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幼薇怀着不知道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在筹备着自己的终身大事。
于他人而言,成婚是这辈子最幸福最值得期待之事,马上要嫁为人妻的喜悦和娇羞,开始新的人生。可是鱼幼薇没有,她对自己的婚姻,没有半分的期盼,甚至觉得有那么点绝望。
清晨,她迷迷糊糊地开门,前几日她已经将她的房子压在了当铺,介于她与王老的关系,王老很照顾她地说,若是有需要,随时回来赎,他会一直替她保留着这套房子的。
她鱼幼薇虽然没什么钱,但是那一副傲骨倒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在人前低人一等,要赎自然就需要拿钱来赎,她怕是暂时不会有钱了。
鱼幼薇打开院子门的那一刻,温璋背对着坐在门口的地面上,听见开门声,他回过头,缓缓站起身来,望着鱼幼薇半晌,就是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鱼幼薇知道他来做什么,不就是劝她想清楚再嫁吗。为了不让温璋担心,她还是强撑着自己那一颗早已被伤透且麻木的心,笑着相迎。
“你这人,什么毛病,怎么堵人家家门口啊,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她嗔怪着温璋,笑得很勉强。
温璋完全没有要笑的意思,眼神中的那两个明亮的星辰,黯淡得已经无处寻觅了,就两天不见,温璋仿佛苍老了几岁。
“你……可想清楚了?”
果然不错,鱼幼薇还是太了解温璋了,相识数年,他们虽然没有成为恋人,但是温璋对鱼幼薇的感情,甚至超越了恋人。
只要你闪耀,我的目光就永远为你点亮。你若惨淡,我就收起我所有的光辉,一同沉沦。
鱼幼薇要嫁人了,他温璋的世界,也连同一起黑暗了下来。
温璋并不志在要得到鱼幼薇,他觉得,若是她能嫁给自己心爱之人,幸福地出嫁,他的世界,也依旧会因她闪耀。毕竟,她幸福,他就高兴。
“嗯,我想清楚了。”鱼幼薇答道。
“你……爱他?”
这个问题,让鱼幼薇犹豫了。他们心里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而一个就是偏要问,一个却不知怎么回答。
过了一会之后,鱼幼薇才纠结地强迫自己说出了几个字:“是的,我爱他。”
仅仅五个字,她却说得很艰难,说话声音越说越清轻,最后一个字简直声若蚊音,连她自己都听不见。
温璋往前走了一步,逼近鱼幼薇,双手有力地握住鱼幼薇的双臂,突然有点焦急地问:“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你爱他吗?”
鱼幼薇被温璋那炙热的目光看穿了一切心思,她越来越心虚,看着他?她怎么敢。
她连她自己都骗不了,怎么能指望骗过温璋。
她拂去温璋扶在她手臂上的双手,目光耷拉着躲着温璋,很没底气地重复了一句:“是的我爱他,我快成婚了,你我还是不要这样勾勾搭搭了。”
温璋目睹着自己被一步一步的推开,推出去老远,他苦笑了一声。
他温璋是有多差吗,在鱼幼薇身边守了这么多年,输给了刚认识没几天的李忆。就算她嫁给温庭筠,他都要好受很多,起码,她会真的开心。
“不要骗自己了,也不要试图骗过我,你知道,你是骗不了我的。”
虽然温璋的手,被鱼幼薇拂去,但是他最令人动容的,是他的眼神,那种,我眼中只有你一个人的眼神,你就是我的全世界的眼神。
他与鱼幼薇,靠的很近,他就这样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而鱼幼薇,面对这样一脸深情,又一本正经的温璋,毫无招架之力。
她气急败坏地想要反抗一次。鼓足了自己胸腔中的一股气,抬头挺胸,深吸一口气,喝道“是,爱他又怎么样,不爱他又怎么样,这重要吗,我只在乎他是否有前途,我不在乎我爱不爱他,你明白吗?”
气急之下,鱼幼薇脱口而出一句气话,她确实不爱李忆,但是因为什么原因,他并不想让温璋知道。她不希望让他知道,自己是因为对温庭筠心灰意冷,不想让他知道,她被人算计了,否则,这个二愣子,一根筋到底的傻子,或许会去找温庭筠和温姝拼命。
温璋显然是不信的,他的眉头越皱越紧,他只不过,就是想知道一个为什么,他就是不明白而已,为什么鱼幼薇要突然嫁给李忆,他想知道为什么。然而鱼幼薇,明显就是在隐瞒着什么,甚至不惜地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也要掩盖住事实真相,这让温璋,更加想要刨根问底地问清楚了。
“我说过,不要想着骗过我,你骗不了我的你明白吗?”
