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卷着夏末最后一点热意,掠过江北一中校门口的悬铃木,叶子哗啦作响,混着学生们的喧闹,像首仓促又鲜活的开学序曲。阳光把地面晒得发烫,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樟树香,刚踏进校门的学生们三三两两聚着,校服裙摆和裤脚被风掀起边角,连带着少年人眼里的雀跃都晃得人睁不开眼。
夏唯被胳膊肘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懒洋洋地抬眼。
“唯哥,再磨叽早读铃要响了——”说话的是江驰,寸头染成闷青色,校服外套松垮地搭在肩上,露出里面印着乐队logo的黑色T恤,袖口卷到手肘,小臂上隐约能看见几道打球蹭出的浅疤。他是夏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也是这个五人小团体里最能活跃气氛的,一张嘴总没个正经。
夏唯“啧”了一声,没接话,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校门口攒动的人头。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短袖,外面松垮套着江北一中统一的蓝白校服,拉链只拉到胸口,露出一截利落的锁骨,脖颈线条绷得很紧,像拉满的弓弦。下嘴唇右侧那颗小痣随着他说话的动作若隐若现,冷脸时像颗藏在暗处的星子,透着股生人勿近的锋利,让迎面想搭话的女生都悄悄放慢了脚步,眼神里带着怯意和惊艳。
“别催他了,”旁边传来个脆生生的女声,林溪把帆布包往肩上紧了紧,高马尾在身后甩得很有活力,发尾挑染的几缕浅棕色在阳光下格外显眼,“估计还在为昨天篮球赛输了赌气呢,脸臭得能拧出水。”
“去你的,”夏唯抬脚虚踹了她一下,力道轻得像羽毛,“那叫战略性保存体力,懂不懂?”
另一个女生笑出了声,是陈雨桐,她扶了扶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指尖划着手机屏幕:“得了吧,谁不知道你是被对方中锋撞了下肩膀,气到直接摔毛巾下场的?”她是团体里的“细节雷达”,总能精准戳破每个人的小心思,说话时尾音带着点软糯的鼻音。
最后一个男生,周衍,正帮陈雨桐拎着画筒,闻言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细碎的阳光,他声音温吞,像浸在水里的棉花:“医生说你肩伤还没好全,确实不该硬拼。”他是五人里最稳的一个,也是少数能让夏唯听进半句话的人,白衬衫的领口扣得一丝不苟,连校服外套的拉链都拉到了顶。
五人吵吵嚷嚷往里走,像团移动的光源。从校门口到教学楼的路不长,却被无数道目光追着——有好奇,有惊艳,也有几分怯生生的敬畏。毕竟是江北一中出了名的“核心组”,家境相当,脾性相投,再加上夏唯那张极具攻击性的帅脸,和说炸就炸的脾气,久而久之,没人敢轻易招惹。路过公告栏时,几个女生正对着新贴的分班表窃窃私语,看见他们过来,瞬间闭了嘴,眼神躲闪着往旁边挪了挪。
“说真的,”江驰突然撞了撞夏唯的胳膊,挤眉弄眼,“听说今天有转校生?还是个三国混血,不知道长什么样,能不能动摇你‘校草’的宝座啊?”
