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境迁,锦平安终于再一次叫出来那个已经陌生的称呼。
他的眼眶泛着泪花,眼泪却始终没有掉落下来,阮千岁也理解,现在的锦平安已经为人父母。
在孩子们面前肯定不能像以往那般肆意的暴露自己的情绪了,阮千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她怪自己走了这么多年却没有回来看一看他,现在的她就算想看也再也看不到了。
面前之人已非昔日少年,她知道那个活泼可爱的小狐妖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他了。
人嘛,总是要成长的。
阮千岁和柳渡生走这一遭她也成长了许多,该受的罪她也受了,不该她承受的痛苦她也承受了,想到过往来时路,确实不好走。
“锦岁锦生,喊人了吗,不要这么没礼貌。”
“爹,我们都不知道他们是谁,我们怎么喊啊,您未必对我们要求得也太苛刻了吧。”锦生趾高气扬道。
锦平安闻声轻蔑地笑了一声,随后一个棒槌就这么落到了锦生的身上,锦生又挨打了。
不愧是锦平安的儿子,欠打程度果然与他当年不相上下啊。
阮千岁尴尬得不知所措,便扭头看了一眼柳渡生,这小子怎么在笑?
“你笑什么?”
“当年的锦平安你不让我收拾,现在的锦生自有人会收拾他。”
阮千岁无语的咳嗽了两声,这家伙纯粹就是在看戏嘛,要么就是报当初锦平安欠打时候的仇。
“出丑了,锦生这小子太调皮了,平时没少吃平安的棍棒。”
“哎哟,子随父亲,一样的一样的。”阮千岁看出了桃梦的窘迫,便随便开了一个玩笑打破了这氛围。
过了一小会,果不其然锦生挨了几棍子老实多了,一脸闷闷不乐地坐在锦平安的身旁,听话的像个女娃。
“这位···叔叔是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的山神大人,这位姐姐呢也很厉害。”
阮千岁听到锦平安的介绍忍不住笑出了声,阮千岁是笑了,可是柳渡生却不乐意了。
“为什么她是姐姐我是叔叔啊?锦平安我看你皮子也痒了是不是?”
“姐姐这么年轻漂亮,当然得叫姐姐,你都这么老了,叫哥哥不合适了吧?”
这么一看来,其实锦平安也没变多少,只不过比以往更加成熟一些了罢了,碰到柳渡生该怼还是要怼的。
“不是大哥你有没有搞错,我和她差不多的时间降生得好吗,我能比她老到哪里去?”
此话一出阮千岁也不高兴了,他的意思是阮千岁和柳渡生一样老是吗?
“说你老你就受着知道吗,干嘛还拉别人下水?”
“我说的不是事实吗?”柳渡生有些委屈地看着阮千岁。
气氛瞬间被缓和了不少,大家因此都笑了起来。
可美好的事物永远是不长久的,美丽的景色也不会一直常在,阮千岁回来了,那么也就意味着她要回去见忘诀了。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突然传来,紧接着便是杂乱无章且急促的敲门声逐渐响起,是谁这么晚了还要来打扰这一家子?
“我去看看。”
锦平安刚想起身,便被柳渡生拦了下来。
原来的锦平安胆小怕事,便一直躲在他和阮千岁的身后,直到二人消失以后锦平安为了撑起这个家,所以开始改变自己胆小如鼠的性格。
以至于现在出了什么事,他会为了保护家人而下意识地冲到前面。
可现在阮千岁和柳渡生回来了,他的靠山可以回来再一次保护他了,他也再也不用勉强自己肩负起那么重的重任了。
“有我们在,你不用再勉强自己了,我们回来了。”
阮千岁也没有阻拦柳渡生,而是顺着柳渡生的意思将锦平安留在这里,并且叮嘱他保护好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而她任由着柳渡生去开门,因为她坚信山神的力量,更何况就算柳渡生顶不住,这身后还有阮千岁在呢。
一个山神一个魔女,他们已经组成了一个双强组合,现如今谁来他们都不怕了。
柳渡生没有丝毫犹豫的拉开门,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呢,一个浑身破烂还滋滋往外流着血的黑袍男人直直的倒了进来,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要不是柳渡生躲得快,不然这个神秘的黑袍男子就倒他身上去了。
“这谁啊?”柳渡生的眼中没有丝毫恐惧,反而是对黑袍男子打破他们宁静时光的愤怒和无语。
阮千岁凑近看了下,却发现这人他越看越眼熟,越看越觉着不对劲。
她没有犹豫,也不顾柳渡生的阻拦蹲下身去,把他的黑袍脱了一下。
不脱不知道一脱吓一跳,阮千岁就说这人怎么这么眼熟,这不是江临吗?阮千岁看到江临的反应第一是震惊,随后便开始为他疗伤,她皱了皱眉头,她记得江临不是跟忘诀签下过卖身契吗?
