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间回廊传来的轻笑。
视线内出现一只纤嫩白皙的手，搭在檀木楼栏上。
女人曼妙的身姿被镶着金纹的黑色华贵长袍包裹住，衬得容颜绝色，高贵而完美。
凤眸微斜，美人眼尾悄悄弯起，面上却平淡无澜，绯色的长发因为倾斜而下的阳光趋于妖艳的赤红。
虽隔不远，但褚呈江还是觉得压抑，尤其是那个眼神，说温柔，却又像是柄利刃，抵在心口，轻轻触碰。
尖锐，带着些酥麻的痒意。
女人饶有兴致的打量起褚呈江，目光从因紧张而蹙起的眉，落在已经踏出大门，肌肉紧绷的左腿。
“小家伙，未经允许，擅自闯入可不乖。”
女人的声音带着午睡过后的慵懒，柔和动听，令人如沐春风，但细听之下更多的是警告。
待女人已经下了楼梯，一看到她手中的权杖，褚呈江扶着门框的手臂瞬间就变得无力，往旁边一歪。
要了命了，比比东！
四个封号斗罗啊，买白菜都不带这么送葱的。
褚呈江马上端正自己的态度，真诚的鞠了个九十度躬，大喊道，“对不起，我很抱歉，下次绝对不敢了！”
说完，身体忙不迭往后一撤。
“啪！”一声关上门。
余音绕梁，看着伫在原地的三个老头，女人轻蔑的嗤笑道，“怎么?现在连小小的魂宗都能进武魂殿了。”
“你们要是老了，没用了，我可以换其他人代替你们，别到时候说我冷血，好自为之。”
女人轻描淡写的说着最嚣张的话，强大的威压笼罩在三个老者身上。
三人敢怒不敢言，冷汗直冒。
良久，压迫感渐渐消失，三人松了口气，坐回椅子上。
“她算个什么东西！”其中一个看起来最为年长的老者气得拍桌，棋盘和桌子都化为了灰烬。
另外两个老头“……”
我们怀疑你就是想悔棋，但是我们没有证据。
“老鬼，你玩赖！”
“我没有，它自己碎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老不要脸。”
“放屁！”
——
褚呈江不要钱的用着魂力，不消一会就回了城内，靠在城墙边，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果然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东幻暝贱兮兮的声音响起，“十分五十二秒，比去的时候快了半个小时。”
“你个混蛋！”褚呈江气不打一处来。
当即进入识海，一把拽住男人脖子上的锁链，气急败坏的骂道，“耍我很好玩?你有毛病吧！”
因链子收缩，东幻暝吃痛的拍开的手，“等会等会，你不没事嘛，你出事我也完蛋，我会丢下你不管吗？”
褚呈江白眼一翻，比了个中指给他。
“稍安勿躁，我是有原因的。”东幻暝神秘一笑。
“比如？”
“先不告诉你，你再去一回。”
褚呈江气的肝疼，揉着太阳穴，“我就说今天怎么不下雨了。”
东幻暝不明所以，“为什么?”
