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某对长安,如今已经放下了,不强求,或许我就不应该属于这。若是来日有幸再回长安,定来拜会”温庭筠就这么说着,别人感受不到他的感情,感受不到他的情绪,他的语气平淡到,像是念白。
“杜某只是觉得,温先生之才,不能在长安一展才华,太过可惜了”杜牧再次劝解温庭筠,他是真心欣赏温庭筠,所以当王老说,要引荐他与温庭筠见见,想要帮一帮温庭筠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温某不愿,还请杜大人见谅”温庭筠如此坚决,而且是面对机会,如此坚决不接受,让众人都感到意外。
但是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是温庭筠自己的意愿,毕竟人家不愿意留在这,哪有硬要绑他在此的道理。
“好吧,既然先生去意已决,杜某也不便说什么。但是如若先生回长安,请务必让杜某知道,有杜某能帮的,一定竭尽全力。”杜牧是如此地欣赏温庭筠,当然也尊重他的决定。
全桌人都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有鱼幼薇还沉浸在这个于她而言,惊天动地的消息当中,无法自拔。
她颤颤巍巍地说道:“您什么时候走?”
她在用尽全力压抑着自己的眼泪和心痛,免得自己失态,但是依旧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声音。
温庭筠:“5天之后”
温庭筠的这句话,彻底击溃了鱼幼薇心中的防线,她来长安,温庭筠占了一定的原因,他可以说是她在这偌大的长安,坚定的依靠和留在这里的动力。
如今,他竟然一声不吭,就要离开,他要丢下她了,他不要她了。
“这么快,怎么没听您提起过”鱼幼薇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感觉她现在就像是一壶烧开的水,水壶的塞子一个不小心,就会喷发而出。
温庭筠低着头,不让任何人看到他的眼神,这样,他就依旧没有情绪。
“事发突然,来不及告知。”
短短的几个字,就让鱼幼薇听得心凉了半截。是吗,来不及告知,为何别人都知道,只有她不知道,这分明是故意的啊。
她点了点头,硬生生把眼泪咽了回去。拿起桌上的一壶酒,就给自己满了一大杯。
她举起酒杯,咽了咽口水,“那幼薇祝愿师父,一路顺风,在那边,能顺风顺水”
温庭筠没有回答,鱼幼薇就举着酒杯等着他。
半晌之后,鱼幼薇依旧没有等到温庭筠的回应,于是,她不再等了,一句“敬师父”,就把一大杯酒,一饮而尽。
温璋见到鱼幼薇如此,心里比谁都明白她的感受。
他赶紧拍了拍鱼幼薇,关切的问她是否无事,还在她背上安抚着。
他明白,因为他也是那个身为最亲近的人,却最后知道消息的人。他明白那种被全世界都瞒着的感觉,犹如背叛。不过他不明白,除了这种感觉,鱼幼薇还有别的感受。
鱼幼薇甩开温璋的手,继续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
“师父您,不给点回应吗?您不说话,我就只能一直敬您了!”说完,别人拦也拦不住地,她又将一杯一饮而尽。
其实她,也不知道她想得到温庭筠的什么回应,也许只要他能给她一个笑脸,给她一点好脸色,她就会满足吧。
杜牧与王老,面面相觑地看了看对方,这丫头怎么这个反应,他们着实没看明白。
温庭筠依旧无动于衷,低着头不说话。
他其实心中纠结又痛苦。看着鱼幼薇如此,他怎能不心疼,这是他既心动又尊重的女子啊。他不能回应她,正是因为,他太爱她了呀。
鱼幼薇继续给自己倒酒,温璋终于坐不住了,显然他有点生气,对温庭筠说话声音渐渐提高。
“你倒是说句话啊,你什么意思,不告诉我们,给你送别也当没看见?”
温庭筠终于还是抬起了头,鱼幼薇以为,他会有点不舍,再怎么样,他们都已经相处大半年了,怎么也会有点感情。
可是没想到,温庭筠的眼中,只有冷漠,没有任何温度的冷漠,冷的鱼幼薇那原本还温热的半截心,也一起被冰封了。
温庭筠:嗯,好
冰冰凉凉的两个字,让鱼幼薇彻底崩溃了。
她苦笑了一声,却没有眼泪,她太难过了,难过到忘记了哭。
她回了一句“嗯,好”
就把酒饮尽了。
王老也终于看不下去了,赶紧阻拦鱼幼薇:“丫头,够了啊,烈酒伤身,师父走了,以后姥爷照顾你!”
