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雁！”玉天恒激动地上前一步，伸手去抓少女的衣袖，却被不动声色的避开。
独孤雁扫了一眼昔日的战友们，发现多了一张陌生的面孔，张了张嘴，还是没有问。
“几位远道而来，倒是武魂殿招待不周了。”比比东脸上戴着客套的面具，向独孤雁点了下头，语气中掺了几分戏谑，“阿雁与几位关系匪浅，我们也不打扰你们叙旧了。武魂殿内，诸位可四处转转，若是起了留下的心思，本座也是十分乐意的。”
几名少年血气方刚，原本听到这番话，怕是要翻脸，只是此刻都沉浸在与故友相见的重逢中，分不出心思去反驳比比东真心或假意的戏言。
“是。”紫发的少女却没有理会身侧灼热的目光，微微躬身向高位者行了一礼，转身对上欲言又止的众人，眼中带着疏离，“诸位，烦请移步。”
大殿空旷了下来，比比东调整了一下坐姿，找了一个稍微舒适的姿势看向身侧的陵长卿，正好对上少女偷瞟的目光。
“在看本座？”比比东笑意涟涟。
“长卿……”
“不用讲那些客套的。”比比东却止住了少女的话，“将面具摘了，本座看看。”
清冷的面容难得带着局促，素白的手指在眉心轻点，霜蓝的印记沁入骨血，微凉。
与之相对应的，比比东感受到自己的眉心好像有些发热，那枚神印隐隐有要出现的征兆。
她蓦然收回了手，笑意不减，压下心中的疑虑，她转移了话题：“阿雁应当分得出轻重，本座看得见她的野心，想来很快能与那群人割席。”
她的语气寡淡，却那样随性的谈论着困扰一个少女的浓重心事，眼尾轻挑，掀起蛊人的风情。
陵长卿眼中的惊艳闪过一瞬，但是脑海中的剪影就那样留存下来，她小幅度晃了晃头，将那些奇怪的情绪甩开，跟着附和了一声：“嗯，雁雁姐会处理好的……玉天恒他们短时间内便能迅速找到代替雁雁姐的人，想来是天斗早有提防，做下了准备……”
换而言之，天斗从来不曾信任过独孤博，这个傲气孤僻的斗罗，在他们眼中从来都只是一把双刃剑，一面对向敌人，一面指向自己，而作为独孤博的亲生孙女，独孤雁也不过作为用来牵制独孤博的盾，独孤博一走，她的价值便消弭了，天斗不缺人才，有的是能顶替这一空位。
而曾经并肩作伴的那群少年，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们对独孤雁轻易的抽离生了怨怼，却给不了独孤雁后路可退，毕竟，接过独孤雁的同时，也相当于要接受独孤博这个自由散漫的烫手山芋，这个傲慢不羁的老者，情绪阴晴不定，并不是什么势力都能留得住的。
于是他们只能被动的接受，接受队友的离开，接受新人的加入，接受——敌对的阵营。
少年人的情谊一腔赤诚，但现实却总能给予破灭，等到余烬回温，感情也走到了末路。
“是非过错，选择权都在他们的手里，你也无需为他们心焦。”比比东借了陵长卿手臂的力站了起来，紫袍华贵的缎面带着凉意拂过了少女的手背，随后抬腕，轻揉她的发丝，“你分析的很不错……□□刚解，这样让你随本座奔忙，累么？”
“不累，若非师尊，长卿应当还在训练场上脱不开身。”触感清晰，陵长卿几不可查的战栗一刹，心间泛痒，口上却接下了比比东的话。
说是割席，但也不是所有的情谊都是轰轰烈烈的，晚间，八人重新回到了殿内，玉天恒最后珍重地看了一眼沉默的独孤雁，向比比东开口请辞，错身的瞬间，来时脸色变不大好的人，走时更差了几分，但都还维持着最后的体面。
……
独孤雁的事情告一段落，这段时日比比东一直在忙碌的事情，也终于有了苗头。
自从知道了唐昊和唐三的行踪，比比东便着手联系昊天宗及其旧部，但昊天宗避世不出，偌大的宗门偏安一隅，断绝了和外界的联系，比比东暂时也没法将他们硬生拖入时局当中。便退而求其次，想得到昊天宗附属四族的归顺，派去四族的人，原本还在平稳地谈判，但力之一组那边出了问题——他们联系上了唐三。