因为我对你无语！
抬眸看他一眼，褚呈江转身就走，“我就不告诉你，小爷不干了，你爱谁谁。”
眼看褚呈江要跑，东幻暝赶忙拦住她，“行行行，你过来，我告诉你。”
“讲。”褚呈江还是走了过去。
两人耳语了一番。
褚呈江也大概明白东幻暝的计划了。
总结下来就是，东幻暝先帮自己觉醒武魂，然后去教皇殿盗取罗刹神的本源，再把本源给东幻暝。
“你白嫖上瘾了吧，当我做公益？你怎么不去抢！”褚呈江嘴角一抽搐，张口就是优美的话语！
东幻暝被她骂得狗血淋头，“一人一半，一人一半，再不多让了！”
褚呈江立马闭麦，比了个OK的手势。
“你坐着。”
褚呈江乖巧的盘坐在地上。
东幻暝深吸一口气，阖上眸，眉心处血色印记闪动，而后愈来愈亮。
刹鬼门从眉间缓缓浮现，悬在男人身前，随着宽大的右掌向下一拍！
伴随刹鬼的恶嚎，褚呈江身下的地面被鲜红鬼首图腾覆盖，浓重的血腥气争先恐后的钻进她的鼻腔。
好难受……
褚呈江憋着气，无意识的抬起左手，东幻暝咬破自己的手指，逼出一滴精血，滴在图腾上。
鬼首被激活，筑起光墙，把褚呈江紧紧包裹在里面，无数暴虐的煞气涌向她的额间！
掌心逐渐发烫，如岩浆覆手，眉间也泛起幽幽的暗黑色。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褚呈江就好像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一直达不到饱和点。
该死，这小鬼怎么回事！
东幻暝虚幻的几乎要消失，赶忙收手，但刹鬼门像是脱离了他的掌控一般，依旧向褚呈江传输着煞气。
男人一脸不可思议的抬起右手，“没了……”
他的武魂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控制了，根本收不回来。
东幻暝灵魂变得更加虚弱，临近死亡，任何人都会后怕，他双目赤红，试图拽开锁链，把武魂收回来。
但努力许多次后，东幻暝挫败的靠在石柱上，神识游离。
怎么会…
我还不想死……
男人头一垂，闪着光亮的石柱骤然暗下，海底被黑暗笼罩。
『天空下起血雨，被黑色斗篷遮住身躯的人立在半空，看着满目疮痍的城池，空洞的眼中没有丝毫情绪。
“求你，放过我！”满地都是哀嚎的求饶声。
侧目，那人伸出沾满鲜血，覆满鳞片的手，凭空捏爆了一个一个还在地上苟延残喘的人，无数血雾炸开！
是触目惊心的烟火！』
场景再一转换。
『热闹的集市上，那是个头上套着木桶的小人鱼，它像个待宰的羔羊被绑在木桩上。
身边的肥头大耳的屠夫大声吆喝着，“罕见的人鱼肉，吃了包治百病，长生不老！”
人群簇拥在摊子面前，看着屠夫挥刀割下小人鱼臂膀上的一块肉，鲜血琳琳的丢在斤称上。
许多人指着小人鱼臂膀上快速恢复的伤口，惊奇道，“快看快看，真的长出来了，果然是个怪物！”
这下更多人买了，人们嘲笑辱骂被小人鱼一字不差的听进耳朵里，被剜去双眼的眼眶里黑洞洞的，透过木桶……
“他们身上…”
“有父亲的味道。”』
许久，褚呈江身下的鬼首图腾也缓缓消失，回到东幻暝体内。
城墙边。
褚呈江猛然睁开眼睛，不知看到什么，冷汗浸湿了衣衫，心脏咚咚咚的跳极快。
尸为山川，血做江海。
人鱼相食，自寻因果。
她看到的那个人，是谁?
那种感觉好像曾经经历过，熟悉又陌生。
脑中一片空白，思绪混乱，褚呈江撑着发软的双腿，一步一步走回酒店。
打开房门，乌清绫就跳到了褚呈江身上，软乎乎的开始撒娇，“等你好久了，你去哪里了嘛……”
温香软玉在怀，褚呈江莫名眼眶一热，摇了摇头，抱着乌清绫的腰，坐到床上，头埋在少女胸口。
或许是察觉到心上人的情绪不对，乌清绫把褚呈江搂在怀里，没再说话。
好一会，情绪稳定下来，褚呈江眨巴着红红的大眼睛，抬起头，可怜巴巴的望着乌清绫，“我能要一个亲亲嘛？”
乌清绫内心母爱爆棚，“当然啦，你想要多少个都是可以的。”
褚呈江心情又好了点，吻在少女香软的樱唇上，小心的咬了几下，不敢用力。
少女慢慢倒在大床上，单薄的衣服半推半就的被撩起，平坦如凝玉般的小.腹露出，褚呈江俯身吻着她的腰。
“喂，小鬼，开工了。”东幻暝虚弱的声音响起。
褚呈江：“……”关键时刻就出现。
“谢谢你的提醒。”
“不客气。”
褚呈江给女朋友整理好衣服，两人又腻歪了好一会，乌清绫才睡熟了。
