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云只是微笑地向侍朋点头,然后看向太子,眼睛迸发出鲜少出现的杀气。
太子奇怪,为什么侍朋会认识牧停云,还一脸讨好的样子。
“王子,请容许我借您的驿馆与太子说几句话。”
停云忽然这么恭敬地对她说话,还有些不适应。
“好。”
“旁边,隔壁都行,还有上面是雪中飞的房间,他这几日闹腾,所以将它移了出去。”
侍朋说着,有些傻呵呵。
“多谢王子。”
停云看向牧看,然后示意他将太子带上去。
“牧停云,你什么身份想和本宫说话,来人。”
“太子说完,叫着自己的侍卫。
不曾想,他的侍卫已经被北蒙的使臣全都哄到外面去。
害怕侍朋再次受伤,虽是牧看挑拨。
但是这理由,合情合理。
“闭嘴吧。”
侍朋说着,只想让他快些滚出去。
见太子不走,牧看也不惯着,直接将他提溜出去。
“放肆,来人啊!”
太子生气,这么狼狈他忍不了。
“这是本王子的驿馆,你啊,少费些力气。”
到了雪中飞的房间,牧看才将太子放下来,还假意拍拍手,像是觉得晦气。
停云没等太子说话,直接给了他一下。
力气比昨天用得还大。
宋应辰说得不对,耳光要自己打才解气。
这才算报仇。
太子捂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停云,嘴角已经渗出血。
牧看在一旁看戏,谨防他对停云产生威胁,还一边龇牙咧嘴,心中夸赞停云。
“牧停云,你竟敢?”
太子想要上前,直接被牧看拦住,让他好好站着。
“你真是不知悔改,恬不知耻。”
“你可曾知道侍朋是什么样的人?”
“他比你小,就已能作为将军征战两国,他的手段,他的脾气,怕是比你比陛下都要狠毒得多?”
“你怎么敢对他下手?”
停云一字一句地说着,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太子轻笑,自己十分有理。
他也不狡辩这事不是自己做的了。
“他是王子,本宫还是太子,凭什么他能骑在本宫头上作威作福,他们战败了,自然要拿出诚意,我是齐国的储君,他先冒犯的,也就别怪我行地主之谊。”
太子说着,脑海里上次在东宫屈辱的画面,每每回想都觉得难受。
他不容许有人这么对他!
停云从未想过他们对于上场战争是这样的想法。
心中受到了屈辱,又是一巴掌。
这下她手立刻红肿。
“牧停云?”
“你放肆,本宫一定要你包括你父亲付出代价。”
太子说着,像是疯狗想要咬人。
“我牧家从来不是你的狗,也不是你拿来争权斗势的筹码。”
“战争,战败,从你口中说出来那么轻飘飘你可知,边关是何其萧索。”
“而你们这些上位者却一直享受战胜的优越感,虚荣心,你可知我牧家军的死伤,多少家庭破碎。”
停云说着,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代价?若是昨日侍朋就那么死了,你以为你我还能这么安稳地在这说话。代价就是牧家军与整个齐国陪葬。”
“你不是那么嚣张吗?牧停云,你竟然有怕的时候?”
停云怕的东西有很多,多得数不清。
但是停云没有理他。
“齐安邦,安邦,你可真不配。”
“从我到京中,哪一件事不是你一手策划,世伯,自导自演遇刺,卫尚书,陈为农,到现在。哦,还有前些天你故意挑起两年前的事。”
“你犯下的罪早已能让你从储君之位下来。”
“想废了我啊?”
“你还不够格。”
“我是陛下的嫡长子,我的母亲是皇后,我的舅舅是刑部尚书,文武百官半数都投入我的麾下,宗法,礼教,舆情,哪一样不站在我身后。”
“别忘了,你是宋家妇,你的父亲手中的兵也是我的筹码。”
“牧停云,你手中的证据又能说明什么,会有无数个人为我顶罪,而我注定是要登上皇位的。”
“到时候,你,宋应辰,侍朋,齐尚德,你们谁都别想跑。”
太子说完,挣脱牧看的掌控。
“今日之事,我记着,我不会说出去,但是你应该日日后怕。”
太子说着,就准备离开。
“太子殿下还是太自信了,咱们走着瞧,我牧停云就算是死也要将你拉下来。”
太子打开门,正准备离开,就看见侍朋阴沉着脸站在外面。
手中的剑一直死死握住。
“早该猜到的,除你还能有谁。”
侍朋说着,再也不顾停云的想法,将剑朝太子刺去。
还好牧看眼疾手快,将太子拉倒在地。
停云没有想到侍朋会偷听。
真不是君子,不过也符合他的性格。
此时怕是她也难稳住侍朋的情绪。
“先带他走。”
停云说着,看向侍朋。
牧看还是第一次真正看侍朋生气,所以就将太子带走,再留下去,怕是要出事。
受了侍朋一下后,牧看才成功带太子出去。
太子许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有些傻了,由人扶着,临时找了轿辇才幸得回宫。
原来是骑马来的,好不威风。
停云脑袋里飞速运转,该怎么劝侍朋。
侍朋将手垂了下去。
失望地看着停云。
“你和宋应辰是不是早就知道所以一直劝我,一直包庇?”
