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医士见他不说话,顿时有些火上眉烧。
站起身伸手就拍掉了他手上的扇子:“你小子胆子是真够大的,我们好歹是同行,我的年纪要年长许多,你就是这么样的态度?果然是个乡下人,进了太医院以为自己身份变了似的。”
小男孩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扇子,继续装作听不到。
反正他进宫当掌药的职位也不是他想做的,再过两年就能出宫了,他若是在这两年从谢院判那里学到些东西回家后能治好母亲才是他的愿望。
老医士见自己说的话他就像是耳旁风伸手就揪住他的耳朵大喊道:“你个死东西,怎得这么没礼貌,真是好脸色给多了。”
小男孩因为对方下手极重痛的呜呜直叫,正当他站起身时眼前顿时一黑。
他深知自己又被老头的弟子给套了头,今日定然是免不了被打一顿。
整个太医院的人入宫年份都比他早,又因为资历不够院里不少人都不太看得起入宫的新人。
这里头不少人都是被欺负过的人,深宫中不论是做什么位置的工作都能说是有点关系的。
像他这样无权无势的也只有认栽被打的分。
而在角落里同他一般大的小姑娘也是刚进太医院没多久的,她深知小男孩就要被带到无人的地方被打转身从无人注意的地方跑出太医院。
她知道院判是个好人,现在她只求见到谢院判早些去将他解救。
她入宫不过半年,太医院女子行医的人很少,原本在太医院也该是被欺负的那位,却又因为家里有些关系所以不少人也对她避之不及。
这也让她在太医院的生活过的还算不难,刚好熬到时间就可以出宫。
小姑娘因为跑的太快不小心摔坏了一跤,本就虚弱的身子跑起来有些吃力。
养心殿门外,谢亭歇等了莫约一刻钟才见院使从里头出来。
他见院使似乎脸色不太好,大概也懂了是为什么。
太医院里大多数的太医都是庸医,自打他进宫这几日早就发现不少太医都和中宫有所交集。
所以这一回他这么急着找院使正是因为这件事以及皇上体内之毒才来寻他。
谢亭歇走到院使身侧开口:“院使可是因为皇上体内之毒所烦忧?”
院使听他聊起皇上体毒的事情赶忙抓紧他的手,待他确定四下无人时拉着他的手才松下。
这宫内几乎没人知道皇上中毒之事,他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知晓的,但又因为是王爷和皇上引荐进的太医院,心里也是有了些数。
院使摇了摇头走在前头,谢亭歇默默跟在身后,即使他是所有人口中的神医却还是保持着对长辈的尊敬。
院使将他带到养心殿旁的小亭子坐下开门见山:“亭歇你坐,你是名扬四海的神医,既是皇上和王爷亲选的院判,自然也知道皇上的身子情况,我能看出他中毒时日已久,只是看不到药材我也不好找到应对之策,你也知晓这深宫中人多眼杂,许多事情不是那般容易得到答案的。”
他在宫中行医多年,一直都是他在替圣上调养看病,如今圣上的身子中毒他比谁都要着急。
只是深宫险恶,不论前朝后宫都有居心叵测之人,他区区一个院使怎么都没权利过问药引之事。
有时候他甚至在质问自己,有时候是不是该越级找到药引。
但终究是被内心的害怕所制止,如今圣上的身子毒发越来越严重。
当他见到谢亭歇的时候,只觉得看到了希望。
“亭歇,你可有替圣上诊过脉?”
若是谢亭歇替圣上把过脉或许解毒就容易多了。
谢亭歇摇了摇头开口:“并未。”
院使听了他的话,顿时有些泄气,他真没辙了。
神医都没把过脉,他如何能够得到解毒良药。
谢亭歇见院使的脸上多了许多惆怅,他虽然才进太医院不到半月,但和这小老头相处的很好。
小老头的年纪要比他父亲的年纪大几岁,但平时和他的相处中他的性子像是个老顽童。
谢亭歇伸手搭在他的肩头道:“无妨老头,我虽然没有替圣上把过脉,但是我有药引子啊。”
院使听到药引时瞬间脸上多了些笑容,能有谢亭歇这些话他安心了不少。
这段时间他是见识过谢亭歇的能力的。
或许也不需要他去把脉就能找到解药,太医院能有像他这样的太医实属是太医院的光荣。
谢亭歇并未着急将药引拿出,倒是率先开口说起太医院的事情。
“院使,这太医院似乎有许多不忠心的人,你可知晓?”