在房间里待了几分钟，褚呈江就蹑手蹑脚的出了酒店，掠向三百里外的武魂城。
在褚呈江离开的后一秒，焰金色的兽瞳悄然睁开，乌清绫刚想跟上前，但又像是察觉了什么，兽瞳微亮，她坐了回去。
只见，窗边飞来只半人大的青鸾鸟，化形为一个青衣少女半跪在乌清绫面前，恭敬道，“主人，神让您尽快回去。”
“我知道，你起来吧。”乌清绫觉得头疼，“告诉他，我再玩几个月就回去。”
“您总是这么说。”青鸾鸟起身，拿出一瓶子的精血，还未开盖，就能感觉里面蕴含的巨大能量，恐怕连十万年魂兽献祭都未必能达到。
“这是神特意带给您的补品，他每天都在挂念着您，便特意命我送来，让我亲眼看见您喝完。”
“真的？”
“没错。”
乌清绫狐疑的看了眼青鸾鸟，见她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便放下心，接过瓶子喝了下去。
不消片刻。
“砰！”瓶子摔在地上碎裂，化为原形的三足金乌，被身着青色衣衫的少女用手捧住。
青鸾鸟不禁摇头，“感情误事。”
将地上的瓶子碎片清理完后，青衣少女留下一封早已写好的信在桌上后，就消失在原地。
——
在树林间飞快跳跃的褚呈江正与东幻暝沟通着。
“你是说，我看到的不是幻想，而是我的前世！”
“没错，煞就是我们这些前世怨恨极大，导致毁灭世界的人，所产生的力量。”
褚呈江愕然，“那拥有煞体的人岂不是很多?”
东幻暝不屑一笑，“哪能啊，一个人要想拥有无可匹敌的力量和绝对的理性，哪有那么容易，所以大多数人都是死不瞑目的。”
话锋一转，东幻暝接着说道，“当然，我敢肯定，我们的确是这个世界佼佼者，那其他世界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
褚呈江像块吸水的海绵，努力消化着东幻暝说的信息，“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来到我的身体的。”
像是没料到自己会问这个问题，东幻暝愣了愣，语气带着嘲讽，“因为我触碰到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在生命垂危的时候刚好碰上了你。”
“规则?说来听听。”褚呈江好奇问道。
东幻暝忽然傲娇的一撇头，“本神就不告诉你。”
“……”褚呈江。
“不说拉倒，惯的你！”
褚呈江骂骂咧咧的到了教皇殿门口，再度敲晕守卫，爬上墙，站在凸出的窗户沿上。
东幻暝努力克服自己左撇子的习惯，给褚呈江指路。
“左…左，啊不不不，右，也不对，还，还是左，不了，往右，右。”
褚呈江一头雾水，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墙上窜来窜去，“你再好好想想。”
月明星稀，少年人殊不知自己吵到了正在修炼的比比东。
美人白玉似的手托住下巴，娇唇红艳，透过窗户看向褚呈江，“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可爱，冒冒失失的一点都没变。”
褚呈江卖力的向东幻暝指引的方向攀爬，不得不说，幸好她平时锻炼的多，不然这种极为考验臂力的体力活，她指定玩完。
看着高处那个像阳台似的窗户，褚呈江咬牙坚持，伸着修长的手臂，一把抓在窗户的框架。
手好酸呐，褚呈江挂在窗户沿上，耳边突然响起女人清亮悦耳的声音，“需要帮忙吗，小家伙?”
没反应过来的褚呈江连忙说好，然后就被人拽住手拉了上去。
脚下踩着实木地板，褚呈江笑眯眯的拍着美人的肩膀，“谢谢啊，你真是个好人。”
东幻暝：“……”
你特么反射弧挂月球上了吧！！！
美人笑意更浓了些，看着褚呈江在自己的房间里晃悠，以及那过了几秒后终于反应过来，变得僵硬的腿。
褚呈江快速的收敛笑容，身体刷的一下贴到墙上，“教皇大人，您能当做没看见我吗？”
“这可不行啊。”比比东做出一脸很为难的样子，走到褚呈江身前，纤细的手指点在她的额头上。
下一秒，褚呈江就感觉眉间发烫，比比东身上涌出许多黑雾雾的东西，通过手指进入脑海。
怎么回事！
比比东感觉自己身体发软，内心的悲伤，痛苦，怨恨等种种恶劣的情绪都被激发出来！
褚呈江疯狂呼叫着东幻暝，“老头，我不是要嗝屁了吧?”
