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烛找到了马上要被推入鬼蜮的白於。
白於挣脱开押着他的鬼差,还没跑出去一丈远,又被鬼差制服在地,他不惧怕入鬼蜮,只是他答应了沅芷要去赴约,他还未做到。
他绝望的望向来时路,双眼模糊之间,他看到一个身影走来。他眨了眨眼,终于看清了来人。
观烛:“我有话与他说。”
押着白於的两个鬼差点头,其中一个提醒道:“他闹得很,总想着逃,上仙帮忙看着点。”
“好。”观烛点带你头。
白於缓缓坐起身来,道:“你也死了。”说着,他又摇了摇头,像是自言自语道:“他们唤你‘上仙’,你究竟是何人?”
“我是何人?”观烛勾了勾唇角,“你惹不起的人,吾名观烛。”
白於恍然,“他们说我得罪了仙人,那个人是你吧,观烛,我不知道到底何处得罪了你,要送我去鬼蜮?”
观烛眼尾一挑,“换个身份,五百年前,温言。”
白於双眼蓦地睁圆,质疑、不相信,又是了然,眼中还带上了一丝愧色。他低垂着头,好半晌没个动静,停滞一般。
忽然,他向观烛跪了下来,哀求道:“你是神仙,我求你让我见沅芷最后一面,到时候你关上我千年百年都可以。”
“我是来看你惨状的,不是来施舍慈悲心的,况且……”观烛扫了一眼白於,将他死后的事全部告诉了白於。
白於彻底被抽干了力气,跌坐在那儿,同一滩死水没什么两样,他眼中含泪,哀戚的看向观烛,“让我一直待在鬼蜮,你能不能救救她。”
观烛像是看个傻子一样看着白於,好心道:“因果既成,便应是她承受的,酆都你逃不出去。”她施法将人悬在鬼蜮之上,只要她一放手,白於便要跌进鬼蜮。
她手刚一松开,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将人拉了出来,道:“白於,沅芷的因果是因为你。”说罢,白於便彻底沉入鬼蜮之中。
回到壬辰仙府已经过去两三日了。
折青每日都去观烛房中瞧上一眼,始终不见人影,今日,他终于下定决心,也不想会不会被她置若罔闻,以神识相通。
他指尖刚触碰到眉心,肩膀便被人拍了一下,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干嘛呢?”
折青被吓了一跳,“你……上哪去了?”
观烛摸着下巴,道:“我说我去酆都了你信吗?”
“酆都?”折青沉吟片刻,道:“捞人去了?”
观烛摆摆手,往屋子里去,道:“找崔珏他们喝茶去了。”说着,她无意识地倒上了一杯茶,凑到嘴边,才意识到她又端起了茶。
难得崔珏他们聚在一处,为了听些秘辛,灌了一肚子的茶,偏生他们几个也不准备个瓜子点心吃吃,只喝茶,还一个劲地倒茶,她现在是闻到茶的味道就想吐。
她默默的将茶放到了折青面前,“喝茶。”
折青端起茶杯,嗅了嗅,又浅尝一口,道:“茶水我适才新换的。”
“哦哦。”观烛敷衍两句,道:“我不想喝茶了。”她随手拿起一个橘子正要剥。
“观烛。”折青不知从哪儿拿出一个已经剥好的橘子,正色道:“我今日来是来跟你道歉的。”
“啊?”观烛懵然,一瓣橘子停在了嘴边,她压根不知道折青再说什么,接着,她又听到折青说起白於的事情,她才想起来。
“对不起。”折青道:“那日不该冲你发脾气,只是白於是为了救我,而我却无能为力,一时心急,才……”
观烛吃下最后一瓣橘子,招招手,凑近了些,道:“一般有仇,当场就报。”说完,她冲他眨了眨眼。
“你不生气了?”折青道。
“谁会揪着小事不放呀。”观烛回道,又问:“沅芷如何了?”