他站在阳光下,时逢秋天,天气渐凉,而那一颗对爱人的赤子之心,却始终没有半分温度被降下来。
他目光如炬,心里暗暗发誓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你怎么这么自信,你怎么这么确定,我就是在撒谎,我说的,就是真话,我,就是这样现实的女人啊‘”
“你就不要费心思在这上面了”鱼幼薇越是坚持,越是解释,温璋就越听不进她那些牵强的借口。
“我温璋,自认为是全天下最了解你鱼幼薇的人,没有之一。你母亲在的时候,或许不敢这么说,但是如今,我一定当的起这个第一。”
“我温璋,从你第一天来长安开始,就喜欢你,或许,在你还没来长安的时候,我就喜欢你,可是你就当看不见啊,那我就只能就这样守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他温庭筠在你身边多久?美其名曰是你师傅,他对你的关心又有几天?”
他转过身,指着门外的空气继续高声道:“他李忆呢,认识你几天,若你是真心喜欢他,我一定第一个祝福你,绝不阻拦,可你不是。所以你不要想着骗我,我才是始终站在你身边的那一个人啊!”
温璋缓缓地靠近鱼幼薇,为了保持距离,鱼幼薇只得后退。她被温璋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她有点害怕,这样的温璋,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横着一双眉毛,紧紧拧巴在一起的眉头,还有微微下落的嘴角,是她从未见过的威严和正经。
温璋一只手撑在墙壁上,鹰一般的目光看着比他矮了半个头的鱼幼薇,呼吸在鱼幼薇的头顶上喷薄而出。温璋是俊朗的,热血的少年,他们靠得太近,羞得鱼幼薇,压根不敢抬头。
“所以,你要嫁给李忆,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温璋觉得,他今天一定是疯了,说的话,做的事情,都只想任性一回,那么不记后果,管他什么原因要嫁给李忆,只要不是因为爱他,他温璋,都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自认,他没有什么比李忆低了一等,家室,样貌,才能,他都不觉得自己输给了李忆,鱼幼薇却选择了一个认识刚刚几天的人,他这么多年的守护,就这样付诸东流了吗,他不甘心,他不接受。
鱼幼薇也是着实一惊,这么多年了,她不是不知道温璋对她的心思,只是他从未说出口,她也没有问,就这样保持着友达以上的距离。
今日,想必是她要成婚这件事情,刺激到了他,让他一下子爆发了。
“温璋,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我也一直很感谢你多年的守护,可是,我一直将你当做我的亲哥哥看待啊。”
她想了想,觉得,也不能说她完全将他当哥哥看待,她也曾动过与温璋在一起的念头的。想着想着,她精致的脸庞之上,爬完了遗憾,“或许,早一点说破这层关系,我们真的能有不一样的结局。可是如今,我已经答应嫁给李忆了,我就不能反悔。”
温璋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一把抓住鱼幼薇的双肩,激动地带着疑问和不解反问:“你是说,你曾经也是对我动过心的,是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反悔,你不爱李忆,为什么就一定要嫁给他?”
这件事情,是温璋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的,他觉得,相爱的人,才应该在一起,不爱的,为什么要如此,误了自己终身,也误了别人。
“太晚了温璋,一切已经成定局了,我既然答应了人家,岂有反悔的道理。”
温璋急得像个孩子,他不知道鱼幼薇心里有过他也就罢了,如今,让他知道,自己在鱼幼薇的心里出现过,他如何能放下。
“为什么不能,这本就是不应该继续的婚姻啊,就不要继续错下去啊。”他拉起鱼幼薇的手,就要往院子外面走,“走,你现在跟我去与李忆说清楚,说你反悔了,说你不爱他,不愿意嫁给他。”
因为着急,温璋用了十足十的力气,抓住鱼幼薇的手腕就让门外拉。
而鱼幼薇的手腕被他抓得刺痛,她想用另一只手去掰扯开他的手指,她大喊:“放手,你弄疼我了!”
温璋却丝毫听不见鱼幼薇的呼喊,他此时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悔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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