夏唯嗤笑一声,刚想回句“无聊”,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个身影从斜后方走来。
那一瞬间,周围的嘈杂仿佛被按了静音键。
是个男生,很高,站在人群里像株挺拔的白桦,目测至少比一米八五的夏唯还要高出小半头,穿着和他们同款的蓝白校服,却硬生生穿出了种清冷的疏离感。最扎眼的是他的头发,像被揉碎的阳光,在九月的晨光里泛着柔和又耀眼的金,额前几缕碎发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拂过饱满的额头。他走得很稳,步幅不大,却带着种莫名的压迫感,冷白的皮肤在人群里像块被雪水浸过的玉,透着近乎透明的质感,偏偏五官又生得极具冲击力——高挺的鼻梁几乎是直线从眉骨落下,山根处的弧度利落得像被刀刻过,眼窝深邃,睫毛又长又密,像两把小扇子,垂眸时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而那双眼睛抬起来的瞬间,夏唯看清了,是纯粹的、像冻住的湖面一样的碧色,瞳仁里映着悬铃木的影子,冷得透彻,却又像藏着光。
可奇怪的是,这份攻击性并没让人觉得凶悍,反而因为他脸部线条的柔和——下颌角的弧度被磨得恰到好处,少了几分尖锐,多了几分精致——显得矛盾又致命。他的嘴唇很薄,唇线清晰,抿着的时候像道利落的锋刃,却在嘴角处带着点天然的微翘,中和了冷感。
他就那么从夏唯身边走过,带起一阵很淡的、像雪后松林的味道,袖口随着动作掀起,露出一截手腕,肤色白得晃眼,血管隐约可见。夏唯的目光下意识往下滑,落在他拎着书包的手上——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指节处泛着淡淡的粉,手型漂亮得像件艺术品,黑色的书包带勒在他宽宽的肩膀上,衬得腰细得惊人,校服裤包裹着的长腿笔直修长,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
夏唯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活了十七年,从小被人夸到大,他早就对“帅”这个词免疫,甚至厌烦别人盯着他的脸看。可刚才那一眼,他像被钉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个金发碧眼的侧影,和那双过分好看的手。周围的声音嗡嗡作响,却什么都听不清,只有心脏在胸腔里跳得格外用力,像要撞破肋骨。
“我靠……”江驰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点难以置信的抽气,“那谁啊?”
林溪和陈雨桐也看直了眼,异口同声:“好帅……”
周衍推了推眼镜,难得有些失神:“应该就是那个转校生吧。”
夏唯没听见他们说话,视线像被磁石吸住,跟着那个背影往前移。直到对方拐进教学楼的拐角,看不见了,他才猛地回神,发现自己还保持着转头的姿势,脖子都有些僵。
“唯哥,”江驰凑到他面前,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得不怀好意,“看傻了?刚才那眼神,魂都快被勾走了吧?”
夏唯的耳尖莫名有点发烫,他猛地转回头,皱起眉,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胡说什么?”
“我胡说?”江驰挑眉,指了指周围,“刚才谁站在这儿不动,眼睛都快黏人背影上了?还是说,咱们夏大校草,终于遇到对手了?”
“滚蛋。”夏唯抬脚往教学楼走,步子迈得有点大,像是在掩饰什么,耳廓的红却没藏住。
林溪跟上来,戳了戳他的后背:“说实话,真的很帅啊,比你还……”
“比我什么?”夏唯回头瞪她,眼神里带着点虚张声势的凶。
“比你……更像从时尚杂志里走出来的?”林溪斟酌着用词,被他瞪得缩了缩脖子,又忍不住笑,“不过你别慌,你有痣啊,辨识度高。”
夏唯:“……”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额前的碎发被揉得乱糟糟,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又想起那双碧绿色的眼睛。像他前年在挪威见过的峡湾,冷得透彻,却又藏着暗流。
“他哪个班的?”他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不知道啊,”陈雨桐摊手,“转校生一般会去公告栏看分班表吧?要不我们去看看?”
江驰立刻接话:“走走走,看看咱们新‘劲敌’分到哪儿了!”