她越想越不明白,他怎么就这样满身是伤地跑来这里来了?“你认识他?”柳渡生小心翼翼地问道。
阮千岁看了一眼柳渡生,在阮千岁的记忆里他不是也见过江临的吗,这就忘记了?“他是江临,你不记得他了吗,和温兮榆一起待在焱罗殿的。”
柳渡生摇了摇头,过了这么久了谁还记得到那时候的事啊。
阮千岁撇了撇嘴,无奈地绕过柳渡生,将江临整个人翻转过来,并给他渡了些法力进去。
有了阮千岁法力的加持,江临终于找回了一点自己的意识,他睁开双眼看着阮千岁随后猛然起身死死地抓住阮千岁的手臂不放开。
阮千岁被江临的举动吓了一大跳,要不是柳渡生反应及时,把江临用法术打到了一旁,鬼知道江临要对阮千岁做些什么。
“疯了吧这人?你没事吧?”
阮千岁摇了摇头,转头看了一眼被打到墙上的江临,虽然阮千岁被他吓了一跳,但是她能感觉得到江临有话要对她说。
“你看起来,有话要对我说?”
上一秒还在柳渡生面前的阮千岁,就一溜烟功夫突然闪现到了江临面前。
“救···救救温兮榆。”
她眉头皱紧,忘诀把温兮榆怎么了?
“什么,什么意思,我要怎么救她?”
“忘诀要拿温兮榆的魂魄去复活季云姝,求求你们救救她,我是趁着忘诀不注意才跑出来的···”
江临话一出阮千岁都不敢置信她的耳朵都听到了什么,季云姝已经死了将近有一千六百年了,忘诀竟然还想复活她,忘诀是不是疯了?!
“为什么要献祭温兮榆的魂魄?”
“温兮榆就是季云姝的转世,也不知道忘诀知道了些什么,最近突然开始嚷嚷着要复活季云姝,温兮榆她现在已经被忘诀用法术封印起来了。”
阮千岁没有说话,这样的事忘诀不是干不出来,再加上魔物的封印松动,他的法术变强了。
法术在一点一点变强,脑子里的鬼点子也多了。
阮千岁现在比谁都清楚,现在只有她才镇得住忘诀,因为她现在的法术强在忘诀之上。
江临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他这次来的目标也应该就是找她。
可是江临好像忘记了,阮千岁虽然有阻止忘诀的能力,但是她和忘诀是双生魔魂同根同源,她的法术对于忘诀来说没有多大用处。
“我知道了,你先在这里休养一阵子吧。”阮千岁把目光转移到了锦平安身上,成熟了不少的锦平安也懂了阮千岁什么意思。
她又要去逞英雄救人去了,而江临就要交给锦平安照顾了。
“我也要去,我也要回去。”
阮千岁刚要转身离开,江临便抓住了他的衣角,阮千岁回眸看出,发现江临的眼神坚定而有炙热。
阮千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看江临的样子便也知道,能让江临冒着生命危险跑来找她,温兮榆肯定对他特别重要。
幸好他抓住了一个恰好的时间点,这若是早来或晚来了一两天,估计他也找不到阮千岁。
“好,那你跟着我吧。”
阮千岁又瞥了一眼旁边的柳渡生,他的眉头都快要皱到一块去了。
“怎么了?”
“你的神魂刚受到好几次重创,你还要去逞什么英雄?”
“忘诀是我哥,就算我不回去,他感知到我回来了的气息也会主动找上我的。”
话虽说如此,也极其有道理,可是柳渡生始终不放心。
“那我跟你一起去。”
此话一出当场的人都很惊讶,这都知道山神的魔子本就是势不两立的关系,再一加上柳渡生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忘诀要是看到他了定不会善罢甘休。
柳渡生如今刚从鬼门关回来,现在去不就是送死吗?
“你疯了吗,你留在这里。”阮千岁懒得跟他犟来犟去,手拉上江临打算走。
可这个柳渡生还知道手慢无,紧紧地拉上了阮千岁的另一只手。
他这个疯子到底想要干什么?
