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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藕盒余温尽,暴雨已倾盆

楼道里立刻响起她“咚咚咚”急促下楼的脚步声,伴随着她一路不满的、带着浓浓鼻音的嘟囔,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里格外清晰:

“干嘛这么早叫我嘛……藕盒才吃了一半……王磊妈妈刚炸好的……香死了……姥姥真是的……” 她越说越委屈,下楼的脚步也故意踩得重重的,像是在发泄不满。

“咚咚咚”地跑过院子,家门就在眼前。小榆儿一把推开虚掩的房门,小嘴还高高撅着,正准备把满肚子的抱怨一股脑倒出来“姥姥!人家藕盒还没吃完呢!你干嘛……”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像被一把无形的剪刀剪断了。

客厅里,昏黄的灯光下,除了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的姥姥,还坐着一位中年男人。他穿着件半旧的深蓝色夹克衫,头发梳理得还算整齐,但鬓角已有些灰白,脸上带着常年奔波的风霜痕迹。他看起来有些拘谨,双手放在膝盖上,面前也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他闻声抬起头,目光温和中带着点探询,看向门口这个突然闯入、带着一身油香和怨气的小姑娘。

“哟,是小榆儿回来啦?” 男人脸上露出一个略显局促但努力亲切的笑容,声音带着点沙哑的乡音,“都长这么高啦?快认不出来了。” 他试图起身,又似乎觉得不太合适,动作停在了半途。

小榆儿像被施了定身法,瞬间僵在了门口。她脸上的委屈和不满像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抓包的窘迫和不知所措的慌张。她下意识地把还沾着点油渍的小手藏到了身后,紧紧攥住了书包带子。刚才还喋喋不休的小嘴此刻紧紧抿成了一条线,脸颊也“腾”地一下红了。她飞快地瞟了一眼这位陌生的叔叔,又赶紧低下头,盯着自己那双蹭了点灰的鞋尖,心里飞快地转着念头:这是谁?姥姥的客人?看起来有点眼熟……

“回来啦?” 姥姥的声音打破了这短暂的安静,语气比平时更严肃些,还带着点提醒的意味,“这是你表舅,从老家过来的,快叫人。”

表舅?小榆儿脑子里“嗡”了一下,模糊的记忆里似乎有这么个称呼,但印象太遥远了,对不上号。她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个礼貌但极其生硬的微笑,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哼:“表…表舅好……” 她飞快地、几乎只是点了一下头,算是鞠躬,然后就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贴着墙边,踮着脚尖,飞快地溜向自己房间的方向,连书包都忘了放下。经过姥姥身边时,她甚至能感觉到姥姥投来的、带着警告意味的一瞥。

直到关上自己小房间的门,隔绝了客厅里低低的谈话声,小榆儿才靠着门板,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懊恼地跺了下脚——哎呀,刚才那样子肯定丢死人了!表舅会不会觉得我没礼貌?还有那香喷喷的藕盒……姥姥也真是的,表舅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客厅里,姥姥略带歉意地对侄子笑了笑:“这孩子,野惯了,一放学就爱往隔壁磊子家跑,叫她回家吃饭跟打仗似的。刚才在人家正吃着藕盒呢,硬被我喊回来,正闹脾气呢,让你看笑话了。”

表舅连忙摆摆手,脸上带着理解的、朴实的笑容:“没事没事,婶娘,小孩子都这样。能吃是福,说明咱家小榆儿身体好!看她跑进来那劲儿头,虎虎的,多精神!”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目光扫过这间略显拥挤却收拾得干净的老屋,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感慨,“一转眼都这么大了,我上次来,她还在您怀里抱着呢……”