原本打算循序渐进的比比东，只能被迫放弃了力之一族，加快了其他动作。
原本若单只是史莱克学院一众以及唐昊，比比东并不畏惧，她早已得到了神位传承的资格，只缺一个成神的契机，她早已是神以下第一人，但她能隐隐感受到她的神印在阻止她对唐三和他身边的人下杀手，她不解，但还是直觉地选择了信任，将近成神的人直觉很大程度上能规避危险，这也是她迟迟没有向唐三动手的原因。
破之一族当年受昊天宗连累元气大伤，原本便和昊天宗并不亲近的关系雪上加霜，再加上处境艰难，直系族人不过百人，想要说服他们并不难，只要拿出足够的筹码，他们自然会明白，谁才能给他们最大的利益。
“长卿。”女子的轻唤惊醒了浅眠的少女，眼睫微颤，恍若鸦羽，刚醒的眼瞳中氤氲着水汽，恢复了痛觉之后过去的阴影重新笼罩了她，魂力等级的每一次提升都像是催命符，但她还是拒绝了比比东的提议，只是在魂力提升的几日变得有些嗜睡，试图用昏沉抵抗痛楚。
她不会放弃，而是清楚的记得自己的目标，为之，千千万万遍[1]，甘之如饴。
比比东叹了口气，帮着少女整理了一下她有些凌乱的衣襟与发丝，心中难得升起了几分后悔——若是不曾让医师馆治疗……
“师尊。”陵长卿的声音惊醒了出神的女子，“我们到了吗？”
“嗯。”
轻柔的应答在风中散去，比比东转过身，依旧是那个风头无量的教皇冕下。
陵长卿目光描摹眼前女子的背影，恍惚间好像看到成年的自己站在女子身侧的模样。指尖下意识触及经纬，微微垂头，跟上前方的步伐。
“教皇冕下。”
破之一族的族长，和之前的情报中所说的有些出入，是一名看起来淡漠的女子，也正是她做出那个选择，接了武魂殿抛来的橄榄枝。
在她的身后，随她而来的族人不多，眼中戒备好奇皆有。
“族内刚刚经历了一些事情，原族长力不从心，退位让贤，现下由我来担任这个族长。地方简陋，还望冕下海涵。”女子折身带路，脸上寡淡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无妨，过去是武魂殿疏忽，没留意到贵族的难处。”比比东提步跟上，嘴边噙着笑容，声音柔和，“本座深感抱歉，还要贵族不要介怀才是。”
场面话你来我往，真正的交易早已在书信上有了决断，比比东此番前来也不过是为了表态而已。
破之一族处境举步维艰，却依旧有着守旧派，不愿放弃曾经追随的昊天宗，守着那点忠诚为他们辩护。族长位置的交接是在几日之前，但从第一次破之一族应下武魂殿开始，所有交易的书信都出自现任族长之手，其中的复杂与暗流涌动，自然不会与外界言说，武魂殿也不会插手，只要破之一族立场足够坚定，谁来做这个族长都无所谓，比比东要的只是结果。
[1]改自《追风筝的人》“为你，千千万万遍”。
碎碎念：
全都不准早恋，安心修炼才是正道[墨镜][墨镜][墨镜]
长卿目前还属于颜控和孺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肯定的点头）
本来想给长卿埋一点小刀子的，结果越写越不忍心，她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呀，果断把刀子扔了喂糖[三花猫头][三花猫头][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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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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