“还未醒,医师去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白於的事想必对她打击挺大的。”折青说着,突然看向观烛,“你……你不是神仙嘛,若是你去,应该能看出个其中问题吧。”
观烛继续吃着橘子,“放心,时候到了,她自然会醒。”
“你又知道了?”折青震惊的瞪大双眼。
观烛瞧他一副大惊小怪的模样,不忍“扑哧”一笑,目光狡黠,指了指头顶的天,得意道:“我可是神仙。”
神仙也不总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吧,折青心中暗暗道,继续剥着橘子。
…… ……
仿若大梦一般。
沅芷在桥上等了一夜也没等到白於的赴约,直到见到了破晓,心中的伤感化成了愤怒,一道利刃划破云雾,她骂骂咧咧的好一阵儿,回了连横峰。
师父不在,她昨日与之由说起要跟白於离开,之由便气的离开了连横峰,也没告诉他人去了何处。
旁人不知道,沅芷是知道的,自己师父与陵玄师伯最为清净,所以她必然是去了如是峰。她心中郁闷,在连横峰走来走去,看着上早课的弟子,更加烦躁了,干脆转身去了如是峰,寻师父。
走到半路,便听见有弟子道:“掌门没了。”
沅芷心中生疑,在去往如是峰和主峰的路上,没有半分犹豫的选择了主峰。
她没有见到掌门,而是在去主峰的路上遇见了扒在地上白於,胸口处被刺了个窟窿。她不知所措,不知道是如何一步一步挪了过去,只知道触碰到他时,是那样的冰凉。
她将人扶了起来,无论如何注入灵力,都被流失出来,她控制不住自己,泪水向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的砸落下来,声音破碎:“白於,你醒醒,你还不知道我也喜欢你了。“
怀中的人再无生气,也没有人替她拭去眼泪,若是他还活着,定然不会让她如此伤心。
她该如何?她该如何救他?
对了,她忽然想起来,她还有一样东西,说不定可以救他。她当初拿到那样东西时,那人曾跟她说过,她拿回来的东西便是溯洄,可以回溯时间的溯洄,多少人求而不得的溯洄。
她胡乱抹了一把泪,扛起白於回到了连横峰的后山所在。
后山有一处山洞,藏于藤曼之后,她将那东西放在了山洞之中,怕被人发现,又在洞外施了法,一般人鲜少有来,难以发现。
溯洄被她随意放在一个角落,她想只有够不起眼,就算有人闯了进来,也不会被人察觉。溯洄本就是一块玉,为此,她还买来了好些玉,随意丢在了山洞之中,更叫人看起来是寻常。
沅芷拿着溯洄,喃喃道:“对不起,九天我现在去不了,也不一定能去,但阿於。”她看了白於一眼,更加的没有生气,道:“我必须救他。”
沅芷催动溯洄,她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也不知道能不能如她所愿,回到昨夜改变这一切。她不知晓的实在是太多了,那个给她溯洄的人,也只是告诉了这东西是溯洄,力量强大,万不可轻易使用。
沅芷眼前一阵白光,陷入天旋地转之间,再有知觉之时,便是彻骨的冰凉。她猛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深陷水中,她不时水性,冰凉刺骨的湖水朝着她的鼻口涌了进来,她忙屏住呼吸,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身体的窒息,让她迫切的想要汲取新鲜的空气,越是迫切越是慌乱,她渐渐没了意识,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听到了叫嚷声,好像有人抓住了她,将她往岸边拉。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除了镜中那张脸是自己的,其余的一切都是她不曾见过的,而且身处此处的自己就连法力也彻底失去了,她变成了一个凡人。
沅芷再三确认,此乃昆仑之下的凡间。凡间之人欲求仙道,须得过昆仑,入凡境,凡境之后为不周,不周之后为九天,这才是真正的得道成仙。
昆仑之于凡人,就如同不周之于凡境修行者,不周难攀,昆仑亦难登。她不知道如何来了此处,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去,更是不知道白於现在何处,为今之计只有修行。
修行路漫漫,她不知道何日能成,也不知道能不能登上昆仑,回到凡境寻到白於,所以她一边修行,一遍探听有没有来凡间游玩的仙人。
在凡境时,他们就常常约上三五好友,来凡间游玩。
机缘巧合之下,还是被她发现了凡境来的妖,惹出粟魁之祸。不过此时她同样遇见了白於,现在的他叫萧逢今,还遇到了之前他们在故事里听到的人,大晟的圣武皇帝萧璟序和圣章皇后听雨。他们一统凡间,奠定了大晟此后五百年的繁荣。
她来凡间时,在茶楼说书馆里听得最多的就是这二位的的故事。如今见着他们,原来她回到了五百年之前,这具身体是她的前世。
粟魁之事后,白於便求娶了她,说是一见钟情,见之不忘。沅芷知道不是这样的,白於求娶她不是因为喜欢她,而是因为她对他而言有价值,她看得出他与世无争的外表下藏着的野心。
嫁给白於之后,沅芷知晓了他悲惨的一切,其中不妨他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她心里都清楚,可还是愿意帮他,一路走来,她欠他实在是太多了。
白於想要的一切,她都替他筹谋,终于送他登上了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或许是白於隐藏的太好,始终是一副温文尔雅、谦逊有礼的模样,她竟然没发现,他的骨子里本就是一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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