现在侍朋想着宋应辰早上的话觉得可笑。
“王子都听到了?”
“那你应该知道我有多恨他。太子前些日子听说了宋应辰的事吧,幕后黑手也是他。”
“那又怎样,你们是一个国家的人,国难当前,你们会抱在一起。”
“这是我前些天看到的,还是宋应辰让我看的。”
“是,可是若是没有国难,我们就会拼尽全力将他扯下来。”
“所以王子,停云恳求你能够念在往日的旧情,或者对我有一丝愧疚的份上,能够先配合我们将他扯下来,之后的帐,之后的事王子想要怎么算,怎么解决都可以。”
停云说完,就跪了下来。
自认识停云到现在侍朋从未见过她这么低声下气地说话。
这时候牧看也回来了,背上的伤还在流血,看见停云跪下,他也立马走到停云身侧然后恭敬地跪下。
侍朋手中的剑终于落了下来。
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到处乱瞟。
“若是将他拉不下来呢?”
侍朋说着,没有让他们起来。
停云也不知道拉不下该怎么办,或许被赐死,或许又牵扯到家人,或许……
“若是拉不下来,牧看就是背负千古骂名,死无全尸,也会将他杀了。”
牧看说着,看向侍朋。
“一双冷眼看世人,满腔热血酬知己。”
“牧看也算不负军师赞美。”
牧看说完用拳头锤着地,像是在表达自己的决心。
隔得很远,侍朋彷佛觉得地动山摇。
他有那个实力,他是知道的。
“知己?我算吗?”
侍朋好像听过几次这个词语,好像从未理解过其中真正的意思。
“算。宋应辰应该也当王子是。”
“今天是第一天,明日我就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侍朋说完,就妥协离开。
没有将地上的剑捡起。
见他走后,停云才卸了气,瘫在地上。
“哥哥快去包扎吧,我自己一个人呆会儿,等会槐序会来接我。”
停云闻到愈来愈重的血腥味,不忍心牧看再陪着她。
“好。”
宋应辰来到了江夫子的府中,是那件事后第一次登门拜访,原来决定一直不来的,可是今日还是来麻烦他了。
与昔日日日相见的老师对坐,宋应辰还有些不习惯,甚至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小孩子,害怕自己做得不对,害怕老师批评。
宋应辰向江夫子说明之后,就看向江夫子。
他是最重礼仪,此番宋应辰算是不知好歹,僭越。
“废黜储君?”
江夫子确实有些不敢相信,但最后还是笑了出来。
当宋应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才忽然释怀了。
原先他一直是怪自己的,怪自己当时怎么没有看出太子的心思,而磨灭了这样一个人才,可是现在当宋应辰堂堂正正地面对自己,无比坚定地求着他帮忙写废储的时候,他才明白,不算遗憾,不管何时他们好像都不会安然无恙。
所以他终于开心地笑了出来了,教了一辈子书,他现在才想明白这个道理。
惭愧。
“夫子,是觉得我在胡闹?”
宋应辰小心地问着,两年时间,两人之中已经有太多隔阂,昔日自信的少年也变得小心翼翼。
“没有,鹤颂,我在思考。”
“请问夫子在思考什么?学生知无不言。”
“思考如何下笔,才能让皇帝和大臣们信服。”
江夫子说完,与他相视一笑。
两人终于回到了之前的样子。
可是随即,夫子就开始担心,准备拿笔的手又收了回来。
“鹤颂,你可知这样做的代价?”
“学生知道。”
“死生惊惧不入乎其胸,是故忤物而不慑。”
“这句话是夫子在我十二岁的时候教我的,十年了,学生已经能够完全明白其中的意思,并且将要践行。”
宋应辰说着,为夫子沾好墨,将比递给了他。
他确实是神童,能够记着许多东西,包括他学到的知识,懂得的道理是什么时候,什么时节领会的。
夫子也没有犹豫,写下了这篇请废储疏。
只是写完之后,眼含热泪,看了宋应辰许久。
这么多年了,宋应辰一直是他最中意的学生。
“夫子果真是夫子。”
宋应辰看着其中的内容,又给了他一丝决心。
宋应辰赶时间,所以没有再和江夫子叙旧,而是离开。
只是他快要踏出门的时候,江夫子还是控制不住地叫了他的名字。
“鹤颂。”
这字还是江夫子给他取的,当时希望宋应辰能够和太子好好相处,君臣一生。
可是终究还是会错了意。
“夫子不必忧心。”
宋应辰说完,就真的离开。
连忙赶去二皇子府中。
二皇子今日一直在查之前太子遇刺的事情,刚才有人送来了证据,是关于太子自导自演的,他这才明白其中的缘由。
一双冷眼看世人,满腔热血酬知己。出自随园诗话,卷十六。
死生惊惧不入乎其胸,是故忤物而不慑。出自列子,黄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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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停云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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