“对了,” 姥姥像是才想起来,身子微微前倾,关切地问道,“这大老远的,又下着雨,你咋突然过来了?是家里有啥事?” 她的语气里带着家人间特有的直接和关切。

“对了,” 姥姥像是才想起来,身子微微前倾,关切地问道,“这大老远的,又下着雨,你咋突然过来了?是家里有啥事?” 她的语气里带着家人间特有的直接和关切。

表舅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低得如同蚊蚋,带着浓浓的羞愧:“是……是有件事……想……想求您帮个忙……”

姥姥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她沉默了片刻,浑浊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对眼前侄子窘迫的怜惜,更有对那段不堪回首往事的沉痛。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了浓重的乌云,瞬间照亮了姥姥布满皱纹的脸和表舅低垂的头颅,紧接着,一声炸雷“轰隆”巨响,震得窗户嗡嗡作响,仿佛要劈开这凝固的悲伤。

“唉……” 姥姥长长地、沉重地叹了口气,这叹息声仿佛从岁月的深处传来,带着无尽的疲惫和无奈。她微微佝偻着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旧裤子的褶皱,声音低沉而沙哑:“小榆儿她妈……走了也有些日子了。” 她没有看表舅,目光似乎落在虚空中的某个点上,那里有她不愿触碰的记忆。“她还在的时候……我们娘俩……就没好好说过几句话。性子都烈,像两头倔驴,谁也不肯低头……为点鸡毛蒜皮,能吵得天翻地覆。” 姥姥的声音很平静,但平静之下是深不见底的痛苦和遗憾。

“我知道,婶娘。” 表舅的声音也带着哽咽,他抬起头,眼圈微微发红,“筱雅她……她是不懂事,伤了您的心。可她走了……最苦最难熬的,还是您。您这把年纪了,还得拉扯小榆儿……” 他看着姥姥花白的头发和明显比上次见面更加佝偻的身躯,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说不下去了。

“苦不苦的,日子不都得过?” 姥姥扯出一个极淡、极苦涩的笑容,抬手抹了一下干涩的眼角,那里并没有泪,只有更深的皱纹。“小榆儿……是个好孩子。跟她妈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眉眼,可性子比她妈……软和多了,也招人疼。” 提到小榆儿,姥姥的声音才终于有了一丝真实的暖意,但随即又被更深的黯然淹没。“就是可怜这孩子……才三年级……就没了妈。她妈走的时候……连我这个当妈的……都没能跟她和和气气地说上最后一句话……” 姥姥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她猛地停住,用力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那翻涌的情绪压下去。

房间里陷入了更深的沉默。窗外的暴雨疯狂地冲刷着一切,雨声如瀑,仿佛要将这间小屋连同里面沉重的往事一起冲走。小榆儿贴在门缝上的耳朵,清晰地捕捉到了“筱雅”和“没了妈”这几个字眼。虽然年纪小,但“妈妈”这个词对她而言,已经是一个带着模糊温暖和巨大空洞的存在。她小小的身体僵住了,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屏住了。她不明白大人们说的那些“吵得天翻地覆”、“没好好说过话”是什么意思,但姥姥声音里那种沉重的悲伤和表舅话语里的哽咽,像冰冷的雨水一样渗透进来,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巨大的难过。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旧布娃娃,那是妈妈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一点点几乎闻不到的、属于妈妈的气息。

姥姥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那些翻腾的悲痛已经被一种近乎麻木的坚韧所取代。她挺了挺有些佝偻的背,目光重新聚焦在局促不安的表舅身上,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镇定:“过去的事儿……不提了。说说你吧,这么大雨天赶过来,到底遇上啥难处了?” 她把话题生硬地拉了回来,仿佛刚才那段剖白从未发生。但那微微颤抖的手和眼底深处未散的痛楚,却泄露了太多无法言说的东西。

表舅看着姥姥强撑的样子,喉头滚动了一下,眼中的羞愧更浓了。在这样的沉重和牺牲面前,他要求助的事情,显得更加难以启齿。他张了张嘴,却感觉喉咙像是被一团浸透了雨水的棉花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只能再次低下头,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窗外的雷声,一声紧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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