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迎在看到云淮的瞬间就站了起来,但在触碰到男人复杂的眼神时又定在原地,一步都没迈出去。
“你为什么在这里?”冰冷的视线落在尤景的身上,质问的语气让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了云淮。
“我……”尤景一时分不清云淮是以什么身份问出的话,被他震得一愣。
“他看我心情不好,过来陪陪我,有问题?”时凌舒撑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云淮,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一副淡漠的样子。
见云淮没说话,她以为是他不想理自己,于是拍拍尤景搭在一旁的手,又扬扬下巴给他指了指石凳子上的女人,说道:“温迎在那边儿,我俩回去了。”
云淮气得直接抓住了轮椅的把手,他挨着时凌舒的耳朵,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是来找你的。回家。”
“是吗?”她挑眉,“那温迎呢?她可是专门来找你的。”
“她跟我没关系。”云淮咬牙切齿地说着,她这无所谓的表情,直接把他的火顶了上去。
“可她是你妈妈叫来的诶。”她向后一靠,玩味的眼神在他脸上转着。
“吃醋了?”他见她向后躲,手指插进她的发丝,将她的脑袋固定住,弯腰与她平视。
“下辈子吧。”时凌舒不以为意地笑笑,勾勾他泛青的下巴,“回去了。”
他一愣,气息像是烛芯上微弱的火光,若有若无地洒在时凌舒的鼻尖,女人的眸光在夜里流转,慵懒地靠在轮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云淮……”温迎的眼眶已经红了,她仰着头,憋着一口气,轻声说道,“你妈妈叫我来,跟你讨论一下吃饭的事情……”
男人的脸色瞬间暗下来,白嫩肌肤下的肌肉隐隐起伏,他的眼睛瞥向女人:“没人跟我说。”
“所以……所以阿姨让我来说了。”她怯生生的语气让时凌舒愣住了,刚才她还满嘴嘲讽呢!
自己还是太好说话了……时凌舒叹了口气,视线也不自觉地收了回来,没注意到男人脸上的意犹未尽和不爽。
“说完了?”
“嗯,还有……还有时间是后天晚上七点。”她被云淮的眼神吓得一哆嗦,急急忙忙地说着。
“知道了。”他点点头,又软下声音盯着时凌舒,“我推你回去。”
温迎本来难过的情绪瞬间灰飞烟灭,心里嫉妒得发狂,但又不敢插话,愣是在一旁一直看着。
尤景也凑上去:“走吧,外面太冷了。”
刚开口,就被云淮狠狠瞪了一眼,尤景心里也泛起委屈,自己又说错什么了……
“你不一起?”时凌舒转头看向温迎。
“可以吗?”意料之外的,温迎应了下来,她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云淮。
云淮却垂头看着时凌舒:“你故意的。”说完,就回头说道:“不好意思,太晚了,你早点回家休息吧,你跟我回去也会传出不好的说法吧。”
温迎的身体激动地向前一倾,她控制着语气里的愤怒,不至于显得没有教养:“那她呢!”
“传出去更好。”他点到为止,眼底隐隐透出些期待,礼貌地朝她点点头,“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先回去了。”
一路沉默,时凌舒困得眯瞪着眼睛,丝毫不受身后两个瞪眼怪的影响。
“小彩怎么样了?”她突然想起来,赶忙问道。
“都处理好了,没太大问题。”
“会留疤吗?”时凌舒想到女孩终生都坐在轮椅上,身上要是再有伤痕……
想到这儿,心里格外心疼她。
“别担心,不会的。”
“但愿吧。”
路灯下只剩下两人前进的身影,时凌舒手上还是温热的,她这时才突然想起来尤景离开时没带走暖手宝,掏出手机发了信息过去。
云淮的余光始终定在她的身上,她打开聊天框的瞬间,云淮的眉头就皱成了中国结。
熊宝宝?这不是尤景的头像和表情包!
享受着二人世界带来的幸福感灰飞烟灭。
他压抑着心里的愤怒,故作镇定地问道:“这么晚了,给谁发消息呢?”
“尤景。”
“他不是刚走,给他发什么消息。”尽管他克制着情绪,可细听就能发现怒气已经丝丝缕缕地渗入了语气。
“他暖手宝落下了,哪天让他来拿一下。”
“我给他送过去。”
“你这么好心?”她仰头看了他一眼,瞬间就发现了他满脸写着不满,笑了笑,“那拜托了。”
扯扯嘴角,他一点都笑不起来。
回到家里,暖气如海浪般扑上身体,困意也随之而来,时凌舒打着哈欠就往屋子里走,只留下满怀心事的云淮站在客厅。
他看着亲妈大半夜的来电,猜到和温迎有关,坐在阳台上,不情不愿地接了。
“知道吃饭的事儿了?”