东幻暝也同样在吸收着这些负面情绪，“没事，多吸收点，这对觉醒你的武魂有好处。”
一听有好处，褚呈江就不怕了，要抱随你抱，要哭随你哭，能白嫖的就是好东西。
比比东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干脆破罐子破摔，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展现了自己的脆弱。
被尊敬的老师玷污，与相爱的人诀别，为了地位不择手段，每天都生活在利益中，权利争夺中！
从青春年少的无知，她一步步爬上高位，杀死了懦弱的自己，吞噬了曾经给她带来痛苦的男人。
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她已经学会隐藏自己的所有情绪，所以这次就让她好好的释放吧，哪怕是在陌生人面前。
褚呈江黑眸暗暗的闪着幽光，人生在世都不容易，就是待会找教皇赔衣服钱是个问题，衣服都给我哭皱了。
可是，千仞雪还欠自己钱，女债好像不能母偿吧。
哭声渐低，褚呈江见状，熟练的掏出手帕甩了甩，看着比比东挑眉，“亲，擦眼泪两块金魂币一次，童叟无欺呦。”
比比东被她突如其来的骚操作给逗笑了，哭过的声音带着软糯，眼眶通红着点头，“擦吧。”
褚呈江开心极了，毕竟有钱不赚王八蛋，她低头，动作不敢用力，生怕惹得教皇大人生气，一生气，可能她的小命就没了。
等到褚呈江细致的擦完，比比东才发觉自己的脸有点烫，热热的不知道为什么。
哭出来后，比比东感觉身心都极其舒畅，负面情绪是影响她修炼的麻烦之一，若是面前的这个人能够解决，这样她的修炼肯定能快很多。
褚呈江把手帕揣了回去，眼睛亮亮的看着女人，“教皇大人，付钱吧。”
比比东拿出一袋子金魂币丢给褚呈江，轻抬下巴，“我有个长期生意，做吗？”
“什么生意?”褚呈江掂量着钱袋子。
女人正色道，“你有能吸收别人负面情绪的能力，我正好需要，所以我付钱，你办事，怎么样？”
褚呈江点点头，“那你有需要的时候记得找人告诉我，毕竟我不会在这多待。”
“可以。”
东幻暝开口道，“小鬼，走，本源拿不到了。”
褚呈江本来还想找个借口赖在这的，既然东老头这么说了，那她只好跑路了。
“教皇大人再见。”
“嗯。”
离开教皇殿。
东幻暝解释道，“那个女人已经接受罗刹神的传承了，该死，早该想到的。”
“没事，反正有钱赚，小爷请你吃饭。”
褚呈江笑眯眯的数着钱，兴奋的回到城内，进入酒店，一打开房门，笑容立即沉了下来。
“我老婆呢！”
“我那国色天姿，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花容月貌，绝代佳人，千娇百媚，风情万种，螓首蛾眉，仙姿佚貌的老婆呢！”
东幻暝：？？？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文化。”
像是看到什么，褚呈江着急的冲到桌子前，拿起放在桌面的那张纸。
顿时，褚呈江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随后将纸猛的拍在桌子上！
东幻暝磕着瓜子问道，“咋的了？老婆跑啦。”
褚呈江将目光定在那张纸上，无比正经的说道，“我认不到她写的这个字。”
“切，文盲，拿我看看。”东幻暝嚣张的一拍大腿。
进入识海，褚呈江把纸递给他。
东幻暝自信的把纸转了几个圈，横看竖看都不对，也气的把纸摔在地上，“什么玩意，谁写的这个字丑不拉几的！”
褚呈江捡了起来，努力的辨认上面的鬼画符，不过，上面画了一只黑乎乎的猪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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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青鸾鸟：我说，那是你媳妇你信吗？
褚呈江：不敢信。（老实巴交）
乌清绫：我给你十块钱，别说是我，你说它是朱雀。
东幻暝：活了这么多年，看见这字，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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