夏唯没说话,脚步却诚实地跟着往公告栏走。阳光透过悬铃木的缝隙落在他脸上,光影斑驳,他下意识地抿了抿唇,那颗小痣在光影里跳了跳。
公告栏前已经围了不少人,夏唯仗着身高优势,一眼就扫到了高二(3)班的名单。目光往下滑,在最后一行顿住了——雾凇。
“找到了,”周衍推了推眼镜,指着那个名字,“高二(3)班,雾凇。”
“雾凇?”江驰念了一遍,咂咂嘴,“这名字挺特别。”
夏唯的眉梢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巧了,他也是(3)班的。
早读铃恰在此时响起,尖锐的铃声刺破喧闹,人群瞬间散开。五人往教学楼跑,夏唯跑在最前面,书包在背后颠得厉害,他却没心思管,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那个名字,和那双碧绿色的眼睛。
进了教室,刚坐下没多久,班主任就领着人走了进来。
“同学们安静一下,”班主任拍了拍手,侧身让出身后的人,“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从今天起加入我们(3)班。”
夏唯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果然是他。
金发碧眼的少年站在讲台上,身形挺拔如松,校服穿得一丝不苟,拉链拉到顶,衬得脖颈线条愈发清晰。他微微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阴影,侧脸的轮廓在晨光里像被精心雕琢过的雕像。教室里瞬间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几道倒抽气的声音清晰可闻。
“大家好,”他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带着点轻微的、独特的卷舌音,像是被晨露润过的琴弦,“我叫……”他顿了一下,似乎是习惯性地开口,“Asher。”
话音刚落,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微微蹙眉,随即抬眼,碧色的瞳孔扫过全班,目光落在夏唯身上时,停顿了半秒,又移开。
“抱歉,”他更正道,语气坦然,带着点国外生活留下的直白,“我的中文名字是,雾凇。”
“雾凇?”底下有人小声重复,带着好奇。
他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只是站在那里,安静地接受着全班的注视,眼神平静无波,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目光。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落在他金色的发梢上,泛着细碎的光,冷白的皮肤在光线下近乎透明,却又透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
夏唯盯着他,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Asher。他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又想起他说中文名字时的样子,眉骨下的阴影,微抿的薄唇,还有那双扫过自己时毫无波澜的碧眼。
不知怎的,心里突然有点痒。
班主任指了指夏唯旁边的空位:“雾凇,你就先坐那里吧,正好夏唯旁边有空位。”
全班的目光“唰”地一下全落在了夏唯身上,带着看好戏的意味。夏唯的眉头瞬间皱起,刚想开口说“我旁边有人”,就见雾凇已经迈开长腿,朝他走了过来。
少年走路的姿势很稳,每一步都踩在地板的接缝处,带着种莫名的韵律感。他走到课桌旁,放下书包,动作利落,拉开椅子时发出轻微的声响。坐下时,带起的风里,又飘来那股淡淡的雪松香。
夏唯猛地转头,撞进一双碧色的眼睛里。
雾凇正看着他,眼神平静,带着点礼貌的疏离,像是在说“请多指教”。阳光落在他的瞳孔里,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好看得让人失神。
夏唯的心跳又乱了,他迅速转回头,盯着自己的课本,耳朵却不由自主地捕捉着旁边的动静。他听见雾凇拉开书包拉链的声音,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干净的、冷冽的味道。
旁边的江驰用笔戳了戳他的后背,递来一张纸条,上面画着个挤眉弄眼的小人,旁边写着:“唯哥,新同桌帅吧?小心地位不保哦。”
夏唯瞪了他一眼,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桌肚,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了一下,又迅速压下去,只留下那颗小痣在阳光下,闪了闪。
早读课的空气里飘着粉笔灰和课本油墨混合的味道,夏唯假装翻书,眼角的余光却总忍不住往旁边瞟。雾凇坐得笔直,脊背挺得像块钢板,侧脸的线条在晨光里利落得像刀刻,手里转着一支黑色水笔,笔杆在他修长的指间灵活地打着转,看得夏唯有点出神——这人连转笔都比别人好看。
下课铃一响,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几个女生捏着本子,磨磨蹭蹭想往雾凇这边凑,又被他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气场逼得不敢上前。江驰从后排探过脑袋,冲夏唯挤眉弄眼,用口型说:“新同桌,不打个招呼?”