面对如此冷漠的温庭筠,王老也觉得难以相信。他俩平日里那样亲近,如今怎么如此疏远,不似师徒,就比陌生人还不如。
“谢谢姥爷,今日幼薇只是高兴,真的,姥爷大寿,师父终于自由了,请姥爷,就让我喝吧好吗?”
她的心此时已经碎成渣渣了,不过这酒,似乎可以让她短暂麻痹一些,所以她想喝。
“姥爷,您不会舍不得这酒吧”鱼幼薇强颜欢笑着,硬是开了个玩笑,想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明显。
“嗐,你若想喝,我包下整个长安的酒给你喝都行。只是丫头,借酒浇愁愁更愁啊”王老担心地劝着,然而鱼幼薇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她好难过,好痛苦,她受不住了。
“姥爷,您就让我喝吧好不好,就今天一天,就一天?”
温璋向王老点了点头,鱼幼薇从未这样过,她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她会这样苦苦相求,或许她,真的需要这酒。
王老见温璋也打算放任鱼幼薇,也不再劝了,鱼幼薇终于得到了允许肆无忌惮地喝起来。
温璋不忍心看她一个人这样喝闷酒,拿起一个杯子摆在桌上,慷慨激昂道:“一个人有什么好喝的,来,今儿个高兴,我陪你一起喝!”
说着说着,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没有一个终点。
王老:“既然如此,姥爷年纪大了,不能陪你喝,今天你们就放开了喝,喝多了姥爷照顾你们,不用怕!”
鱼幼薇真是哭笑不得,为什么,她总能莫名其妙得到一些人的眷顾,他人对她都如此好,只有温庭筠,让她心碎难当,说来真的可笑,她究竟图什么。
当日寿宴结束,温璋与鱼幼薇,喝得四仰八叉的不省人事。
鱼幼薇的酒量那是比温璋好太多了,温璋说着要陪她喝,结果没喝多少,就已经趴下了。
依旧留着她一人独自饮酒。
王老找人照顾他俩,他让她住在招待贵客的暖阁,回到房间后,她终于忍不住流泪了。方才心痛到忘记哭,如今是心痛到失去知觉。
她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只是仰天躺着,眼泪就从眼角处滑落,打湿了枕头。
他与温庭筠,如何会走到今天,她不知道也不明白。难道就是因为她口无遮拦的诉说衷肠?还是因为她越界了?
总之如今想这些,已经毫无意义,反正温庭筠,似乎已经不想搭理她了,而且是一句都不想搭理她。
她就这么睁着眼流了半夜的泪,最终在流泪中昏睡了过去。
五天之后温庭筠走了,她还抱着最后一点念想,想着他走之前,会不会与她道个别,毕竟师徒一场。
事实上是,并没有。
5天,没有任何消息,没有任何音讯,他走了,就连他走了,也是温璋告诉她的。
他如此绝情,她的爱,难道就让他如此看不上,如此反感这对鱼幼薇来说,打击太大了。
在温庭筠离开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她都没办法振作起来,没办法好好吃饭,没办法好好睡觉。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温庭筠来敲她家院子的门。
那时候的他,是那样的温文尔雅,之前,对她是那样宠溺。她完全不敢相信,现在的温庭筠与之前的温庭筠,是同一个人,也完全无法想象,这判若两人的表现,竟然就是在短短的几天之间。
只有温璋,还是会两三天来看她一次。
“小薇薇,我知道你难过,可是你还有我啊,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鱼幼薇每次就淡淡地回答他:“我知道啊,我不难过,真的,不难过”
说完不难过,她的喉咙都要哽上一哽,或许是她讲了违心的话,所以连喉咙也不受控制。
温璋:“你想不想去青楼,去找初羽听区曲,她已经很久没见你了。或者,你想不想去去雅集,去逛街,我都陪你”
以前这些地方,鱼幼薇都很喜欢,不过现在温庭筠不在了,她也似乎对这些地方失去了兴趣。
就连写诗都仿佛没有了兴致。
“青楼雅集,这本不是我一个女孩子应该去的地方,逛街没钱”说完,她会头也不回的走进屋子,然后翻身躺到床上,背对着温璋,假装睡觉。
而温璋见鱼幼薇躺下了,就只能灰溜溜地回家去。他也很苦恼,仿佛不管他怎么做,都暖不了鱼幼薇的心。他只想守着她笑得愿望,因为一个温庭筠,就此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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