旁人不能看到的。
同刘氏说了,晚上定要给她治一治。
纪文姜背着纪文君,与阿爷一块去了玉河村。
也是赶巧,李家有个读书人,契书便是李家大郎李存新拟的。
他们到的时候,李存新支了窗,在榻上正拟呢。
纪老爹到了与里正寒暄几句,里正便直接带了爷孙三人去了李存新的房间看契书。
纪文姜专心看契书的时候,纪文君正在她背上到处乱看。
看到药碗她咿呀叫了几声,纪文姜被她吵了一天一夜,脑子嗡嗡叫根本不想理她。
纪文君郁闷的很,看众人确定好契书,付完钱就要走。
急的伸手乱抓,一下抓住了榻旁架子上的香囊。
纪文姜十分尴尬:“对不住,她这两日不知为何一直闹人,只能将她带了过来。”
说着伸手去拽纪文君手里的香囊,李存新倒是不甚在意:“无妨,只是前几日我同窗来的时候带来的小物件,让她拿着玩吧。”
既然是人家送他的东西,纪文姜更要还给他了。
看她背着手不好拿,纪老爹也上前帮忙。
不知是三人扯得太过,还是这个香囊料子太差,竟然扯漏了一些。
香囊里的东西漏出来一些,纪文姜忙用手捧住。
整个人羞惭满面的想当场晕过去,甚至第一次有了揍妹妹的想法。
纪老爹也有些羞了,李存新和里正都劝两人不要在意:“无事,无事,我让阿娘补上即可。”
他们家人都是大好人,纪文姜更愧疚了。
忙把香囊递还回去,递过去的时候看了看手上的东西又咦了一声:“萝卜籽?”
李存新并不识得萝卜籽,伸手接过去:“可是有何不妥?”
“无甚不妥,只是没见过用萝卜籽做的香囊,有些惊奇。”
纪文姜心想或许是读书人爱与众不同,才用萝卜籽做香囊。
她觉得李存新是个大好人,看了看他的药碗又顶着尴尬啰嗦了一句。
“不过听说萝卜籽和地黄相克,若是药里有地黄,香囊不好久放在人前。”
李存新收拾香囊的手一顿,勾了勾嘴角:“倒是第一次听这个说法。”
“我也是之前听走医说过一次才晓得。”纪文姜回忆了一下当时走医的说法、
“地黄是滋药,萝卜籽行气,一个在补,一个在泄,作用抵消,伤口便反复不能好。”
说完想起她跟李存新不熟,说这么多别以为她是拉关系才好,又急忙跟纪老爹出去了。
留下李存新握着香囊不知在想什么,等里正送走纪老爹爷孙三人,他才唤了阿爹进屋。
“我这药里确实有味地黄,我这伤一直没有半点动静,怕是与此有关,阿爹唤刘郎中来看看吧。”
里正大惊:“我的儿,刚刚怎不说,这样沉得住气!”
看他阿爹吓成这样,李存新还有心情宽慰他:“这香囊在我身前放了已有月余时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里正听了话更是头晕,他虽是里正,也不识得几个字,大儿是全家唯一的读书人。
若不是他伤了腿,今年定要下场,如今听此消息,怎能不惊愕非常。
他忙套了车去请刘郎中,刘郎中看了香囊一眼就说:“确实如此。”
而且这炒过的萝卜籽有种独特的香气,效果更甚。
偏偏李存新伤口一直不好,疼痛难忍便爱闻闻这萝卜籽的味道,两者相克让他伤口更加不好。
“还好发现的早无甚大事,我换味药不出半月就好。”
李存新和里正都松了一口气,李存新又问:“若是一直没发现会怎样?”
刘大夫摸摸胡子道:“你这伤口虽没伤到骨头却伤到了筋,不治走路筋就会痛,自然会跛足。”
李存新暗暗握紧香囊,心里来不及松劲,就又提了起来。
送走刘大夫,里正一脸气愤的回屋。
“大郎,到底是谁送你这香囊,想要害你?”
“香囊是宋子安带来的,礼却是他堂哥宋子凡备的。”
两人都是李存新同窗,不同的是宋子安成绩一般,宋子凡却与自己是旗鼓相当的对手。
“明儿我就去城里找书院,让他们狠狠惩治这般恶毒心肠之人。”
香囊已经被里正收走,李存新握着书卷缓缓摇头。
“不能去,宋子凡为人狭隘,与我来往并不多,所以才借宋子安的手送来。若不是他来那天乱了心神,莫名说了许多奇怪的话掩饰,我恐怕还以为是宋子安送来的。此事他大可推说不知情,若我们去找了书院,反而落了下风。”
“那便只能吞了这口气?还有今日多亏了纪家小娘子,否则我儿可真要成了残疾。”
里正捶了一下桌子,李存新冷笑一声:“吞了这口气?我可不是那般窝囊人……”
“此事我会解决,今日多亏了纪小娘子,阿爹我如今行动不便,还请你准备谢礼谢上一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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