院使知道他话中意思:“太医院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安插了不少太子的人,老身也告知过圣上,只是圣上一味执着无需过多关注,很多事情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谢亭歇也瞬间懂了,为何这太医院能有如此多的太子党。
原因还终究是就是皇上的纵容,促使太子的弑帝大业的成功。
谢亭歇无奈地笑了,这一回若是早些帮他解决了体内的毒药,或许他对太子总有些改观吧。
至少在选择子嗣传位时总要规避掉沈烛。
谢亭歇把玩着玉佩淡声道:“这天下是圣上的天下,我们是无法抉择圣上的决定,这昏官总得治。”
看来总得请个长假回一趟谢府,同父亲和王爷说清这宫中处境。
院使沧桑的脸上染上一抹从容的淡笑:“你的年纪还是很小,才刚进宫不久,你的父亲是当朝太傅,或许你该找他多说一说。”
谢亭歇听他提起自己的父亲眼底划过一抹诧异,谢府每年有不少达官显贵上门想要见一面父亲都被拒绝了。
作为家中长子,他知晓这些人来谢府都是为了什么,但老头还真是入宫才见过。
他在提父亲的时候脸上没有那些人的阿谀奉承,而他的眼里透出的眼神是对父亲的赞赏和一种老友许久未见的感觉。
“老头,我好像从没在谢府见过你。”
院使听他的话“哦”了一声开口:“看来谢府还是那么多人厚着脸想和他有所交集?”
见谢亭歇点了点头,院使眼神看向亭子旁的小溪:“我年少时还是个提不上名的普通大夫,但一心想进太医院,但我的父亲在太医院只是个普通太医,那时我父亲找了不少人想让他们引荐我进太医院都被拒绝了,但当时你的父亲已经当上了王爷身旁的少傅。那时我父亲想到了你的祖父,你祖父当时便是当今圣上的太师。
为了能让我进太医院,我父亲在午门等着谢太师下朝,见到他时跪地求他能做担保引荐我进太医院当个普通的差事便可。那时他已经做好了被否决的准备,却没想到你祖父轻描淡写的点头答应了。不出两日,我便真的进了太医院。自那以后我便在太医院兢兢业业做了好几年的普通医士。
那几年我和父亲每日都想着如何答谢谢太师,直到某日你父亲来了太医院,他亲自来找了我说是不用答谢只是个举手之劳,只要不在太医院张扬是如何进的这里便可,那时我以为我们没了机会报答抬举之恩,而我又没机会见到你父亲和祖父,只好在太医院刻苦提升医术,不过几年的时间我便从医士升到了院判,那一年我再次见到了你父亲,他是来替太上皇下达旨意让我只替太子也就是当今圣上看病。也就是那时我们交集多了不少。
太上皇没过几年驾崩后,当今圣上坐上皇位那一年他便封为了太傅,而自那一年后因为他当上太傅,谢府又多了不少新官上任的人想要见你父亲,也是那时我觉得这些人太虚假,也就没再去过谢府见你父亲。”
说完,谢亭歇难以置信,原来老头和他们家竟然有这么一个交集。
怪不得他刚进太医院第一日,这老头给他选了个一个人住的屋子。
他原以为老头是觉得他是皇上和王爷引荐进来的人,所以不敢怠慢了他。
不曾想这老头老早就认出来了。
想着,谢亭歇连忙开口:“老头,不会你对我这么好是为了报恩吧?”
院使被他一句话戳破有些尴尬,这小子是聪明。
只字未提要将这份恩情落在他身上,却又明白的说了出来。
“老头,最好不要报恩了,不然我爹哪天进宫看我知道了回去得揍我一顿。”
院使见他这样紧张也是明白了他在家中的家庭地位,他一直听说谢府有位女娃。
长的好看,性格温和在家中也很受宠。
近日似乎有不少传闻,是关于谢府小小姐的。
最令他吃惊的便是和太子沈烛解除婚约的事。
没想到谢府小姐也是个有个性的,看人很准。
太子在宫中可是出了名的坏,之前听说太子和小小姐有婚约时觉得可惜了这样好的小姑娘。
如今,倒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那些个说她攀附贵族的人,估计脸都打肿了吧。
“亭歇,你父亲何日得闲?我想去拜访他。”
谢亭歇懂他的意思,微微点头:“何日都行,只要您老选好日子去便行。”
“那不如这样,届时我要去的时候你也回去看看他?”
他知道自家老头忘性是有些大的,不一定记得院使。
实话说,他也挺担心院使这老头碰壁。
索性他问了院使休沐的时间,便将药材从药匣里拿出递给了院使。
院使见到药材利落的将它收进药匣,此处不易多留两人也没多说什么便起身。
太医院的小姑娘刚赶到养心殿外便看到判院和院使的背影顾不上腿上的痛感跑到他们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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