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课照常上。
许一年在休息室灌了半瓶冰水，胸口的闷火才压下去几分。
换了件衣服出来时，学员们已经自动列队站好，眼神里却还带着揶揄的笑。
他清了清嗓子，板起脸。
“看什么看？刚才的热身白做了？三分钟平板支撑，现在开始！”
不要惹教练啊，不然后果很严重！
哨声一响，馆里顿时响起。
许一年余光瞥见沈宴坐在场边的长椅上，正拿着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汗，目光时不时往他这边瞟，嘴角还噙着笑。
“沈宴！”他突然喊了一声。
沈宴抬眼“嗯？”
“闲着也是闲着，去把那边的沙袋摆整齐。”许一年故意刁难。
沈宴二话不说，起身就去搬沙袋。
沈宴：自己的小娇夫宠着。
他看着清瘦，力气却不小，单手拎起几十斤的沙袋毫不费劲，看得几个新学员直咋舌。许一年心里冷哼，面上却不动声色，开始讲解今天的战术动作。
一节课下来，许一年嗓子都快冒烟了。
刚拿起水杯，沈宴已经递过来一瓶温水，瓶盖都拧开了。
周围立刻响起几声低笑，许一年瞪了他们一眼，接过水猛灌几口，耳根却又热了。
看来这人设不保了。
“刚打完架，胳膊不酸？”
许一年一怔，这才感觉到浑身的肌肉都在叫嚣着酸痛。
刚才在擂台上憋着一股劲没觉得，现在放松下来，连抬胳膊都费劲。
两人并肩走出拳馆。
沈宴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街角。
“那边有家烧烤摊，闻着挺香。”
许一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正是以前常和王哥他们去的那家。
他本想嘴硬说不去，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咕咕！”
晚上那架耗了太多体力，早就饿了。
“看什么？不饿？”沈宴挑眉。
“饿也不吃路边摊，不卫生。”
许一年嘴硬！
沈宴直接拉起他的手腕就往摊边走。“放心，出问题我负责。”
许一年挣了两下没挣开，只能被他拖着走，心里却莫名有点暖。
烧烤摊的老板是个爽朗的大叔，看到许一年就笑。
“小许，今天带朋友来啦？还是老样子？”
许一年：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啪啪打脸！
“嗯，再加几串腰子，多放辣。”沈宴抢先开口，还冲许一年眨眨眼“给你补补。”
许一年差点把手里的菜单扔他脸上。
“谁要补？！”
烤串很快上来，滋滋冒油，香气扑鼻。
沈宴把烤得焦脆的鸡翅递给他。
“尝尝，看着不错。”
许一年没好气地接过来，咬了一大口，他吃过他们家的，味道的确不错。
他闷头吃着，沈宴就在旁边慢悠悠地挑出生蚝面里的蒜蓉喂到他嘴边。
“这个也尝尝。”
“慢点吃，没人抢。”
沈宴笑着给他递纸巾，擦掉他嘴角的酱汁。
许一年含糊地“嗯”了一声，心里的气早就消得差不多了。
他看着沈宴被炭火映得微红的侧脸，突然想起馆长的话，忍不住问：“你真要去拳馆当副教练？”
沈宴抬眼，眼里带着笑意：“你不想我去？”
“谁管你！”
许一年别过脸“反正别给我添乱。”
“放心。”
沈宴凑近他，声音里带着戏谑，“我只‘添’你。”
“滚蛋！”许一年笑着踹了他一脚，这次却没用力。
许一年招手“老板，来一瓶白酒。”
“好嘞，今天晚上喝点，明天周末休息哈。”
“嗯，明天放假。”
老板将酒瓶打开，拿了两个杯子。
这两人都没有抽烟的习惯，顶多喝点酒。
喝着喝着许一年就醉了，沈宴酒量，许一年能比吗！
“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会的拳击？”
沈宴低下眸子“小时候，老爷子让我继承他的事业，那种人不会的东西防身怎么活啊？”
许一年红嘟嘟的脸颊微微撇了撇嘴。
“你瞒着我的事儿真多，一开始不告诉我你为什么被赶出来，然后又不告诉我会拳击，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沈宴瞳孔缩了一下。
“沈宴，我不喜欢被欺骗，但我相信你不会骗我，因为你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你会骗我吗？回答我。”
许一年没有安全感，他现在越来越觉得少年瞒着他的事太多。
“我们感情是真的。”
沈宴承认，自己已经认定了，即使他知道这从头到尾就是个局。
