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玉院主屋内，沉默的空气充斥着躁动与不安，近乎停滞的时间，让在场每个人都觉得度日如年，她们所有人将目光汇聚于主屋的大门，等待着唯一能落下审判的人到来。
一盏茶、一刻钟、一炷香......
终于，陶蔻玉从冬日的暖光中走来，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下坐上主座。
“抱歉，耽误了你们忙活的时间。”陶蔻玉漫不经心扫过底下众人，最后把视线停在了香和身旁年轻的婢女身上，“你就是香和口中的证人？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奴婢叶青，见，嘶，见过王妃！”
叶青抬头对上陶蔻玉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一时竟乱了呼吸，慌张之下咬到了舌头。
传闻中，曾有人醉酒后仅是多看了陶蔻玉一眼，就被陶蔻玉挥鞭打折了腿，叶青后怕的摸了摸自己的腿。
“我又不是吃人的恶兽，放轻松点。”话虽如此，陶蔻玉那双含笑的眼，始终直勾勾盯着青叶。
叶清瞄了眼陶蔻玉腰间的软鞭，害怕地咽了口口水。
审讯人的事，陶蔻玉没少做，因此她深知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心理防线通常会不攻而破，届时所有的疑问自然就水落鱼出了，所以陶蔻玉也是故意在把她们晾在主屋这么久，在面对未知的情况下，人通常会胡思乱想，何况她们面对的还是江游第一恶女，陶蔻玉使得一手好鞭子，打断了不少世家公子小姐们的手脚。
“告诉我，孙姨娘偷人之事是真是假。”
“是真的，奴婢和香和姐姐近几日都瞧见了。”
“你可看清了那男子的长相？”
“个子不高，身材算壮实.....”
“还有吗？”
陶蔻玉皱眉轻啧一声，把叶青吓得要哭出来了。
“还有，还有.....还有他左眼是个断眉！”
“嗯，很好，很细节的描述。”
跟赶鸭子似得，抽一鞭走一下，真麻烦，得出的还都是一些无用的信息，陶蔻玉表面表扬了一下，随后招呼立冬上前。
“立冬，你带她们去偏房候着，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得外出半步。”
“是。两位跟我走，这边。”
叶青慌忙和香和对视一眼，但很可惜香和也没办法，她们只等跟立冬走。
等会再悄悄派一队侍卫守着，彻底断绝她们与外界沟通的可能，而起偏院附近就是地牢，入夜后就会有罪犯发出凄厉的惨叫，陶蔻玉很好奇，她们在外无援救、内有精神折磨的双重困境下能坚持多久。
处理好前面两位，陶蔻玉把目光投向最后一位，“寺雨上前来。”
“是，是。”寺雨克服着心中的畏惧上前。
“文儿告诉我，孙姨娘最近总是安排你出府买东西。”
“是，上个月起，孙姨娘晚上睡觉总不安生，常常在午夜时受惊起身，于是便让奴婢出府买些安神的香。”
梦魇了吗？陶蔻玉陷入思考，梦魇的原因无非两个，一是有过一段难忘的可怕经历，二是被妖魔给缠上了，相较后者，陶蔻玉更相信前者，虽说自己的身体不如当初，但是没道理连低等妖魔入府也发觉不了，至于高等妖魔，江游有驱魔司坐镇，但凡是聪明点的都不愿扯上麻烦的。
“孙姨娘上个月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寺雨摇摇头，“奴婢不清楚，但我家主子上个月去百芳院看望了一趟宋姨娘，自那次后她整个人就怪怪的了。”
“说详细点。”
“就像失了魂似得。”
失了魂？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孙姨娘会在落水后昏迷不醒。人体内总共三魂六魄，无论失去那一个都会精神萎靡、身体异常脆弱。
“看了大夫吗？”陶蔻追问道。
“看了，大夫说没事，开了几副安神的药就离开了。”
“好，此事我已大概明白。”哪怕陶蔻玉在不愿相信，妖魔伤人也是钉钉板子的事，她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安排道，“冬至你随寺雨回去，再带一队护卫看好孙姨娘的屋。”
“是。”
“小寒，你去打听一下，百芳院近半年来可有发生过灵异事件。”
“是。”
驱魔司总长是北清宗掌门的弟子，修为更是元婴境大满，连他设下的结界都没拦住的鬼怪，恐怕是化神期往上的老家伙了。
如今只能先去驱魔司麻烦一下霜序的好友了，哪怕打不过，正规组织出手总归是名正言顺些。
顾不上吃午饭，陶蔻玉简单打理一下，披上风兜，戴上面具，拿着霜序烧来的信，只身前往驱魔司。
驱魔司是四年前那场惨烈战役后，朝廷与仙门共同建立的组织，其成员大多为仙门子弟，也有后期在凡间收的极有天赋之人，他们负责管控凡间残留的妖魔，同时也负责驱赶会影响皇朝龙气的人，其中就包括陶蔻玉这类身负因果过重的人。
驱魔司总部的建筑继承仙门一贯的风格，看似低调，实则处处透露出奢靡，两尊由昆仑白玉雕琢而成的貔貅昂首挺胸守在大门口，用来建造主屋的黑木是帝屋木，山海经中有云，’“叶状如反伤赤实，可以御凶”，所以帝屋木可谓是有价无市的存在，仙门真是为了后辈的安全下来血本。
陶蔻玉礼貌地敲了敲门，“诸位仙长，草民有事相求。”
“来者何人？”年轻的声音凭空出现。
看守换人了？陶蔻玉愣了一下，前面几次来找霜序时，她好不容易才和看守的老伯混熟，但来都来了，也没有打退堂鼓的理由，她把帽檐往下扯扯，压低嗓音，“我是霜序姑娘介绍来的。”
“霜序？”那道声音沉默了，随后一道高大的身影自天空而降。
陶蔻玉定睛一看，眼前男子浓厚的剑眉之下，一双眼眸锋利如刃，硬朗大气的线条勾勒出了这独一无二的五官，强势、充满威慑力，但下垂眼尾又中和了这一点，莫名让陶蔻玉联想到军营里的军犬。
“正是霜序。”说罢，陶蔻玉把信递给男子，信上有特殊的封印，男子看不见信中的内容，但确实感受到了霜序的灵力波动。
“你跟霜序很熟？”男子不停翻动手中的信封，他掀起眼皮看向陶蔻玉。
陶蔻玉以为他也是在确定她的身份，点了点头。
“那走吧。”
“啊？”今儿运气竟是这般好，陶蔻玉不敢相信。
“霜序不是让你来驱魔司找帮手吗？我就是她的好友。”
闻言，陶蔻玉狐疑地看向他，眼前的男子完完全全的长在霜序的审美上，如果他真是霜序的朋友，霜序不可能不向她分享，但男子那认真的眼神不像是假的，算了眼下事态急，姑且信他，要是敢骗她，绝对杀之灭口。
“你好，在下陶蔻玉。”陶蔻玉粲然一笑，伸出手。
“你好，在下李乾阳。”李乾阳也伸出手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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