夏唯“啧”了一声,心里却被说动了。他本来就不是扭捏的人,刚才被那双眼看得心跳乱了节拍,这会儿反倒生出点好胜心来——再高冷,还能比他难搞?
他清了清嗓子,侧过身,故意用手敲了敲雾凇的桌面,指节叩在木头上发出笃笃的响。
雾凇转笔的动作顿住了,抬眼看向他,碧色的瞳孔里没什么情绪,像结了冰的湖面。
“喂,”夏唯扯了扯嘴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点,下嘴唇的痣随着说话的动作动了动,“我叫夏唯,夏天的夏,唯一的唯。”
雾凇眨了眨眼,似乎在消化他的话,过了两秒才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很低,像从喉咙里滚出来的。
就这?夏唯有点意外。他预想过对方会冷淡,却没料到会简洁到只剩一个字。他挑了挑眉,索性往前凑了凑,胳膊肘撑在桌面上,拉近了距离:“你从英国回来的?听你刚才说英文名,还以为你中文会很生涩,没想到发音挺标准啊。”
这话带着点故意的试探,夏唯想看他会不会接话——毕竟他爸是中国人,中文底子肯定不差。
雾凇果然微微蹙了下眉,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过了会儿才开口,语速不快,每个字都咬得清晰,尾音带着点英国腔特有的轻扬,却不突兀:“爸爸是中国人,从小教中文。只是在那边说得多,回来偶尔会……卡壳。”
他说话时,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落在膝盖上,指节泛白。夏唯眼尖地发现,他耳根处似乎悄悄爬上了点淡粉色,像被阳光晒透的薄雪。
哦?还会害羞?
夏唯心里那点好胜心突然就淡了,反倒觉得有点意思。他往后靠回椅背,双手枕在脑后,语气松快了些:“英国待着怎么样?是不是跟电影里似的,天天阴雨绵绵?”
雾凇抬眼,看了他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声音轻得像叹气:“……差不多,冬天很长。”
“那你肯定不适应这儿的热吧?”夏唯指了指窗外毒辣的太阳,“九月还跟蒸笼似的。”
雾凇沉默了几秒,像是在回忆什么,才低声道:“还好,比中东好多了。去年随我妈去那边出差,才是真的……像在融化。”
他说“融化”时,嘴角微微动了动,像是在笑,又很快压了下去。夏唯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这人看着高冷,其实话匣子只要撬开条缝,也不是那么难聊。他刚想再说点什么,上课铃响了,数学老师抱着一摞卷子走了进来,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一整节课,夏唯都没再说话,却总觉得旁边有股视线若有若无地飘过来。他假装做题,用余光瞥去,正好撞见雾凇迅速转回头的动作,耳根的粉色还没褪。
夏唯的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在草稿纸上无意识地画了个小太阳,又觉得幼稚,赶紧涂掉了。
中午去食堂吃饭,江驰几人非要拉着雾凇一起,美其名曰“欢迎新同学”。雾凇本想拒绝,却被夏唯半拖半拽地拉走了——夏唯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腕,只觉得一片冰凉,像摸到了块玉石,心里莫名颤了一下。
食堂里人声鼎沸,五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林溪和陈雨桐叽叽喳喳地问东问西,从伦敦的大本钟聊到爱丁堡的城堡,雾凇大多时候只是听着,偶尔被问到才答一两句,话少得可怜,却会认真地看着说话的人,碧色的眼睛里映着窗外的树影,显得格外专注。
“你会弹钢琴?”陈雨桐看到他书包侧袋露出的琴谱一角,眼睛亮了起来,“我也学过一点,不过后来放弃了。”