阮千岁被他气得没招了,这不纯纯就是跟屁虫吗,甩都甩不掉的那种。
“那我可要提醒你,被魔气侵蚀了可不要说我没提醒过你。”
······
六百年了,阮千岁再次回到焱罗殿竟有些感慨,毕竟她已经有六百年没有回来过这里了,当然也有六百年没有见过忘诀了。
“忘诀,滚出来。”
阮千岁站在大殿中央,她的声音震耳欲聋,可气势虽强,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有回应的话还好,没有回应阮千岁才是真的慌了。
如果不出阮千岁意料,忘诀此时此刻应该已经开启法阵了,能让江临成功逃出来就证明忘诀已经没有时间管他。
“不好···”
阮千岁带着他们来到了焱罗殿的密室,那里是忘诀这么久以来一直禁止阮千岁踏入的地方。
甚至还在阮千岁身上下了禁令,若是阮千岁擅自踏入,必遭法术环限制术法。
当初的阮千岁单纯无知,哪知道未来有天会踏入这个地方,二话不说便答应了忘诀。
果然,人不能太草率地答应一件事情,此时此刻在阮千岁身上产生了具象化。
一踏入密室,阮千岁的法术果然被限制住了,但她还是照样把柳渡生和江临护在身后。
毕竟忘诀不敢攻击阮千岁,他的攻击对阮千岁来说也没有什么用。
越往里走越黑暗,突然间在无尽的黑暗之中闪烁出了一个阵法。
随着阵法的出现四周的黑暗也逐渐光亮起来,阮千岁看清楚了周围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忘诀早就准备好了这个阵法,所以才会出现这间密室。
四周的周围都是围绕着正中心的小阵法,而正中心的便是一个巨大的大阵法。
还没等阮千岁搞清楚忘诀的意思,可随着一股剧烈的法术黑流的袭来,阮千岁用着自己的身躯这才帮忙挡住了这股法术黑流。
阮千岁抬头一看,果然是忘诀。
而忘诀身边飘在半空中的便是温兮榆,她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的浓烈的黑气,而她却是昏迷不醒的状态。
看忘诀的样子,是在等她?
“你终于来了,你知道我等你多久了吗?”
阮千岁愕然怔住,一脸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江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脸色都变得不好了起来。
随着魔物的回归,忘诀的法术强大了,他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江临的离去?
除非,他是故意的。
他故意放江临离开,就是为了让阮千岁过来。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干什么?当然是把我的云姝救回来了。”
忘诀一抬手,血魔珠便从阮千岁的身体里飘了出来,可还没等阮千岁反应过来,血魔珠便已经出现在了忘诀的手里。
再此之前阮千岁一直都不知道忘诀的血魔珠有什么作用,还以为只是一个增进法术的小东西,直到今日,她终于明白了。
血魔珠不仅可以吸食血液,还可以吸食人的法术,而在季云姝死去的当天,忘诀便用这个魔物吸收了季云姝的法术在里面。
而他苦苦找寻多年季云姝的转世,为的就是将季云姝的魂魄和法术相契合,最后用他找来的秘宝加持,以及温兮榆的身躯,几样重合起来,便可以将季云姝复活。
阮千岁想不通,一旦忘诀完成了这个法术,那么他自己的法术也会受损,他的魔力将会大幅度地消散,如果五件魔物没有回归,而他只有重新修炼数万年才会重新拥有和现在一样的力量。
可季云姝的魂魄早已轮回几世,忘诀也该知道,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如果没有成功,忘诀法术受损是补救不回来的。
阮千岁更加想不通忘诀为何要这样做,冒着法术消散的风险去做一个几率不大的事,真的值得吗?
人死后可以因为执念变成鬼,甚至连同记忆都可以消散,但执念却依旧存在。
忘诀筹谋策划这么多,那他的执念会是什么呢,是重新见到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吗?
“值得吗。”阮千岁没有过多地责问他,只是简简单单地说出了三个字。
她懂一个人的执念可以可怕到什么程度,也懂爱一个人的决心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她不怪忘诀,更多地想问问他后悔吗。
柳渡生和江临不懂忘诀的付出,也不懂他要承担的后果,更不知道他和季云姝之间相互救赎的感情,在他们的眼里看,忘诀只是一个夺走他人生命,成全自己私欲的小人。
“你也爱过人,你应该比我还清楚我的回答是什么。”
值得,忘诀爱季云姝胜过一切,胜过所有。
那时的他甚至想把全天下当成礼物送给季云姝,他怎么可能会不爱季云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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