可他不想放手了。
有时他也有些怕了，怕自己到时候下不去手。
感情和事业哪个更重要？
这是他必须做出的选择题！
他必须时刻记着，他现在一无所有，必须往高出爬。
许一年醉在桌子上睡着了，沈宴结完帐后背着他回家。
走着走着就自言自语。
“对不起，我会补偿你的，但你绝不能离开我，谁让我自私呢！如果你敢反抗，那么我便打断你的腿，永远锁在地下室。”
沈宴把许一年背到家门口时，这人已经在他背上哼哼唧唧地闹开了。
掏钥匙开门的功夫，许一年突然抬起头，下巴在他肩窝蹭了蹭，含混不清地嘟囔：“沈宴……我跟你说个事儿……”
沈宴刚把人放在玄关的地毯上，就被许一年猛地拽住胳膊。
借着楼道透进来的光，能看见他醉眼朦胧，脸颊红得像熟透的桃子。
偏偏眼神还异常执着：“你听好……匀速圆周运动的向心力……公式是mv?/r……”
沈宴又气又笑，弯腰想把他扶起来：“知道了，先进屋再说。”
“不行！”
许一年突然提高音量，手还在半空中胡乱比划。
“刚才讲的是基础！还有角速度和线速度的关系……v等于ω乘以r，这个很重要！上次测验就有人搞错……”
他说着说着，突然皱起眉，伸手戳了戳沈宴的胸口，“你是不是没听懂？我再讲一遍……”
沈宴：我又不傻。
沈宴耐着性子听他颠三倒四地讲了半天，从向心力讲到万有引力，甚至还扯到了开普勒定律，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非要拉着沈宴的手在他手心里写公式。
“你看啊，这个F……代表力……”
他手指软绵绵的，带着酒气在沈宴掌心蹭来蹭去，字迹歪歪扭扭，“这里要注意矢量方向……”
沈宴看他眼皮都快粘在一起了，还在硬撑着“授课”终于没了耐心。
他一把将人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卧室。
许一年被突然腾空，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嘴里还在嚷嚷：“别打断我……你给我死开！今天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闭嘴。”沈宴把他扔到床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许一年却不依不饶，挣扎着要坐起来，脑袋晕得直晃也不管。
“不要，不要，你滚开……”他手舞足蹈地想去抓沈宴的胳膊，结果没抓稳，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沈宴眼疾手快地捞住他，干脆俯身按住他的肩膀。许一年的手腕被他一只手轻松扣住按在头顶，另一只手按住他乱蹬的腿，整个人被牢牢制在床上。
“沈宴！你放开我！我要去复习。”
“明天再学。”沈宴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现在睡觉。”
“我不！”
“你不是好学生，我是。”
沈宴无语：就你，都人家上床了还好学生。许一年还在扭动，力气却软绵绵的，像只撒娇的猫。“你必须听我的……不然我……”
话没说完，沈宴突然低头，在他额头上轻轻咬了一下。
许一年懵了，瞬间安静下来，愣愣地看着沈宴近在咫尺的脸，眼睛瞪得圆圆的，嘴里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
沈宴看着他这副傻样子，忍不住笑了，松开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乖，睡吧。”
许一年眨了眨眼，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几秒后，眼皮终于撑不住，慢慢耷拉下来。嘴里最后嘟囔了一句“……加速度……”，就彻底没了动静，呼吸渐渐变得均匀。
沈宴帮他盖好被子，坐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
他低声叹了口气，伸手擦掉许一年嘴角残留的酱汁，指尖划过他温热的皮肤，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随后起身自己熬夜刷题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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