雾凇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就被夏唯抢了话头:“何止钢琴,估计小提琴、吉他什么的都会吧?毕竟是在艺术氛围浓的地方待过的人。”他说着,故意用胳膊肘撞了撞雾凇的胳膊。
雾凇的动作顿了一下,低头扒了口饭,声音闷闷的:“……小时候闹着要学,爸妈就请了老师。”
“哦?还是个主动要学才艺的主儿?”江驰笑出声,“跟我们唯哥不一样,当初让他学个吉他,差点把琴砸了。”
夏唯的脸有点热,瞪了江驰一眼:“那破吉他弦太硬,磨手。”
雾凇看着他炸毛的样子,没说话,却把自己盘子里的排骨夹了一块,放在夏唯碗里。
“谢……谢谢。”夏唯愣了一下,没料到他会这么做,耳根有点发烫,赶紧夹起排骨塞进嘴里,烫得直吸气,却觉得味道莫名的香。
下午第一节课是英语,老师让两人做对话练习。夏唯本来对英语不算头疼,可看着雾凇那双碧眼,突然有点卡壳。雾凇倒是自然,开口就是流利的英式英语,发音标准得像听力磁带,尾音带着点温润的起伏。夏唯听着听着就走神了,直到老师敲了敲他们的桌子:“夏唯,该你了。”
他猛地回神,胡乱接了句,胡乱的说了个句子,引得全班笑起来。夏唯的脸瞬间涨红,刚想瞪回去,就听见雾凇用中文轻声提醒:“我刚刚说的是如果危险降临你要怎么做,你说你要旅游”
夏唯听着他说的一句句话,感觉身体烧的慌,不自觉的摸了摸后颈
“上课认真点,别走神”
“知道了。”夏唯嘟囔了一句,心里的烦躁莫名散了大半。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夏唯被江驰拉着去打篮球,余光却总往操场另一边瞟。雾凇没跟任何人一起,只是坐在看台上,抱着本书,偶尔抬头看看天空,金色的发在阳光下闪得耀眼。
打了一会儿,夏唯借口喝水,溜到了看台上。他在雾凇旁边坐下,拧开水瓶递过去:“喝吗?冰镇的。”
雾凇看了看他手里的水,摇了摇头:“谢谢,我带了温水。”他指了指旁边的被子,还是个蜡笔小新杯子。
“哟,你还喜欢蜡笔小新。”夏唯撇撇嘴,自己喝了一大口,看着他手里的书,“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里尔克的诗,双语版的。”雾凇把书脊亮给他看,封面上既有德文原版,也有中文译注,“爸爸说,读诗能练中文语感。”
“看不懂。”夏唯坦诚道,他对这些文艺的东西向来不感冒,“还不如看球赛有意思。”
雾凇合上书,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球场,江驰正在那边冲夏唯挥手,喊他赶紧回去。
“你很会打篮球?”雾凇突然问,语气里带着点好奇。
“那当然,”夏唯立刻来了精神,拍着胸脯,“哥当年可是校队主力,三分球百发百中。”
雾凇看着他得意的样子,没说话,眼睛里却亮晶晶的,像落满了星星,嘴角还偷偷弯了一下。
那一瞬间,夏唯觉得阳光好像突然变烫了,烫得他想移开目光,又舍不得。
放学铃声响起时,夏唯正趴在桌上,看着雾凇收拾书包。他的动作很整齐,书本按大小排好,笔都插进笔袋里,拉链拉得一丝不苟,连橡皮都规规矩矩地放在角落。
“喂,”夏唯开口,“明天见。”
雾凇顿了一下,回头看他,点了点头,声音比早上清晰了些:“明天见,夏唯。”
他竟然记住了自己的名字。夏唯心里有点甜,看着雾凇背着书包走出教室的背影,金色的发梢在夕阳里泛着暖光,突然觉得,明天好像值得期待一下。
江驰凑过来,撞了撞他的肩膀:“看什么呢?魂都飞了。”
夏唯收回目光,拿起书包甩到背上,哼了一声:“没什么。走了,回家。”
走出教学楼,夏唯回头望了一眼,雾凇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好像还残留着刚才那点莫名的热度。
这一天,好像比他想象中要长很多,也……有趣很多。就是这人吧,不该好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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