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站的深夜,风雪在窗外咆哮,实验楼里却灯火通明。
林野站在临时搭建的共振装置前,冰芯被固定在半空的磁场中央,幽蓝的光脉沿着冰纹符号缓缓流动。仪表盘上的能量曲线不断攀升,张锐紧盯着屏幕,声音发紧:“再往上推,设备会过载!”
林野却目光灼灼:“必须让冰芯达到临界频率,否则无法激活深层记忆。”
张锐咬牙,把安全阀又旋开一档。刹那间,冰芯迸射出刺目的蓝光,整个实验室仿佛被拖入极昼。林野只觉得脑海“嗡”地一声,身体失重,再睁眼时,已置身一片苍茫雪原。
风停了,雪落无声。远处,一道纤细的红色身影蹲在冰面上,正用桦树皮刻画符号。那是阿雪。
林野屏住呼吸走近。阿雪抬头,目光穿越半个世纪,与他相遇。
“你来了。”她声音轻柔,却带着岁月沉淀的苍凉。
林野喉咙发涩:“我来完成周教授的遗愿,也来完成……你的封印。”
阿雪微微一笑,摇头道:“不,你来,是为了记住我。”
林野怔住。他忽然意识到,面前的阿雪只是记忆的投影,却依旧带着温度与情感。
阿雪站起身,红色棉袄在雪地里像一簇火。她指向脚下冰面:“这里封存着一个文明的余晖,也封存着我的全部时间。”
“那你为什么……要牺牲自己?”林野声音发颤。
“因为我不是你们世界的人。”阿雪垂眸,指尖轻抚冰面,“我只是想让他活下去。”
林野明白,她口中的“他”是年轻时的周明远。那场1969年的裂缝爆发中,阿雪用自身的时间场封住灾难,也把自己永远锁在了冻土深处。
“可你救了所有人,却没人能救你。”林野眼眶发热。
阿雪却笑得释然:“有些使命,需要有人去做。现在,那个人是你。”
她伸出手,轻轻触碰林野的指尖。冰冷的触感像雪,却又像火。林野想要抓住,却见她的身影开始模糊。
“等一下!”他急切喊道,“周教授等了你一辈子,他让我告诉你——他一直记得你!”
阿雪的动作顿住,眼底泛起微光。她望向远方,仿佛看见那个在风雪中向她伸出手的小周。
“谢谢你。”她轻声说,声音像雪落无声,“也谢谢他。”
蓝光骤然强盛,林野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离记忆空间。阿雪的身影在风雪中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裂缝深处。
……
实验室里,张锐正扶着昏倒的林野。冰芯的光芒逐渐收敛,最终归于平静。
林野缓缓睁眼,泪水顺着鬓角滑落。
“她走了。”他喃喃。
张锐沉默片刻,低声道:“但她把使命留给了你。”
林野点头,撑着实验台站起。他走到裂缝前,将冰芯重新嵌入凹槽。冰层深处传来低沉轰鸣,裂缝边缘的蓝光渐渐收敛,最终闭合。
极光站,保住了。
林野站在闭合的冰面前,轻轻抚摸那株蓝色小树“雪灯”,低声说:
“阿雪,你让种的花,长出来了。”
“我会替你,守着它。”
风从冰原深处吹来,带着初春的暖意,仿佛回应他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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