“下次你直接跟我说就行,又不是没电话。”
“你身边有个姑娘?”
他这才知道了这通电话目的,笑意满满地回道:“是啊。”
“住你家?”
“嗯哼。”
“行,明天晚上我来你这里住一晚,中午到,准备一下。”
手背上的小加叽叽喳喳地叫着,他身子向后仰倒,眼睛不经意地扫过它光亮的毛发:“干什么?”
“无可奉告。”接着就传来一声轻笑,“不打扰了,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云淮心里隐隐有些紧张,给小加喂了食,又添了水,拎着浇花的小水壶,沿着客厅一点点地给植物浇上水,才锁上大门,关好灯。
正往屋子走,路过时凌舒的房间,屋子里传来微弱的声音。
“我不想在这里住了,哪天你陪我搬个家吧。”
刚刚弯起的嘴角瞬间僵在了嘴角,云淮的手悬停在门把手上。
“没有,就是突然想起来之前的事儿了。想干脆断干净些,趁现在还没太多交集,趁早……”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过了很久,才传出三个字:“我确定。”
植物的香气包裹着他,那日夕阳下青草和泥土的香气再次扑进鼻子,她的声音重叠,云淮一时竟有些恍惚。
“过两天吧,跟他说一声。我还是希望那个杀人犯赶紧落网,住酒店还要花钱,到时候再给我住破产了。”
最后一句话她开了个玩笑,但门口修长的身姿却定在了原地,仿佛钟表的轴心,一动不动地任由时间流逝。
“嗯,我睡了。”
手轻轻搭在把手上,微微有些颤抖,可就在他下定决心推开门的瞬间,屋子里的光线一下子倾泻而出,洒在走廊里。
时凌舒吃惊地看着他:“有事?”
在视线相对的时刻,酝酿了半天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点头后又摇头,连忙问:“你要拿东西吗?”
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在他眼前轻轻晃动:“接水。”
“我帮你?”
“这点小事我还是干得了的,过几天估计都不用轮椅了。”她语气里的雀跃异常刺耳,云淮扯扯嘴角,脸上的落寞丝毫没有消散。
“不高兴吗?”时凌舒脸上有些紧张,但很快被她压制下去。
他连忙摇摇头:“想到小彩的胳膊了,有点担心而已。我帮你把灯打开,别撞着了。”
“哦。”睫毛盖住眼睛,半张脸藏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开完灯,云淮就靠在走廊,看着时凌舒一个人摇着轮椅前去接水,脑海里不自觉地蹦出她刚才说的话。
接好水,时凌舒转过身时,就看到男人的头发耷拉着,整个人无精打采地靠在墙上,毛衣在光线下给他整个人裹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光边,结实的肌肉撑着柔软的面料,倒像个颓唐的狮子。
他是不是听到刚才自己的话了……但她不想现在就开口,心里根本没有想清楚。
深吸一口气,她回到屋门口:“我接完了,你早点休息吧。”
“然后呢?”他问道。
视线交错,时凌舒心里一紧,垂眸像是思考了一下,笑着抬起头:“没有要拿的东西了。”
云淮没说话,盯着她看了很久,四周一片寂静。
呼吸逐渐急促起来,她讨厌这种氛围,于是立刻转身进了屋,只留下一句:“睡吧,晚安。”
说完,她就飞速关上屋门,一下子放松下来,呼出一口气。
她就坐在门后,一步都没动,直到外面脚步声逐渐远去,轮椅才转向床铺。
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她扑到床上,发丝环绕成圈,一圈圈绕在她的枕边。
听到小加在走廊里叽叽喳喳地叫,床上的女人才睁开眼,四周亮得晃眼,头顶的灯直接对着眼睛,她又看了看压在身下的被子,才意识到自己昨天就那么迷迷糊糊地睡了。
收拾好自己,时凌舒推开门,刚要打哈欠,在看到餐桌上的女人时,险些咬到舌头。
女人的头发干净地盘在脑后,整个人挺拔地端坐在椅子上,轻抿茶水,听见声响,视线从桌面的书本上缓缓移到时凌舒的脸上,细小的皱纹悠然地攀在脸上,她的神态不怒自威。
时凌舒徐徐来到餐桌旁,微笑着说:“阿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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